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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烟雨春色尽,谁言世间俱英雄。长剑当向秋水诉,颇觉斗量无痕风。
七人面面相觑,眼中说不出的惊愕与惶恐,这青衣的男子不过十七八年头,出手竟是这般毒辣果决。“敢对本君这么说话的向来都是死人。”古青的语气极其平淡,可七人闻言皆是后背一凉。为首的中年人正是头狼,见此情景,怎会坐以待毙?于是走向前去,喝道:“你敢伤我麒麟山寨的堂主,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试问这方圆百里有谁不知道我麒麟山寨的厉害,今天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也注定死路一条!”头狼在战时是绝对不能退缩的,这一番话也会对士气有极大鼓舞。接着,头狼又大喝一声:“兄弟们,迎风刀阵!”话音一落,另外六狼便四散开来,各自站定,舞起刀法,霎时屋内竟起了风,将那两堆火吹的极旺。这时,只见头狼嚷叫一声:“去死吧!悲酥清风!”手袖微抬,一阵香气遍随风飘出,自己紧随着使一招力劈华山砍向古青脑门,躺在地上的黑袍人与苏子沐都不禁失色大叫:“小心啊!”一阵清风吹过,古青站定那里,连衣角也未动分毫,又有迎头一刀挥至,头狼自上径直劈下去,竟好似砍在空气上,毫无触及实物之感,眼前的青袍公子也一拍而散,见此不由得心里一寒,暗道一声:不好!还未回过神来,便听得身后几声惨叫,待头狼转过身来,才发现身后几人或被卸了胳膊、或断了腿、或缺只耳朵、或被戳瞎双目,周围还有道道残影,出手之人身法之诡异迅捷,名噪一时的索命七狼,竟如同杀猪般在地上打滚嚎叫。见到这一幕的头狼已近崩溃,失去了挣扎的欲望,眼中流露出的是一种无奈,一种悲哀。江湖上的弱肉强食便是如此,或许之前,麒麟山寨是方圆百里的恶霸,欺压百姓,搜刮民财,无恶不作,就似天王老子一般,而这一刻,昔日曾与自己共享荣华的七狼就像是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这等落差无异于从天堂跌下了地狱,头狼的神情已然恍惚,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古青方才的出手,宛如给几人宣判了死刑,而这一幕连苏子沐及身旁的黑袍人都看得呆愣了,一夜无话。
次日凌晨,古青一行三人就离开了庙宇,黑袍男子与苏子沐已服过解药,无甚大碍。对八只恶狼古青并未取其性命,头狼交出解药后更是呆滞了一宿。“大哥,你是怎生避过这悲酥清风的?”苏子沐还是忍不住问道。古青嘴角微翘,笑道:“这悲酥清风虽然厉害,可也不是避之不及,倘若我动时比风还快,这等毒药又能奈我何呢,哈哈哈哈…”朗声而笑,豪气冲天,唯留下苏子沐二人一脸的惊愕。比风还快,这等轻功身法,与妖孽何异?
