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纱纱惊魂方定的时候,突然又见那蛇抽动了一下,只怕是还未死僵,只见那让血丝粘染着的黑白斑斓的蛇身诡异的扭动着,之前一直压仰在心里的恐惧,立时又一次涌上心头,方纱纱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接着便只觉得自己好像飘了起来一般,迷糊间,只听见周周转转有人说道:“这孩子怕是吓着了,惊了魂,要找人收收才好。”
就在这时候,方纱纱居然又一次看见那个白色的灵魂,只是听对方好像在轻声对她说些什么,却又听不真切,好半天,方纱纱才隐隐约约听到一句话:“从何处来,往何处去,皆是定数。”只听清这样一句,便悠悠醒来,一睁开眼眸,只觉一片明亮,她不由眯了一下眼,适应着屋里的光线。这才开始打量四周,已经是入夜时分,屋里点着一盏小灯,并不十分明亮,还散发出一种古怪的油味,不远的小桌上还放着一把菜刀,苏氏正坐在桌边,望着灯火发呆。
看了好半天,方纱纱才又一次在心里逼自己接受穿越的这个事实,原本坐在那的苏氏看见方纱纱醒来,她温婉的一笑,走过去将她搂在怀里说道:“醒了?”
“娘。”方纱纱伸手讨好的抱着苏氏,然后说道:“你刚才钉死蛇的那是什么功夫,教教女儿好不好。”
说完,明显见苏氏呆了一下,然后她拧着方纱纱的耳朵说道:“做什么梦呢,那里有蛇。”方纱纱愣了一下,一时间也不敢确认,而刚才的一切,又是梦是幻?
苏氏抚了抚方纱纱的背,然后轻声说道:“睡吧。”方纱纱只好似懂非懂的伏在苏氏的怀里沉沉睡去。虽然后来她一再追问,苏氏都不肯承认她又让蛇吓着的经历,只是人对恐惧的记忆总是特别深厚,何况她虽然只有一个幼童的身子,但内心里的灵魂却是二十岁的少女,她一直都相信自己不会记错,只苏氏如何都不肯承认,最后方纱纱也只好渐渐淡化了这件事情。
一转眼方纱纱穿越而来,成为小尘,已经五年了,这些年里在大人们的言谈里,方纱纱也大致知道了自己家里的情况,这个村叫刘家村,村民原都是长江一代的刘氏一族的村民,本来打渔为生,后来因为战乱,举族迁移到了这个深山里,后来又有些流民聚集在此,才慢慢发展成了一个村落,却还是以刘姓为主。
据说苏氏家里,原来也是江南一代的小康之家,也是因为战乱,她与夫君一起想移居相对安定一些的太原,却在路上遭遇流匪,夫君被杀,家里的金银细软也被劫了一空,她拼死跳下了山涯,却没曾想到,居然不曾摔死,反是被刘家村的村民所救,也就是之前的让苏氏称为刘家嫂子的刘成一家,他们家好心的收留了苏氏,还把一间闲置的屋子给了苏氏居住。
苏氏住下后,才发现已有了身子,这才有了小尘与小悠,不过他们的全名不叫苏小尘,苏小悠,两人居然有两个很文气的名字,苏若尘,苏诺悠。
对于苏氏如何流落到这个小村里来的这个通用版本解释,方纱纱深表质疑,必竟她一直无法忘记苏氏那惊天一钗,有这样的功夫,怎么样也不像是会像让一般的流匪逼的跳涯的人物,何况,如果这个版本是真的,那么这样的乱世里,一家中只有一个女子独活下来,本身就值得怀疑。
方纱纱左右旁敲侧击的探问了苏氏几次,却都是招来了她的拧耳神功,苏氏性子平时极好,甚少打骂两个孩子,但却只要方纱纱一问起父亲的事情,她便会发做,几次过后,方纱纱更加坚定的相信,这个传说的版本不真,要是确实已死,苏氏多半只是垂泪不语而已,情绪这般激动,反是失了常理。
初来的时候,方纱纱,也就是现在的苏若尘,总担心自己生活不习惯,必竟古人条件很简陋,而且这家又穷的厉害,但好在苏氏虽然是个农妇,却极爱干净,不但屋里收拾的井井有条,而且天天都会打水给两个孩子擦洗,掇拾的整整齐齐,虽是粗粮野菜之类的,但苏氏总能捕来一些小动物,给孩子们煮些肉食,在这样的山野村庄里常招人眼羡,实在是不曾委屈了两个孩子,时日一久,她也渐渐融入了这里的生活,接受了自己身为苏若尘的事实,还有苏氏这位充满迷雾的娘亲。
