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前,鞠义脸色铁青,目光如刃,死死的盯着对面乌压压而来的敌骑。
环扫四周,肃列于自己周围的,只有三百先登死士。
曾经八百之众的先登营,如今只余下不到半数,而今天,袁方给他的任务,则是以三百先登,击破汹汹而来的敌军突骑。
鞠义没有一丝惧意,此刻的他,只想用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唯有证明实力,他才能在新主的阵营中,赢得一席之地。
脚下的大地在颤动,迎面处,马延统帅的冀州铁骑,已经在飞速逼近。
时机已到。
鞠义浓眉骤凝,扬枪厉喝一声:“先登死士,结阵!”
三百隐藏的先登死士,轰然而动,抢出大阵,将地面上所伏的大盾举高,顷刻间就结成了一道铜墙铁壁的盾阵,横于阵前。
三百久经沙场,只忠于鞠义的先登结成方阵,前排竖起整齐式一,齐人多高的木质盾牌,后排处,二石弩、三石弩、四石弩分层次而列。
寒光流转的箭矢,如死神的獠牙,死死的盯住冲涌而来的敌骑。
转眼间,冀州军一千突骑已逼近两百步,铁蹄掀起漫天的狂尘,脚下的大地仿佛都要被震裂。
四千青州军步军,望着敌骑这般惊人之势,都暗暗捏了把汗,咬牙苦撑着意志,半步不退。
而徐盛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紧握战刀的手,已是浸出了一层粘乎乎的汗。
他知道,若是先登死士顶不住敌骑冲击,顷刻间己方步军就要以血肉之躯,硬扛敌骑的冲击,那将是一场残酷的死战,他们几乎没有顶住的希望。
而在随后,袁尚的主力步兵军团就会随后发动掩。以兵力上的优势,全面的摧垮他们。
纵使勇如徐盛,此时也心中悄生寒意。
但当他不自禁的看向袁方时,却看到袁方沉静如水,从容不迫,年轻的脸上甚至还浮现些许微笑。
“主公他年纪轻轻,竟然能沉稳如斯。当真是不可思议……”
袁方那份超然的自信,深深的震撼了徐盛,令他紧张不安的心境,转眼间就平静许多。
剑眉一凝,傲对敌人。
大不了,就是一场血战。拼他个鱼死网破!
徐盛已做好了决死一战的准备,袁方那暗中紧绷的心弦,却随着敌人的逼近,悄然松了下来,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因为,他的目光中,看到了鞠义的沉稳如山。
阵前的鞠义。目光如刃,心中暗暗计算着弩箭的攻击距离,他必须要在最合适的距离,给敌人最致命的打击。
几个呼吸之后,敌骑已进入一百五十步的距离。
就是此时!
鞠义大枪一扬,厉喝道:“四石弩,给我射!”
破空声骤起,首波四石之力的弩箭。如飞蝗一般离弦而出,扑向迎面而至的敌人。
先登死士精湛的射术,在这一瞬间得到了完美的表现,箭去如风,眨眼间,冲在最前面,毫无防备的一批敌骑。纷纷应声栽倒于地。
气势汹汹的冀州铁骑,立时受挫,面对突如其来的箭雨,无不吃了一惊。
马延手舞大枪。急挡开数箭,险险的避过致命的箭袭,猛抬头间,才发现了袁方军阵,竟是在临战一刻发生了变化。
阵前处,一面“鞠”字大旗高高的立起,那层层叠叠的盾阵,那精确无误的弩箭,种种迹象表明,这突然出现的敌人,竟是鞠义和他的先登死士。
先登死士,是先登死士!
马延震惊无比,万没有想到,袁方竟会在这样一场关键的战役中,动用鞠义这个新降之将!
鞠义的威名,先登死士的厉害,马延焉能不知,这支精锐的出现,足以震动他斗志。
只是,眼下突骑速度已是达到顶点,若在这冲锋的路上半途而退,袁方主力趁势掩杀,他们整个冀州军团就会被一举冲垮。
退,就是大败!
马延举目扫了几眼,见先登死士的数量,不过两三百人,便是抱着侥幸的心理,硬着头皮喝斥他的骑兵不许惊慌,继续埋头狂冲。
冀州军想欺先登人少,一举击破先登阵。
阵中的鞠义,嘴角却钩起狰狞的冷笑,厉喝一声:“第二轮,三石弩箭,放!”
嗖嗖嗖!