三人同行数十里,再临江边。一路上黑袍男子倒是有说有笑,只是对于自己的来历,以及得罪麒麟山寨的缘由却是只字不提,只说自己是花姓。对此古青二人也不多问,毕竟行走江湖,多少有些难言之隐,倒也正常。男子长相极其标致,一双眼睛更作妩媚妖娆之色,若只论其长相,比之苏子沐也不遑多让,听闻二人要渡江北上洛阳,竟是面露一丝不舍之色,又即时收敛,古苏二人并未察觉。行至江畔,这位花公子便朝二人拱手称谢道别,随即也不多留,径自骑马向南去了。苏子沐与古青正欲踏上船头,不料被一老者拦了下来。这位老人衣衫褴褛却步伐稳健,披头散发又掩不住意气风发,古青不禁心里暗道一声:高手!苏子沐雅声询问道:“不知老人家何故拦我兄弟二人?”那老者以略显苍老的语气道:“老身拦的是苏少侠,这位古少侠大可登船渡江。”言语时双目微眯。古青心头一惊:老者已知我二人身份,亦不知是敌是友。“前辈这是何意?我和义弟欲渡江北上,不知哪里得罪了前辈?”古青发问道。老者并未回答,只是开口缓缓吟道:“绫罗万象,各有天命。魔咒轮回,只在旦夕。”言罢老者微微转身,竟化作雾气飘然而逝,只留余音在上空回荡。
“喂!要上船的,你还走不走了?”被这喊声惊到,古青方才回过神来,转而望向四周,哪里还有苏子沐的影子?“船家,可看到与我同行的那位公子?”古青焦急地问道。“你说那位白衣的公子吧?刚才你站在那儿可呆愣了两盏茶的时辰,那位公子早已骑马南下了。”传家答道。“这…怎会如此怪异?”古青自顾自发问,越发想不明白。“哎,我说小兄弟,你到底过不过江了?这整个船舱的可都在等你,你要是不过我们这就走了。”船夫说完便收锚启程,刚行几丈远,见古青一跃便又上了船头,眼中仍尽带疑惑之色,船夫心里暗叹道:此真是怪人!
却说此时三百里以东的江面上,宋金交战正酣,战鼓轰鸣,炮石穿空,响声震天。虞允文本一书生秀才,竟也亲自督战。他命令步兵、骑兵都整好队伍,沿江布阵,又把江面的宋军船只分为五队,一队在江中,两队停泊在东西两侧岸边,另外两队掩匿山后。敌军以为采石无兵,及近南岸,见宋军列阵相待,当涂人民观战助威者十数里不绝,方才大惊,可此时已欲退不能,只得前进。几百艘金军大船迎着江风,满载着金兵向南岸驶来。没有多少时间,金兵已经陆续登岸。采石守将时俊率领步兵出击。时俊挥舞着双刀,带头冲向敌阵。兵士们士气高涨,拼命冲杀。金兵进军以来,从没有遭到过抵抗,一下子碰到这样强大的敌手,就都垮下来了。江面上的宋军战船,也向金军的大船冲去。宋水军多踏车海鳅船,大而灵活,而金军船只底平面积小,极不稳便,宋船乘势冲击,就像尖利的钢刀一样,插进金军的船队,把敌船拦腰截断。敌船纷纷被撞沉。不多时敌军便落在水里淹死大半,剩下近半的仍在顽抗。日暮西山,天色暗了下来,江面上的战斗还没有结束。这时候,正赶上一批从光州逃回来的宋兵到了采石。虞允文要他们整好队伍,发给他们许多战旗和军鼓,从山后面摇动旗帜,敲着鼓绕到江边来。江上的金兵听到南岸鼓声震天,看到山后无数旗帜在晃动,以为是宋军大批援兵到来,纷纷逃命。金军意料之外的如此惨败,气得完颜亮暴跳如雷,将怒气全发泄在士兵身上,勒令第二天强渡长江,完不成任务者军法处置。次日,虞允文又派新盛率水军主动进攻长江北岸的杨林渡口。金船出港,宋军用强弩劲射,又使用霹雳炮轰击,大败金军。完颜亮见渡江失败,只得退回和州。采石一战大捷,虞允文并未立时庆功摆宴,反倒是眉头紧锁,连夜又召来了龙馨儿一行人,道:“完颜亮此番兵败,不会善罢甘休,定会率余众移军扬州渡江,对岸镇江口无甚准备,我等需速速前去支援。”众人也无异议,回去收拾了一番。子时刚过,虞允文就带领一支兵马,携丐帮众人前往镇江。
战场不同于江湖,战争是最惨烈的杀戮。
