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一向轻视袁方,今袁方造反,他的还想靠着器重的嫡长子,扫荡了这个逆子,为袁家清理门户。
谁想,他如此器重信任的嫡长子,竟然被袁方这逆子打得大败。
颜面扫地,实是令他袁绍颜面扫地!
袁绍惊愤难当,许攸等汝颍一派的人,个个也惊愕尴尬,不知如何替袁谭开脱。
至于审配、逢纪等河北一派,虽也吃惊于袁方大败袁谭,但惊讶之余,却暗自幸灾乐祸。
“大公子有两万兵马,又有先登死士,竟遭此败绩,多半是大公子太过轻敌了。”群僚中,审配忽然指摘起袁谭。
紧接着逢纪等袁尚一派的人,纷纷跳出来,附合审配,皆明里暗里的埋怨袁谭轻敌,致使损兵折将。
袁绍脸色越来越阴沉,瞪向袁谭的眼神中,隐约闪烁着责备之意。
袁谭心中慌张,眼珠子一转,忽然“哎哟”一声,捂着残臂当场倒了下来。
众人见状,无不面露奇色。
袁绍心一揪,几步下阶将痛苦的袁谭扶起,皱眉问道:“谭儿,你这手臂怎么了?”
袁谭惨白着脸,哽咽道:“儿在不利的境况下,为了清理门户,誓死不退,战场上与那袁方撞上,拼死跟他交手,谁知中了那叛贼的诡计,被他铁棍砸中了胳膊。父亲啊,儿的这条胳膊已碎,怕是就此已废啊……”
悲到深处,袁谭依着袁绍的肩,竟是伤心的大哭起来。
耳听袁谭胳膊已废,如此惨烈的现状,令袁绍心头肉痛,埋怨之意立刻烟销云散。
“谭儿,你拼死而战,总算没有辱没我袁家门风,你放心吧。你的断臂之仇,为父一定会给你报的。”袁绍怒发誓言,赶紧令将袁谭抬下去,请最好的医者给他治伤。
眼见袁谭博得袁绍怜惜,审配等人自不会再针对袁谭,只得闭上了嘴巴。
袁绍步回主位,拍案怒道:“袁方这逆子。非但不知悔改,竟然还敢心狠手辣的伤害他的兄长,实是人性泯灭,我袁绍……”
“报——”
斥候的尖叫声,打断了袁绍的怒斥,但见一斥候飞奔而入。拱手道:“禀主公,清河传来急报,鞠义已投降袁方,袁方将清河丁口尽皆扫荡一空,现已退往平原去了。”
鞠义,投降袁方?!
又一道噩报,如晴天霹雳一般。轰入了大堂中。
上至袁绍,下至许攸等一众幕僚,无不骇然变色,皆被这个消息惊得目瞪口呆,恍然间竟有种听错了的错觉。
那可是鞠义啊,界桥一役杀得公孙瓒威风丧胆,一战扬名天下,为袁绍扭转危局。彻底坐稳了冀州。
如此强悍的大将,以先登死士败于袁方也就罢了,竟然还不能为袁绍尽忠,公然投降了袁方?
霎时间,袁绍被气得胸中气血上涌,一口老血几乎就要喷将而出,咬紧牙关才生生的憋了回去。
“鞠义。我待你不薄,你竟然敢叛我!”袁绍沙哑的咆哮,近乎疯狂,枭雄沉稳风范尽丧。
这也难怪。鞠义可以说是他麾下,名符其实的第一大将,此人降敌,对他的打击实在太过沉重。
阶下群僚们,立刻转变了口锋,纷纷大骂鞠义不忠不义,群起而口伐。
“主公息怒,鞠义此人先叛韩馥,再叛主公,可见他跟吕布一样,本就是反复无信的小人。此番他叛投袁方,正好露了他的本来面目,倘使他继续留在主公身边,只怕将来必成大患,这也算是一桩幸事。”
许攸反应机敏,口齿伶俐,舌头一翻便将坏事变成好事。
袁绍这才找回几分颜面,恨恨道:“看来我先前暗中对鞠义的手段是对手,此贼果然是反复无信之徒。”
阶下群僚,立刻群起附合袁绍所言,大赞袁绍英明
遭受两次打击的袁绍,重新抖擞精神,沉声喝道:“袁方这逆子实在可恨,看来我不亲自出马,无法清理我袁家门户,传令下去,尽起冀州之兵,我要亲率大军去讨平那逆子,还有追随他的那群叛党。”
袁绍终于看清了袁方的实力,盛怒之下的他,决心亲自讨伐袁方。
这时,许攸眼珠子一转,又进言道:“主公,攸以为,此番讨伐逆贼,还有另一路人马可用。”
“哪一路人马?”袁绍精神一振。
许攸指着南面道:“那曹孟德已坐稳兖州,实力增长极快,主公何不令他发兵,由兖州进攻高唐一线,如此则既可攻击袁方侧翼,更可借机消耗曹孟德兵马,压制他的发展,可谓一举两得也。”
袁绍想了一想,深以为然,当即决定采纳许攸之计。
……
平原城。
袁方挟着一场大胜,意气风发的还往了平原。
胜利的消息早就提前传回,一城的军民,用欢呼和敬叹,迎接了他们州牧的凯旋。
袁方用一场大胜,提振了人心士气,坚定了士民们忠于他的信心。
虽心情畅快,但袁方却并未被一时的胜利冲昏头脑,他知道,袁绍疯狂的报复,很快就将到来,那时候才是真正的难关。
还城第一时间,袁方就下令,命诸军严整备战,准备迎战强敌。
回府州府,方自迈入大门时,守候已久的甄宓,就欣喜万分的迎了上来。
