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丑,竟然叛而复归。
刹那间,袁绍兴奋之极,兴奋到差点就跳起来。
先是粮营伏击失败,接着又是疫病之计失败,屡屡失利,久攻不下,袁绍几乎已达到恼羞成怒,无计可施的地步。
就在这关键时候,文丑请降,给了他从内部击破袁方的机会,袁绍能不兴奋到要跳才怪。
“文丑来归,若能偷开城门,放我大军杀入离狐,袁方那逆贼必败无疑,父亲,这是一个大好机啊。”
袁谭激动得大叫,文丑的归降,如同给他解了尴尬一般,浑然忘了,当初就是他不发船救文丑,逼得文丑归降。
许攸干咳一声,连连向袁谭暗示。
文丑若归降,助袁绍灭了袁方,重得袁绍信任,到时候当面一对质,他许攸所做的种种,就要统统败露不可,他自不愿看到文丑来归。
“嗯,文子勤这厮,还算有几分良心,今他若能来归,助我破了离狐,我倒可以考虑恕他前罪。”袁绍微微点头,面露欣喜。
许攸眉头暗皱,当即就欲进言相劝。
话未出口,沮授却抢先道:“袁方诡计多端,也许这只是他借着文丑之名,设得诱敌之计,我们不可轻易相信才是。”
“公与所言极是,袁方诡诈多端,万一文丑乃诈降,我们岂非中了其诡计。”许攸暗松一口气,跟着附合沮授。
袁绍却是有些吃惊,沮授与许攸派系不合之事。他也知道,平素这二人可是处处针锋相对,彼此少不得为难对方。
而今日,二人却难得站在了同一立场,异口同声的怀疑文丑。
两员心腹谋士同时质疑,袁绍兴奋的心情冷静了几分,微微点头道:“你二人言之有理,那小畜生阴险诡计,确实不可不防。”
当下袁绍也不轻信文丑,只将文丑的信使传来。好言安慰了几句。佯作信任文丑归降,打发他回复。
信使一走,袁绍当即传下号令,命安插在离狐城中。袁方军民中的细作。暗中打探关于文丑的虚实。
数天后。一系列关于文丑的情报,便被送抵了袁绍的案前。
翻看着那一道道情报,袁绍笑了。
情报中称。袁方麾下亲信将领,指责刺客是从文丑防区偷入离狐,怀疑文丑暗中通敌。
至于袁方,似乎也对文丑产生了怀疑,并没有压制对文丑的怀疑。
相反,袁方事后还削弱了文丑的部众,显然对文丑产生了防范。
“没想到,刺杀之计没有成功,却歪打正着,离间了袁方跟文丑,照这样看来,文丑的来归,应该是没什么可疑的了。”
袁绍得意一笑,将那一道道情报,传阅于了心腹的众谋士们。
沮授盯着手中情报,沉吟不语,眉宇间的疑色,却在渐渐的消散。
“公与啊,证据已确凿,现在你还怀疑文丑来归有诈吗?”袁绍笑问道。
沉默半晌,沮授道:“就情报来看,袁方已对文丑生疑,文丑逼不得已,为求自保归降主公,应该也说得通。今两军相持不下,若能利用文丑的来归,说不定真可以打破这僵局,一举击垮袁方。”
种种情报在手,沮授对文丑的来归,也已确信无疑。
许攸想要加以反对,却又找不出什么漏洞来,只能自吞苦水,琢磨着如何应对文丑的来归。
“很好,既然公与已确信,那我更有何疑,就回复文丑,与他约定献降之期,给我一举攻破敌营!”袁绍兴奋难当,拍板做了决断。
话音方落,袁谭急是出列,慨然道:“父亲,儿愿担此重任。”
疫情之策与刺杀华佗之事,都是袁谭一手操办,到最后却都以失败收场,今见有机会挽回颜面,袁谭焉能不抓住机会,积极的请战。
见得袁谭请战,逢纪忙道:“此战关系重大,大公子虽勇,只是这身体……”
逢纪目光扫向袁谭的独臂,暗示他一个残疾人,如何能担此大任。
袁谭却目光一瞪,毅然道:“我虽损一臂,但这些年来我勤修苦练,早已练得独臂御马,上阵杀敌的本事。你也说这一战关系重大,那就更得让父亲信得过的人来担当重任,难道,我还不值得父亲信任吗?”
