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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彬看完信,微微一笑,折叠放在桌面上,右手掌压在上面,手指轻轻点着桌面,似在思索着什么。
当他抬眼看向范公公时,依稀有些印象,但记得不够真切,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有正眼看过这些太监。
“你叫什么来着上次什么时候,我怎么忘了”江彬搔着头,故作苦思冥想的样子。
范公公没想到江彬还记得自己,心内一紧,忙笑道:“奴才姓范,名字许久不用了,已记不得,上次奴才来时正是三月以前。”
其实这是人的惯性思维,江彬说了一个“上次”,但并没有说“上次”来的人是他,而范公公作为听话之人,且凭着事实记忆,自然而然地就会想到他的身上。
可以说“上次”即便不是范公公来送的信,他也会回道:“上次来的不是奴才,而是某某公公”
江彬的目的达到了,假意以手加额,笑道:“是了,是了,我竟忘了”
范公公陪笑道:“刺史大人日理万机,奴才等些许小事也不劳大人挂怀”
江彬点点头,道:“范公公言之有理,你回去吧,待老夫向太后问安。”说完,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去了,再没看范公公一眼。
范公公见江彬如此,反倒安心了,因为他眼中的江彬就是这么个德行,对他爱理不理的。
其实江彬一直没真正合上,眯出一条微微的缝隙,看着范公公的表情,范公公的如释重负以及闪烁的眼神都落在了他的眼里,从而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
待范公公走出大门之后,江彬便派人跟踪了他,看看他都跟那些人有了接触。
本来这些事情,他可以直接找太后江汶问个清楚,只是害怕太后身边还有更多的隐患,所有只好自己亲自动手。江彬瞒着太后,其实还有另外一层原因,一个惊人的计划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为了确保完全,少一个人知道多一分保障。
“既然不能步步为营,那就来个出其不意。”江彬知道,如今京城虽然没有掌握自己什么证据,但上面的那几位,如孝仁帝、睿亲王等,只怕已经早已了然于胸,迟早会找借口对自己下手的。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再加上刘诜莫名其妙遭人投毒,这次万幸性命无虞,难保下次不会阴沟里翻船,既然被人盯上了,防是防不住的,除非将那个投毒之人找出来,赶尽杀绝。
然而京城谁会用心去做这件事?朝政几乎被两位把持着,刘诜的中毒受伤正是他所愿意看到的,甚至说不定就是他们其中的一个。
“来人!备马,去围猎场!”江彬大手一挥,喝道。
“是!”外面的人忙答应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围猎场在永州城西,一个月内,只要江彬高兴,总要去上几次,不过除了几个近侍,没有人知道里面的情景,反正里面圈禁了许多的猎物就是了,因为每次江彬去了,必定会满载而归。
有几个好奇的人,想进去瞧瞧究竟,然而大门都没进便被乱箭射死了,尸体被扔到荒郊野外,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尝试了。
江彬背着箭筒,里面随意插着几根箭,简从熟路,往围猎场赶去。
围猎场的门永远只是向江彬一个人开着,然而由于他的位贵权高,谁也不敢说半句不是。
不到一刻工夫,江彬便来到了目的地。
“嘎嘎”大门渐渐打开。
没有迎接的人,江彬驱骑进入,绕过营地,渐渐往林子深处走去。
很难想象,这些树木都是江彬派人栽种的,方圆有十余里,仅仅五年的时间,已经郁郁葱葱。
约莫走有一里光景,前面突然出现一个岗卡,那守卫的士兵见江彬过来,忙上前牵住马,笑道:“早听前面的人说,刺史已经来了,怎么这时候才到?”
江彬笑着回答道:“一路看了看,非常时期,还是小心点好”
守卫听言,脸色一整,且闭了嘴巴,恭敬道:“是!”
