买完酒,男生A又用剩余的钱买了一条中华烟。他们没有回A的住所,而是原路返回又往学校开。
“你真的要去找她么?”坐在副驾的B问他。
“啊,有些事不做不踏实。反正也就这一次了。”
“……”
车子行进一条长街,碰到了红灯停了下来。街道两旁芳菲的两排大杨树把街道罩上一张肥厚的顶棚。阳光像无数的激光枪一样从罅隙间投射下来,把路面照得波光粼粼的。淡金色的斑纹在衬衣上拂动。
“我这两天没事,天天开着车在外面晃悠。”A指着长街尽头说道,“这条街平时车不多。长度只有3公里左右,但途中却设了19个红绿灯。这些红绿灯的亮灯时间分配得不合理,每次走到这,只要赶上一个红灯,到下一个路口肯定还是红灯。”
说罢,眼前的红灯变绿了,眺眼望下一个信号灯,刚刚从绿灯变黄。果然如他所说,赶上一个红灯,就都赶上了。
男生A继续说道:“每次走这里都要耽误半个小时。如果赶好了,碰到一个绿灯,那后面就都是绿灯,要碰到红灯,后面就都是红灯。你不觉得这就是命么?”
“啊……”
“我这人生,就好比赶上了变红灯的时候,每走一步都要被迫停下来。每走一步,都要被什么阻挡、耽搁。我总在想,我为什么总这么倒霉呢,究竟要怎样才能摆脱这种套路?后来我在反复走这条街的时候,忽然得到了启发。”A指了指头顶的信号灯,“你看,虽说这条街全是红绿灯,但却没一个摄像头。”
“还真是……怎么没装?”
“因为前面有个军队大院,住着很多当官的。大概是为了照顾他们吧。在领导家门口按摄像头总是不好的,万一被拍到,对两边都不好。”
“哦……”
“既然没有摄像头,就好办多了。”眼看要到下一个红灯了,他们旁边并排行驶着一辆黑色奥迪的军车。A说道,“只要我闯一个红灯,到后面就都是绿灯了。”
“这么开不冒险么?”
“当然冒险,但不这么做,永远也改变不了。另外……我不喜欢‘冒险’这种说法,我管这叫打破命运。人有时为了摆脱束缚、为了活得更有价值,不得不做些非常规的事。”
眼看到路口了,男生A加快了速度准备闯红灯。B抓紧窗子上缘的扶手,喊道:“你慢点,出来人怎么办?!”话音未落,A乓一脚刹车跺下去,ABS发出喀啦啦的制动声。钝重的惯性用力拉扯着身体。B险些撞到中控台上。
“你闯就闯吧!怎么又忽然改主意了!?又没警察!”B抱怨他忽然刹车。
“你看,”A指了指停在旁边的奥迪,气冲冲说道,“人家军车都不闯灯,如果我闯过去,那我岂不连军车都不如了!?”
楼道尽头回荡着愤怒的高跟鞋的声音。汉库克的心情本来就不好,被索龙诬蔑暗恋他后心情更不好了。刚刚汉库克之所以那么急匆匆撞到索龙,是因为她正急着到校长那里上报路飞椅子上被人涂强力胶的事,汉库克常常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有些小事常常会在无意识间想起,并且对此大发雷霆。借由索龙刚才的污蔑,女子火气更大了,她独自跑到校长室,哐一脚把门踹开。
“汉库克!你怎么又踹我门!”
尾田吓了一跳,手上的画笔掉在桌上。秋姐穿着一身光鲜的蓝色旗袍,亭亭玉立站在他身旁。
“尾田先生,昨天中午有人往哀家椅子上涂强力胶,想把哀家裙子粘下来!”
“强力胶……裙子……”
尾田从女子露在外面的锁骨一直打量到下面穿着肉色丝袜裤的大腿,样子有些色咪咪的。校长旋即把办公桌上的一大摞画稿交给秋姐,嘱咐她送到出版社。秋姐看了尾田一眼,又抬头看了看面前婀娜丰满的汉库克,接着再次把视线落到尾田身上。此时的目光比刚才凶恶了很多。尾田朝她尴尬笑笑,对她做了个“你放心吧”的手势。秋姐抱着稿子,带着怀疑的目光推门离去。
汉库克嫌尾田冷落她,凑过去乓乓拍了拍他的办公桌:“我说尾田,你到底有没有听哀家说话,有人想把哀家裙子弄下来!这么龌龊的事,难道不该查么?这已经触犯法律了!”