海陵王在前线失利的消息很快传回金国,北方各地义军都揭竿而起,耿亮也在山东聚集了两千人马发动起义。镇守中原的金军本就不多,此消彼长之下,很快溃不成军。为了稳定金军内部,完颜雍在辽阳称帝,并废完颜亮为庶人,同时差使者前往大宋议和。
静夜,瓜州军营,完颜亮正踱步江畔,若有所思,与他一起的是完颜元宜,此时距采石一役已有七日,加之金国内部的变节,完颜亮似乎苍老了许多,也完全没有了初来时的那股威势。穹顶之上,斜挂着一轮残月,好似一把弯刀直指他的心脏。“元宜,你有何打算?”完颜亮问道。完颜元宜稍作迟疑了一会儿,说道:“海陵王,你气数已尽,必死无疑,我决不能陪你殉葬。”“哦?”完颜亮淡然一笑,“难不成你想杀我以自保?”完颜元宜没有出声,也没有否认。二人依旧是一前一后走着,直至丑时,完颜元宜突然停下,语气冰冷地说道:“就到这里了,完颜亮,我送你最后一程!”完颜亮亦驻足,转身望着完颜元宜,忽地大笑出来:“哈哈哈哈…想不到我完颜亮英雄一世,今日竟落得如此下场,真乃天要亡我啊。不过,完颜元宜,你想杀我,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言罢大喝一声,拔刀便朝完颜元宜砍去,完颜元宜也不迟疑,亦挥刀迎上。二人的刀法都走的刚猛一路,“铛铛铛!”三声,完颜元宜的手掌竟震得有些发麻,这次,他错的很远。完颜亮年轻之时,曾为大金第一高手,后封为海陵王,称帝多年,虽不曾上阵杀敌,武功却丝毫没有落下,是实打实一流上阶高手,离绝顶化境只是一步之遥,手中这柄黄金刀,不知取了多少人命才有今日的赤色。“完颜元宜,就这点本事也妄图取我性命,不如今日本王先送你一程!”完颜亮疯狂地吼道,“千斤斩!”将金刀一旋,跃起丈高,一刀劈出,这刀金光湛湛,竟好似变大了数倍,完颜元宜退无可退,只得全力一顶,听得“咣当!”一声巨响,完颜亮的金刀似有千斤之力,完颜元宜被死死压制在下面,双膝已跪入土里数寸,虎口震破,手中鲜血顺着刀柄直往下淌,口中也是憋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完颜亮抓住时机又反身一记鞭腿正踹其胸口,完颜元宜只觉脑袋一懵,整个人又倒飞而出,重重摔在地上,昏厥了过去。“海陵王好身手!”不远处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完颜亮转身吼道:“还有哪个不怕死的都给老子出来!”终于,一个人影慢慢浮现,离完颜亮十步外站定。待看清来人后,完颜亮将手中的刀攥的更紧,咬牙喝道:“原来是你这个叛徒!”“叛徒?完颜亮,你如今已被贬为庶民,又打伤金国将领完颜元宜,你不是叛徒?”辛弃疾接着厉声说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辛某今日便替大宋铲除一个祸害!”“来吧!”完颜亮已接近疯狂。
风开始嘶吼起来,扯得营中旌旗“哧哧”作响,江畔上刀光剑影,杀气四溢。两人的功力相仿,竟有些难分高下。五十招过后,完颜亮终于体力不支,额头上的汗珠开始往下淌,口中大喘着粗气。辛弃疾剑走偏锋,一剑疾刺完颜亮心口处,完颜亮金刀在胸前一横,不料辛弃疾这一剑竟是虚招,转而剑身向左一划,完颜亮的右臂立时出现一道四寸长的伤口,未等此剑收回,完颜亮顺势将金刀一记横斩,不曾想这辛弃疾向后一仰,整个身子几乎与地面相平,“嗖”的一声竟从完颜亮胯下穿过,又脚下一点迅速跃起,凌空使了一记流星摘月,完颜亮连战两场,哪里还有气力,方一回头,就觉得天旋地转,而后重摔在地上,眼前还有一具身披锦袍的无头尸体。
问天剑,终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