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人非常奇怪,元元说好明天过来,为何今天却返回。
当元元将蛐蛐儿捧到他们面前时,牛幺婶惊呼说,原来是蛐蛐儿跟着你出去了,奶奶在屋里呼唤好一阵,又到桂花树下的草丛中找过三回,始终没有找见,整个下午都闷闷不乐。你叔叔和跳跳哥也帮着找了好久,蒙达时不时跑到桂花树下到处嗅。
元元告诉他们当她办完事掏车钥匙时才发现蛐蛐儿藏在包里,她也特别惊讶它是何时跳进包的。
“唧唧!”马小跑叫两声,表示元元说的是真的。
牛幺婶赶紧让元元送蛐蛐儿去奶奶房间。她说奶奶先头说她不想吃晚饭,一定是为丢了蛐蛐儿的事在屋里伤心。
元元正要捧着蛐蛐儿跑去奶奶房间,奶奶却急急慌慌迎出来,边走边问:
“蛐蛐儿伤到哪里没有?”
元元赶紧回答说没有。
奶奶伸出双手,马小跑立刻跳进奶奶的手心。
蒙达跑出来,兴奋地围着奶奶转悠。
奶奶将双手放近自己眼前,仔细端详了半晌,方说到:
“一点没有受伤!我这心就踏实了。蛐蛐儿,以后你要跟着谁出去玩,一定要告诉奶奶一声,不要叫奶奶牵挂,你要是走丢了,或者被别人捉去了,小跑就醒不过来了。”
“唧唧!唧唧!”马小跑叫两声。
“这就对了!”奶奶表扬了蛐蛐儿,接着转向元元,“为了蛐蛐儿,孙女又专门跑一趟,真是辛苦!”
“奶奶,不辛苦,不送回来,奶奶一定想念得吃不下饭。”元元说。
“就是!”奶奶望向厨房大声问,“饭好没有,老娘饿了!元元来回跑了老远的路,也一定跑饿了。”
马跑跑立刻安排开饭。
“唧唧吱!”马小跑见元元没有说话,算是默认要留下来吃过晚饭再走,便叫到,他的肚子也实在是饿了。
“蒙达,送蛐蛐儿去草丛!”奶奶吩咐蒙达,小心将蛐蛐儿放到它背上。
蒙达载着马小跑跑了出去。
牛幺婶悄悄在元元耳边嘀咕:
“蛐蛐儿在奶奶心目中很重要,万一弄伤了或者弄丢了,奶奶一定会气出病!不知蛐蛐儿为何会跟着你出去?”
元元咋着舌说幸好今天没有出什么意外。
饭桌上,奶奶问元元有什么事让她不高兴。
元元回答说公司让回去加班,其实又没什么大事,周一上班时完CD来得及。
奶奶便说端人家的碗,得服人家管,这也是没奈何的事情,以后公司怎么安排,你就怎么做,公司领导才会满意。
元元点头说奶奶说得对,一定听奶奶的。
“孙女吃快点,”奶奶催促元元说,“不是奶奶赶你,天已经麻麻黑了,你才学会的开车,走夜路奶奶不放心。”
“奶奶,我确实没有开车走过夜路,心里没有底,要不今晚我不走了。”
“那元元就不走了,你走夜路我也不放心。我把小跑的房间收拾出来,你将就休息一晚。”牛幺婶说。
“不用麻烦!”元元说,“今晚我陪奶奶睡。”
“那怎么行!”奶奶阻止到,“年轻人喜欢独自睡一张床。再说奶奶老了,不太讲究,孙女在奶奶的床上一定睡不惯。”
“没事,”元元说,“我回老家,经常陪我的奶奶睡,尤其是冬天,我为奶奶捂被窝,奶奶说我是火体。”
牛幺婶附在元元耳边悄声说:
“奶奶真的不讲究,你在奶奶的床上一定睡不着,还是睡小跑的房间吧。”
“没事儿,奶奶很整洁的,再说我又没有洁癖,哪里都能够睡着。”
元元一再坚持,奶奶和牛幺婶只得随她。
牛幺婶赶紧将奶奶的床上用品一一换过。
元元拔完饭,告诉马小跑的家人自己出去接蛐蛐儿,随及从挎包中取出手机走出屋。
估摸着元元会匆匆吃完饭立刻动身,马小跑快速用过餐,正准备跳上蒙达的背回屋,瞧见元元举着电话来到桂花树下。听见她对着电话说:
“奶奶,如果我妈打电话问你我回家没有,你告诉她我回去了,好不?我在马家,天太黑我不敢开车,明天下午回去看你。”
马小跑一时明白元元今晚要留宿在他的家。
原来与男同学约会的事,真是用来骗她母亲的谎言。
为了他,元元真是苦心积虑!