“你总算平安回来了。”甄宓欣慰浅笑,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
跟过来的郭嘉,笑呵呵道:“主公啊,甄小姐这些天来,可是每天都在城头等着你归来,你若再不回来,恐怕甄小姐就要亲自去找你了。”
郭嘉一番听似戏言的话,却道出了甄宓对袁方的担心惦念。
只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好似甄宓急不可耐,巴巴的想要见着袁方似的,把个甄宓听得怪不好意思。
“郭先生,你怎口无遮拦,就会乱说。我看你多半是又喝醉了。”甄宓红着脸,笑嗔道。
“哎呀呀,我怎么总是喝醉,总是乱说话呢,我就不在这里碍人眼了,主公,嘉先告退了。”郭嘉自嘲着。拎着酒葫芦晃了出去。
大堂中,只余下他二人。
甄宓羞意方退,眸子在他身上扫来扫去,关切道:“你有没有受伤,快让我瞧瞧。”
“谁能伤得了你夫君我。”袁方极是自信,俊朗的脸上浮现几分坏笑。
听得“夫君”二字。甄宓脸顿是一红,轻呸一声,娇嗔道:“亲都还没成,哪来的夫君,也不害臊。”
她那般娇羞的样子,楚楚动人,瞧得袁方是怦然心动。
他便将她纤腰轻轻一揽。将那柔弱无骨的娇躯拉入怀中,凝视着那张国色天香的脸蛋,欣赏着她的那份娇羞。
甄宓心跳陡然加快,心儿顿是紧张起来,却又不似初见是那般羞涩,只将如玉的双手搁在他坚实的胸膛,将脸蛋偏向一边,低眉浅笑着。任他欣赏。
袁方喉头微微蠕动,禁不住,俯下头去。
甄宓呼吸急促,紧张之中挟着几分兴奋,双眸紧紧闭上,却将偏开的脸庞转过来,含羞带笑的迎逢上来。
便在双唇欲接之时。堂外忽然传来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显正,你的胆子可真是大的很啊,竟然敢造你父亲的反,你可……”
声音嘎然而止。
甄宓吓了一跳。赶紧将袁方轻轻一推,娇红的脸蛋上,顿露几分尴尬。
袁方也愣怔了一下,却不想在这个时候,竟会有人打扰。
转头看去,却见糜环一只脚已迈入堂中,正以一种惊讶的目光,望着他二人。
袁方干咳了几声,转眼恢复从容,淡淡道:“原来是糜小姐,你不在北海主持你糜家生意,怎想起来平原?”
糜环异样的表情这才收起,款款步上前来,福了一福道:“袁公子被朝廷任命为青州牧,公然跟令尊作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环自然要来瞧个究竟。”
话话时,糜环的目光,却在甄宓身上扫来扫去。
甄宓到底也是世族千金,见多识广,很快就平伏下羞意,微笑着向糜环点头致意,心中却又狐疑,不知眼前这女人是谁,听口气好像跟袁方走得很近似的。
袁方冷哼道:“袁绍逼人太甚,袁谭兄弟又欲置我于死地,我若不反,难道还坐以待毙不成。”
糜环叹道:“公子既有天子诏命,有大义在手,据青州自立倒也无妨。不过我适才进城时,听闻公子竟在清河大败了袁谭?”
“袁绍派袁谭来犯我,我只是先发制人,给他一个下马威而已。”袁方话中含着丝丝未尽的杀机。
糜环那双明眸中,不禁浮现出叹服之色。
她在惊叹于袁方不仅敢造袁绍的反,而且还抢先发难,深入敌境杀袁谭一个措手不及,这份胆量,这份智略,实在是非同凡响。
“显正,这位是……”旁边的甄宓,忍不住好奇于糜环的身份。
袁方这才想起,忙将糜环介绍给甄宓,并将她以财力物力,帮助自己之事,也向甄宓道来。
甄宓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糜环能不经通传,就在府中出入自由,原来竟是袁方背后的金主。
“这位是河北甄家千金,甄宓小姐。”袁方又将甄宓,介绍给了糜环。
糜环这才恍悟,不禁啧啧叹道:“我早先也听闻过,关于甄姐姐和袁公子的传闻,今日得见,真真是幸会呢。可甄姐姐不是在曲梁么,怎么……”
糜环望向了袁方,有些疑惑不解。
袁方哈哈一笑,狂道:“袁绍言而无信,我就率轻骑直奔曲梁,把宓儿抢了回来。”
那一个“抢”字,把甄宓听得脸畔生晕,但眉色间,却又闪烁着欣慰。
“原来如此,袁公子真乃重情重义的真英雄,甄姐姐能将终身托付于他,真是几世修来的福份,真叫人羡慕。”糜环笑着向甄宓道贺。
甄宓心细如绵,却不经意间发现,糜环的眉宇间,悄然闪过几分幽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