箭矢如风,如一道密网,铺天盖地的向着敌骑扑去,无情的将敌人射倒于地。
鲜血在飞溅,战马在嘶鸣,中箭者的惨叫声冲天而起,越来越多的敌骑被射得人仰马翻,倒地的人马,使得骑兵军团的冲击速度受阻放缓。
而敌人的志意,也在这密集的箭弩打击之下,正在飞速的消退。
一百步,第三波二石弩发射……
八十步,第四波三石弩射出……
六十步,第五波四石弩射出……
五轮的箭矢过后,一千冀州突骑已被翻四百余骑,损失惨重,余众斗志已接近崩溃,连头都不敢抬,只能惊恐的伏在马背上,任由战马盲目的前冲。
见得此状,青州军将士们无不士气振奋,斗志得到了极大的激励。
徐盛也惊喜万分,不自禁的叫道:“没想到,先登死士竟这般厉害,这射都神了。”
袁方也精神大悦,冷笑道:“先登死士可是天下最精锐的弩兵,公孙瓒的白马义从都不是对手,更何况是袁绍的骑兵。”
寻常的弓弩手,面对骑兵冲击,最多也就能发起五波次的箭射反击,然后就将进入短兵相接的战斗。
然而,鞠义的先登死士,却竟能发起八次的攻击!
三百先登弩手,胆色如铁,丝毫没有被迫近的敌骑攻势所影响,竟如无视敌人存在一般,有条不紊形如机械一般,娴熟的完成一轮接一轮的射击。
八轮弩箭射尽,冀州军崩溃。
人仰马翻。鲜血四溅,过半的死伤,足以摧毁任何一支军队的斗志。
崩溃的冀州骑兵,止步于先登死士之前,幸存者们惊慌落魄,纷纷掉头鼠窜。
对面处,袁尚看着这惊人的一幕。整个人已是惊得目瞪口呆。
“先登死士?袁方这厮,竟然能让鞠义为他卖命,这……”袁尚一脸的惊诧错愕,所有的自信都被己军的败溃所击碎。
而青州军阵中,袁方的嘴角,已扬起狞的冷笑。
时机已到。更有何疑,袁方碎颅棍一扬,厉声大喝:“敌军锐气已挫,全军出击,给我杀——”
惊雷般的怒啸声中,袁方纵马舞棍,如狂风般杀出阵来。
“杀——”
震天的咆哮声如雷忽起。四千蓄势已久的青州军将士们,追随着袁方破阵而出,如潮水一般尾随着败溃之敌,向着冀州军发动了全面的冲击。
速度刚刚放下,还来不及掉转马头的敌骑,顷刻间就被青州军扎成刺猬,碾成碎片。
失去了速度的骑兵,形如活鞍子一般。焉是数倍步兵的对手。
袁方纵棍当先杀入敌丛,碎颅棍四面八方的荡出,棍影过处,将一颗颗的脑袋敲烂,将一具具的血肉之躯摧为粉碎。
“撤退!全军撤退!”乱军中,马延惊慌的大叫,手忙脚乱的拨转马头。想要逃离这惨烈的辗杀。
就在他尚不及转身时,袁方已拖着浑铁棍,如狂风一般撞了过来。
一声雷鸣般的暴啸,青筋爆涨的猿臂挥出。碎颅棍挟着重如泰山的巨力,呼啸而至。
铁棍未至,那哧哧的破风之声,已震得马延心惊胆战。
来不及逃跑,马延只能侧身竖刀相扛,双臂尽起全身之力,妄图挡下袁方这超强的一击。
吭~~
金属狂鸣声,凄厉的惨叫声中,马延连人带刀被从马上震飞出去,人尚未落地,一股鲜血已从口中狂喷而出。
经久沙场的马延,一招之内,便被袁方震落。
重重摔落于地,马延惊痛难当,万万没有料到,曾经那个废物的袁家私生子,武道竟然强到这般地步。
就在惊恐的马延,刚想挣扎着爬起来时,袁方已纵马从他身边抹过。
猿臂自上而下扫荡而过,九十二斤的浑铁大棍,如车轮般向着马延的脑袋扫荡而去。
咔嚓嚓!
一声清脆爽快裂击声中,马延硕大的脑袋,已如西瓜一般被敲碎,鲜血和脑浆四溅而出。
两招毙敌,袁方杀意狂燃,威势逼人。
失去主将的冀州骑兵,更是斗志瓦解,丢盔弃甲,惊叫着倒溃而逃。
袁方挥斥着大军,尾随在败兵之后,如巨浪一般,撞入了惊慌失措的冀州军大阵中。
军心已乱,士气已失,冀州军纵有万人,又焉能有所作为。
前军五千人的方阵,只稍作抵抗,便是纷纷败溃,被士气如虹的青州军,辗得向中军溃来。
兵败如山倒,连锁反应之下,中军五千冀州兵,还没来得及跟青州军交锋,就已被自家败兵撞乱了阵形,纷纷开始溃退。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当袁尚还没能从马延的败溃中清醒过来时,他的主力步兵方阵就已崩溃,、眼看青州军竟已杀到跟前。
袁尚这才知道,自己败了。
他原以为,自己要优于袁谭,他那个不争气的大哥无能,败给袁方,自己出马,必定能收拾了袁方那贱种。
但现在,他却不得不面临这尴尬的局,继袁家嫡长子之后,他这个自恃优秀的嫡子,也将败于袁方这私生子的兵锋之下。
袁绍的头顶上,将再被袁尚添一笔耻辱。
惊慌羞愧的袁尚,还沉浸思绪混乱中时,迎面处,袁方已势不可挡,向着他所在杀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