马小跑为自己心中打翻了醋坛子而深感惭愧。继而又为将来没有信心为元元带去幸福而深感自卑。
他想,万一元元的母亲得知她在马家过夜,一定会严厉责怪她,说不定从此不准她再到马家来。
元元挂断电话,想起车还在竹林中。她先蹲到草丛边呼唤蛐蛐儿。马小跑“唧唧”叫两声,跳到她面前,继而跳进她伸出的手掌中。
元元将他捧回卧室,放到单人床的被面上,然后请马小跳为自己指挥,将车开进大门停进庭院。
马家的老式农门修建多年,没有考虑过会进出汽车,因此门框较窄,元元并不娴熟的驾车技术让她没有信心,尽管将汽车的两只后视镜收拢,车身依然擦上了门框,还好,只是擦出几丝浅痕,没有伤到底漆。
“第一次难免,”马小跳笑着说,“以后天天练习进出就不会了。”
元元笑了笑。
马小跳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又在拿元元打趣,便闭口不再说其他话。
停完车,元元立刻打上热水,为马小跑洗脸,接着为他按摩。
牛幺婶欲抢过元元手中的活,元元死活不干。
家人各自忙完晚间的事务,洗漱好之后,都聚到卧室来。
马小跑趴在奶奶怀中,元元紧挨奶奶坐着,一家人坐在一起闲谈,话题轻松,氛围温馨。
虽然马小跳两口子不敢再拿元元和小跑取笑,不过他们的语言依旧活泼诙谐,时时逗得家人和元元开怀大笑。
元元第一次在马家过夜,深感新奇而愉快。
她想,自己要融入马家的生活,一点障碍也不会有。
奶奶准备回屋念经,叮嘱元元困了就过去。
元元起身扶住奶奶,说她现在就跟着过去。
于是奶奶带着蛐蛐儿和元元回屋。
马小跳两口子也离开上楼。
奶奶说了“孙女,今晚就委屈你了”等话,随及开始念经。
元元看一会儿手机,又出神地瞧了一阵蛐蛐儿,感觉困了,随及上床,头枕在蛐蛐儿趴的那一头的里侧,躺下睡觉。
马小跑趴在床的外侧,静静地瞧着恋人躺下,瞧着那红润的脸庞,那柔顺的秀发,一种异样的心情涌上心头。
谁能够想到,第一次与恋人同床共眠,居然是自己作为一只昆虫的时候,天底下,还能发生第二件如此不可思议的奇异事情吗?!
元元会不会象自己在前些时做的那个梦里那样,睡到半夜时,突然惊呼“妈呀,你居然是一只蟋蟀!”
元元每一次瞧着自己,都会情不自禁地出神,不知她是否完全相信奶奶的话,探寻蟋蟀外壳下恋人的魂魄。她一定完全相信了奶奶,否则她怎么会每一次与自己对视时都会出神,如果单单是一只虫子,谁也不会出现这种状态,除非神智不正常。
那面庞,多么红润!多么娇嫩!
啊!多么想贴上她的面颊自己的唇!
那秀发,多么漆黑!多么柔顺!
啊!多么想穿过她的黑发自己的手!
那胸脯,高高隆起!起伏均匀!
啊!多么想拥抱她的身体自己的心!
她睡得多么踏实,多么沉稳!
自己却多么炽热,多么神伤!
哎!我的恋人,如果我此时不被蟋蟀之壳所束缚,我准会抑制不住自己,一定将你相拥,尽情与你交融。
马小跑呆呆瞧着自己的恋人,魂体中有头雄鹿横冲直闯,简直按捺不住。他时而幻想着与恋人的幸福未来,时而回忆着与恋人的点滴过往,竟至于思绪万千,时悲时喜,几乎一整夜都没有能够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