“法律?”校长摆出一副怕麻烦的表情,拿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我又不是法官……”
眼神微微有了一个变化:“那好……你不管是吧……哀家把你偷偷往脑袋上套秋姐内裤的事告诉她,让她好好评价评价你。”
说罢女子便大步往外走,尾田腾一下跳起来,踩着桌子“咿呀”怪叫一声扑过去拉住女子:“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查出来就是了。”
“你要派学园最好的谍报员!糊弄我可不成!”
“好吧好吧,我去通知CP9。”说罢,校长把桌上复古的黑色电话端到身前。
天空是个炭灰色的大平板,看不到成形的云朵。罗宾的座位挨着教室第三个窗子。通常的下午时光,总会有穿透窗帘的强光油乎乎地打在桌面上。地板上,桌面上有各占一半的斜长方格。
但是今天又没看到阳光。桌上摊着一本柏杨的《丑陋的中国人》,最近她挺爱看这个。她在有心研究人们的心理和生活状态。希望能为自己的痛苦找个理由。
因为自己的关系,娜美走了。娜美,曾经是自己那么好的伙伴。她对她的印象极为深刻。身上橘子香水的味道;涂上唇膏后嘴唇的颜色;睡觉的姿势;习惯在哪个时间上厕所;喜欢穿什么风格的***还有(哔——)。仔细感受下心情,(作者q群124580276)心里这种被什么东西轻轻钩动的烦躁感,不痛不痒,却像油污一样腻在头皮上那种缠人的厌恶感。这是为什么啊?是因为被同学们讲闲话的关系吧。是因为有人用黑色记号笔摧残自己课本的关系吧。对了,课本怎么办啊,好多还没看呢。化学书和物理书已经被涂得看不到字了。她们为什么要如此侮辱我呢,因为她们误认为我是变-态同性恋吧,误认为我***了很多美丽少女吧。不对,不是“误认为”。这是真实的我。我本身就是这样的。完蛋了,原来她们讨厌的是真正的我。她们发现了,我被切实讨厌了。我无处可逃了。
盯着书页的视线有些散焦。字体像浸着水珠一样变得模糊不堪。心里有些发痛了,她又在否定自己。
不行不行,要想些快乐的事。抑郁会控制大脑的。快乐的事……她首先看到了桌上的粉色桌套,搭垂下来的边缘绣着胖嘟嘟的白色小熊。大概是柯妮丝亲手绣上去的。她轻轻抚摸着,感受桌套的质感。她可以像嗅到百花香味那样感受到透在上面的关怀。
其次她又想到了娜美。想到她脸上各种角度的微笑。她想到了入学不久前她们一起去她的海滨小屋,她们在月光下光着身子一起在海水中打闹追逐。月光镀在她皮肤上,微微凹下去的腹部和漂亮的肚脐留给她很深的印象。真怀念那个时候啊。涛声阵阵,丑陋的世界消失后,那里只剩下娜美和大海。
罗宾!去死吧!
接着,脑中的画面一转,背景改变了。在阴郁的校园里,娜美蹙着锋利的眉线,紧咬牙关朝她大喊着那句话。
【罗宾,你去死吧。】
看来自己被真心讨厌了。这句话真奇怪呐,通常都是一个人对另一人说“我真心喜欢你”。而我却整相反,被最好的朋友真心讨厌着。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这些了,要想快乐的事。罗宾双手合十,拿合拢的食指用力敲了敲额头。快乐的事。快乐的事。是啊,晚上去看“放学后茶会”的演出吧。佐和子老师好像很喜欢我。而且,波尔琪也在家等着我。虽说最近有些不老实,但有这样的奴-隶为我服务真是太好了。今天是周五,可以闹个通宵的。对了,海滨的别墅小屋,好久没去了。这个周末带波尔琪一起去吧。
“哎小宾宾,你知道娜美小姐去哪了么?”山治凑过来,脸上带着好像蹩脚演员刻意表现出来的淡弱的微笑,“早上布鲁克说看到她了。她之前来过学校,但是……她手机也没有信号。”
罗宾双手拇指的第二节骨节支在鼻尖上,看山治过来后,便十指交叉起来垫在下巴上。她在沉思什么,眉线忧愁地向上扬着。
“昨天……我吻你的时候……好像被娜美看见了。我绝不是有意……”罗宾的声音格外细小,大概只有面前的山治能听到,“糟透了。被撞见……对不起。”
她像昨天那样又开始道歉。她抬着头望着他,眼睛里充满着粘稠浑浊的忧郁。山治低了下头,显得很沮丧。女子看到男生悄悄咬了咬牙。他蹙眉望着她,好像凝望着湖水里反射的倒影那样,把视线停在她的瞳孔深处,最后好像因为接受不了丑陋的倒影又迅速移开了。移开的一瞬间,他的眼中充满着失望与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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