呆的时间越久,苏若尘越发觉得苏氏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她卖掉皮毛,买来布料制衣,有时候也会从城里带些人家当卖掉的衣裳,与村里人换些粮食,这几年,她启了屋,又请村里的人帮着开了几亩荒地,请人种了些粮食。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小日子居然慢慢比村里很多人都过的有滋味,大体上苏若尘还是觉得这样的生活还是超过了她最初的预期。
只是大家平日里生活甚少提到年代,除了过年节的时候,其他的几乎从无人提及日期节令,加上刘家村的村民在这深山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如果要进城一次得赶一天****的路,所以平日里村里人少与外界往来,好在,他们自给自足,却也悠然自得。但也因为如此,苏若尘只知道这个朝代发生了一场长达数年的内乱,却没闹明白自己现在究竟在那个年代。也不知道自己那点浅薄的历史知识能不能派上用场。
苏若尘正发呆的时候,突然觉得脑袋上让人敲了一下,她不回头也知道是谁,便皱眉说道:“刘山,你也不小了,别总这样闹好嘛。”说完转过身,敲她的正是邻家刘成夫妇的小儿子——刘山,今年已经十一二岁年纪,个子比苏若尘自然高了不少,黑黑瘦瘦的,因为刘成是族长,也算是山里比较体面的一家,所以孩子倒也打扮的干净整洁。比一般山里的孩子看着让人顺眼多了,他又敲打了苏若尘一下,然后说道:“憨妞,又犯傻了。”
苏若尘皱了一下眉,只好配合的装成幼年少女的常态,反手打了刘山一下,还跺脚说道:“你再欺负我,我告诉刘大叔去。”
刘山这才裂开嘴笑着说道:“正常了。”饶是苏若尘一向淡定,在心里也是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唯有无语。
因为山里野兽多,所以苏氏从来不让两个孩子四处跑,只让他们天天在家里呆着,或是放在刘家随着刘山与刘江两兄弟玩耍,但这几年刘江渐大,已经跟着父亲下地了,所以带着两个小孩的重任就放在刘山的身上了。结果苏诺悠到是玩的不亦悦乎,有时候苏若尘都觉得奇怪,刘山明明比苏诺悠要大上五岁,却能和他玩到一起去……
只是苏若尘看着他们两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像幼儿园老师,苏若尘便与苏诺悠说道:“哥,你在这里与刘山哥耍吧,我回家绣花去了。”
两年前苏氏便开始教苏若尘做些小物件,反是苏诺悠不曾教些什么。苏诺悠还是小孩子性情,不用学,更乐得与刘山一处耍子,苏若尘虽是想学苏氏的武功,却无奈只要一提这个由子,多半会让苏氏骂是发疯,还会讨来一顿小打,久而久之也就歇了这个心思,老实的学起了女红手艺,最少在苏若尘看来,绣花总比陪着这两半大小子在村里,寻着蚂蚁洞看半天,扣着个蜻蜓乐半天,要有趣的多。
这会子,苏诺悠才抬起头,虽是在山里几年,他还是一样的白净,不由其他山里的孩子那样偏黑偏黄,一双长眉过鬓,大大的丹凤眼,现在已经能看出长大后的影子,若是放在21世纪,必是一个桃花四溢的男子。他挑眉看了一眼苏若尘,然后有点无奈的说道:“山子哥,你看你,又惹我妹妹,弄的咱们又不能耍了。”
说着无奈的走过来,瞧了一眼苏若尘说道:“咱们回去吧。”
苏若尘点了点头,两人并排走在山村里的泥道上,苏诺悠还在瞧着远远的天际,突然的他说道:“妹妹,你说山外会是什么样。”
“应该是高楼大厦,城池楼台。”苏若尘随口应了一句,却又突然觉得有些失言,但很快发现,苏诺悠根本没仔细听,他还是在瞧着蓝蓝的天空发呆,好半天,苏若尘突然想到,为什么不让自己这个哥哥去向娘娘吵吵学武的事呢。当下心里有了计较,她便屏住呼吸装做天真的说道:“哥哥,下次娘进城,咱们也跟着一起去吧。”
“娘不让。”苏诺悠有点垂头丧气的说道。苏若尘也有点泄气的扁了一下嘴,然后随意的说道:“娘陪刘家婶子去看新媳妇,怎么还没回来。”
“不好啦,不好啦。”远处传来一个的呼叫声,苏若尘话音还没落,就听人一路叫嚷开来。“不得了,刘成家的遇上了狼群了,我在山尖上看见了,黑压压的一片呀,我都不敢下去。”
狼群!苏若尘立时惊的眼眸收缩了一下。苏氏也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