一语反问,把逢纪呛得无言以对。
袁绍微微点头,欣然道:“很好,谭儿既有此胆略,这重任为父就交在你身上了。”
“多谢父亲信任!”袁谭大喜,忙是称谢。
当天,袁绍便回复文丑的使者,令他看准时机,随时献门归降。
袁绍则暗作准备,以便随时接应文丑。
……
两天后,离狐。
中军大帐中,袁方手拿着袁绍的亲笔回信,英武的脸上,扬动着冷笑。
“子勤啊,看来你的委屈没白受,袁绍这厮终于是上钩了。”
文丑哈哈一笑:“主公叫末将演得这出戏,当真是妙,袁绍那狗贼不上当才怪。”
麾下诸将,尽皆是热血沸腾,杀机凛烈,他们知道,一场反击之战,即将打响。
“主公,现在咱们该怎么做?”颜良握着拳头,杀机如火的吼道。
颜良剑眉一凝,恨恨道:“袁绍这老匹夫,竟用疫病这样阴毒的手段,残害我军民,这一次,该是为那些死去的军民们,狠狠报仇雪恨的时候了。”
报仇,雪恨!
这四个字如星火一般,点燃了诸将们积聚的怒火。
“子勤,你就回复袁绍,说今晚偷开离狐西门献城,叫袁绍率军前来接应。”袁方令道。
“诺!”文丑应道。
袁方再扫其余诸将。喝道:“尔等速去做准备,今天晚上,随我杀个痛快,我要让袁绍为他的阴毒,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诺!”
诸将齐声一应,声如惊雷,震得大帐嗡嗡作响。
文丑依计而行,诸将散去,各作准备。
……
不觉入夜,乌云密布。星月无光。
黑夜中的离狐城。一片的宁静沉寂,只有乌鸦不时的鸣叫,扰乱这夜的沉寂。
离狐西门,袁方静静而立。远望着黑漆漆的夜色。
左右处。成千上万的南军将士们。蹲伏于女墙之下,隐藏着他们的身影。
这些将士们,有不少都是大病初愈。重新拿起武器上阵,他们每一个人的心中,却积聚着愤怒与怨气。
今晚,他们要以疲惫的身躯一战,为袁绍对他们所做的一切,报仇雪恨。
瑟瑟夜风中,数万将士屏气凝息,沉默到如黑暗中的幽灵,静静等着复仇的时刻到来。
袁方已开启了远望瞳,扫视着深深的夜色,借着微光寻觅着敌人的身影。
一个时辰后,蓦然间,他发现了夜色中的异常。
浓浓的黑夜中,袁方看到成百上千的黑影,正鬼鬼祟祟的接近离狐城,尽管夜色太深,袁方看不清那些身影的真实面貌,但却他却可以肯定,除了袁绍的兵马,还能有谁。
“传令给文子勤,发信号吧。”袁方沉声道。
号令传下,不多时间,城门东侧角楼一线,便燃起了三柱号火。
那是文丑“暗通”袁绍,约定献城的信号。
“打开城门!”袁方又是一喝。
片刻后,城门吱呀呀的打开,吊桥也缓缓的落下,几名假作接应的士卒,在城门挥动的火把,招呼外面的敌军入城。
几百步外,夜色之中,那独臂之将,嘴角已扬起狰狞的冷笑。
“文丑果然没有负约,袁方啊袁方,你这小贱种,今天我就攻破你的城池,亲手毁灭了你苦心窃来的一切,这断臂之仇,今天就是我血洗的时刻……”
心中一番激动的遐想,袁谭将大枪一扬,喝道:“全军出击,给我杀进离狐城去,杀光所有的敌人,一个不留——”
咆哮声中,成千上万的北军士卒,从黑暗中骤起,如黑压压的潮水,向着洞开的城门杀去。
敌军,现身!
喊杀声撕破了夜的沉寂,蹲伏于城墙下的南军将士,虽看不清城外情况,却都知道,敌人已经中计杀到。
所有人都握紧了兵器,精神紧绷到了极点,复仇的怒火,也膨胀到了顶峰。
袁方的远望瞳中,汹涌而至的敌军,已清清楚楚的映入了眼帘,那数量,足有两三万之众,全都向着城门扑来。
在那三万人的后方,还隐藏着更多的兵马,必是袁绍率主力坐镇,等着接应。
敌军已近!
袁方更无犹豫,方天画戟一扬,厉喝一声:“全军,给我现身!”
呜呜呜~~
号角声,骤然吹响,高亢的声音,顷刻间就盖过了城外敌人的喊杀。
一瞬之间,蹲伏于女墙下的数万将士,骤然现身,数不清的火把举起,顷刻间将沿城一线照得耀如白昼。
这突如其来的火光,如无数根针扎向敌人的眼睛,令冲至护城壕前的敌人,纷纷的止步,惊慌的举起双臂来遮挡眼睛。
马上的袁谭,更是急举单臂,遮挡那刺眼的火光。
当他的眼睛勉强适应,举目抬头扫视城头时,却惊骇的发现,数不清的火舌,已如死神的眼神,正狰狞的盯着他。
一万弓弩手,如神兵天降一般,骤现于城头,一支支的火箭,无情的瞄准了敌人。
袁方冷笑一声,挥戟喝道:“放箭,给我射杀敌贼!”
战鼓声,冲天而起。
下一个瞬间,箭如雨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