说着,两人一前一后往里面走去。
穿过一面浓密的树林后,视野突然变得开阔,处处尘土飞扬,马嘶人吼,见到江彬皆驻马而立,拱手行礼,江彬则颔首而已。
再往后走,便是列列营帐,外圆内方地摆置着,其中巡逻的士兵,手执长戈,腰悬短剑,来回其中。
江彬一直走到中间的大帐,这才下马,将马鞭扔给了哪个守卫。
里面做着一个将军打扮的人,正府在桌面上看着地图,指指画画,又思考片刻,连江彬进来了也没有发觉。
“温农兄,刺史大人来了”那守卫不得不提醒他一句。
温农却依旧不肯抬起头来,右手轻轻一挥,道:“先休息片刻马上就好”
那守卫还要再言,然江彬却出手制止了,守卫也不得不摇了摇头,让江彬上座了,奉上香茶,又拿了一盘围棋,两人摆上走了起来。
若是李彦能够一旁围观的话,定能发现,江彬的棋力与他的不相伯仲。
江彬与守卫快速走了两盘,温农才算想好。
“让刺史大人久等了,属下罪该万死!”温农等江彬落下最后一颗棋子,才问候道。
江彬坐好,笑道:“是不是该死,那要看你给的答案是不是另我满意了,说吧”
温农道:“唯有直捣黄龙,才有一线生机。”
守卫听言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江彬。而江彬渐渐舒展开来的脸色却告诉他,温农所说的就是他所想的。
“不错,看来这次的任务,我可以放心地交给你了!若是有什么需要,现在可以提。”江彬想保持一份从容的笑容,可是怎么也笑不起来。
温农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江彬从五年前便开始了今日的谋划,他们也早已想到了今日,原以为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他,激动与期待的同时,也有些忐忑。
温农没有思考多久,便道:“需要有人给我们开城门!”
江彬一怔,心想:城门要是随意能够开启,我还需要千方百计地养你们做什么。
“兵贵神速,我们只有以最快的速度控制皇上与太子,才能掌握局面,不然黄天霸就是我们的后果。”温农也看出了江彬的怀疑,于是解释道:“其实最关键的不是在攻打,而是在守卫,我们牵一发而动全身,京城一乱,两位王爷与九州的吴侯定会趁机谋乱,因此我们需要别人投鼠忌器的法宝。”
江彬点点头,温农说得没错,再想想:其实要打开城门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太后江汶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了。在这歌舞升平的年代,谁还会警惕如此?
“好!这个问题我来解决!还有什么问题?”江彬道。
温农道:“没有了,末将等从今日起,秣马厉兵,只待将军一声令下,便倾巢而出,杀上京城。”
江彬也被温农的斗志点燃了激情,朗声笑着站起身来,大声道:“将军真乃本刺史之张良与韩信也!有将军在,本刺史何愁大事不成?”说完又大笑起来。
守卫与温农也跟着笑了起来。
何府!
何常在正在招待一个难得的客人刘圩!
李彦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听着,慢慢地品着手边的茶水,虽然它并不好喝,但比起无聊来说,要强得多。
刘圩这次来目的不是为了跟何常在套近乎,而是来找李彦的。
不过他说话的对象却大多是何常在,目的自然是不想让两个人知道他的目的。
这似乎有些繁琐,其实想想也很简单。
刘圩想给刘谨与刘堪之间制造一些矛盾,但是又不想自己动手,然后他想到了朝堂上的愣头青李彦。
李彦与睿亲王刘谨有些梁子,这事人尽皆知。若是有刘谨父子间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相信李彦一定会感兴趣。
但刘圩又不敢做得太过明显,毕竟没有一个人愿意被人利用,况且李彦并不是个傻子。
所以他想将此事说给何常在听,李彦在一旁,自然也能“偷”听得到。
“宰相大人身体一向安好?”刘圩笑问道。
何常在道:“有劳监国过问,下官身体还算健康,若上战场,犹有一战之力。”
何常在这个冷冷的笑话,惹得两人微微一笑。虽然刘堪转醒,但孝仁帝以太子需要安心静养为由,然由刘圩监国,不过诸事都需要向刘堪汇报一下。
刘圩笑道:“宰相大人果真老当益壮”又摇头,叹息道:“昨日我去看太子,依旧不见好转”
何常在心内警惕,淡淡道:“病来如山到,病去如抽丝,这恢复总是需要一定的过程的。”
刘圩却似随口说说罢了,又转向其他的话题了,这让何常在不禁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有些自嘲: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然而李彦却知道,刘圩绝不会是简简单单地一句带过,说不定是为下面他所想说的做个铺垫而已。
李彦听言,不禁放下了茶杯,人真坐好,或许有好戏听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