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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朝,何常在疑邻偷斧,怎么看刘本怎么觉得不自然,讪讪挤出一个笑脸,上前套个近乎,想把昨日的误解打开,开口便道:“贵夫人可”哪壶不开提哪壶。
刘本原本还算平整的脸立马拉了下来,冷哼一声,快步甩开何常在,进殿而去。何常在讨了个没趣,也只是摇头而已。何常在好歹是个宰相,且一把年纪了,也不可能再有任何进阶,此时面子比什么都重要。准备与刘本握手言和,是不想无缘无故树敌,并不是怕他。反而何常在带过兵打过仗,傲气不比刘本少,既然道不同,便各走各的就是。
“彭爱卿,永州之事可有消息?”孝仁帝今日神采奕奕,说话声音都比平时高了几分。
彭衡战战兢兢地出班,结巴道:“暂时还没已着御史中丞顾忠安排下去”彭衡虽觉得紧张,但更多是窝囊,好歹一个正二品的御史大夫,“三公”之一,凭什么说话要低声下气不说,还要看别人脸色。
孝仁帝笑道:“陈平不知钱谷之数,坐而论道,彭爱卿真三公之楷模。既如此,明日让顾爱卿详细道来”
彭衡不知孝仁帝是在夸他还是损他,唯唯答应,怏怏回班,垂手低头站在队伍的最前列。
其他不过一些闲言碎语,吏部之事尚无定论,刘本不言,何常在不语,两位王爷不提,其他人自然也没有话说。朝会不过一个时辰,便惨淡收场。
经过几日休养,李彦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闷在家中无聊,便想出去走走。何琦自然形影不离,不过为免花容月貌招摇,改穿男装。刚出城门不远,几个人骏马锦衣迎面走来,谈笑自若,信马纵横街道,践踏摊铺无数,百姓慌乱,敢怒不敢言。何琦冷哼一声,目光冷冷的看着一切,却拉着李彦,站向一旁,撇过头去。
李彦诧异,原以为何琦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对这几个纨绔子弟退避三舍,甚至有些害怕见到他们,忍不住好奇,笑问道:“琦儿认识他们?”眼过依旧看着凌乱的街面。
何琦吞吞吐吐,看着李彦,始终说了出来,道:“为首的是睿亲王长子刘堪,左边的是刘大人的独子刘苑,右边的叫做刘诜,是当今皇上的十六弟,后面跟班的是庄惠太后之子刘诶。以前睿亲王有意撮合我和刘堪,不过我没答应”何琦虽然说得简单,但关系到如此敏感的人物,其中曲折可想而知。何琦虽然正义鲁莽,但进退还是知道,眼前的人物都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李彦点点头,看着正指挥江山,洋洋得意的刘堪,微微一笑。又转眼看着刘堪身边的刘苑,一脸谄媚,刘堪说一句他捧一句,还不是发出爽朗的笑声,怎么也没想到清高廉政的刘本,儿子竟是这个德行,又摇摇头。
何琦见李彦一会点头一会摇头,以为李彦不相信她。正黯然心灰,怏怏不乐,却听李彦疑问道:“龙生九种,刘大人一心为国,忘家忘子,没想到刘苑竟如此不肖,可惜了!”
这时候,人马正走过,李彦声音虽不大,但马上之人却听得一清二楚。刘堪嘲弄似的看着刘苑,又转向其他二人,皆轻蔑大笑。
刘苑遗传了刘本黝黑的皮肤,听三人笑,也陪着干笑。对着李彦时,却咬牙切齿,怒目圆睁,加上黑炭般的脸色,好似凶神恶煞一般,道:“滚,下次敢胡说八道,看小爷不揭了你的皮!”何琦一身男儿打扮,李彦又少在京城走动,是以刘苑只道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酸秀才,吓唬两下便可以了,如今先解除尴尬,找回面子,来日算账不迟。
何琦不想争持,摇着李彦的臂膀就要离开。谁知李彦错会了意思,轻拍着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不过狐假虎威而已,你只当是被条狗给吠了。”急得何琦直跺脚。
李彦虽然说的是刘苑,但不免有指桑骂槐之嫌,刘堪、刘诜和刘诶皆不语,默默看着。刘苑没想到李彦给脸不要脸,恼羞成怒,骂道:“三烂胚子,读了几本书,就真把自己当孙子了”马鞭横抽过来,直击李彦。
李彦正要躲避,突然一只瘦弱的小手将它接住,正是白皙文秀如书生的云麾将军沈有胜,正巧路过,恰逢其会。刘苑用力挣扎,不想过猛,鞭子未动分毫,自己却跌下马来。沈有胜不想有此变故,正要去扶,突然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自立不稳,竟摔倒在刘苑身上。然在外人看来,沈有胜武功盖世,脚下又空无一物,故意如此做作,却是有意对帮助李彦与刘苑为难。
“哎呦我的腰啊”谁知刘苑身子娇贵,从马上摔下,便动弹不得,摸着腰嚎啕大哭。刘堪、刘诜和刘诶三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上前,冷眼旁观。
沈有胜心叹晦气,无缘无故惹来一个麻烦,俯身检查刘苑的伤势,然手指刚到,刘苑便大叫起来。一时之间,左右百姓闻声而来,远远围着看戏,指指点点。刘苑恶名在外,与同路三人合称“京城四霸”,伤天害理,今见他被收拾,人心大快。
“看来骨头断了”沈有胜确诊后,暗暗皱眉,没想到刘苑如此不济。
李彦忙道:“此事因在下而起,沈将军不必插手,以免刘大人怪罪。”又吩咐何琦道:“去找个郎中来,看如何处理”又转首对刘堪道:“劳烦三位向刘大人通报一声,李彦在此等候,问题不解决,誓不离开!有劳了!”李彦又作揖。
刘堪点点头,调转马头而去。即便李彦不说,他们也打算去通报刘本,一来四人同进同出,虽然心里十分看不起刘苑,但他好歹有个有实权的父亲,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二来可以推卸责任,添油加醋,把李彦说得越可恶,己身的责任便越轻。
沈有胜见三人远走,抱拳道歉,道:“李大人见谅,沈某出手不知轻重,本是一番好意,却不料反给大人添乱了。”
李彦心内好笑,刚刚对沈有胜那一绊,且刘苑腰上的伤,都是他暗暗用内力震的,沈有胜不知内情,反以为是自己的责任,好心办了坏事。李彦却不知沈有胜能有今天的成就,并不是因为其父的关系,而是他一拳一脚打出来的,其功夫在京城之中已是数一数二。然而就是沈有胜如此高明之人,竟也没有发现李彦的内息掌风,可见李彦内力已达到一种幻化自然的地步,登峰造极。
李彦佯装感激,道:“在下惶恐,若不是沈将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下手无缚鸡之力,怕是已被他们打死说来也怪在下多嘴,从来不知讳避而直言,难怪别人听不下去”可怜的刘苑只能躺在地上哀嚎,虽然听见,却没力气还嘴。
“唉沈将军,你还是先行离去吧,不然让刘大人看见了,又要生出许多事端来,可真让在下过意不去”李彦又苦口婆心劝道。
沈有胜苦笑,到了此时李彦还是半点不肯吃亏,然此时此刻却决不能离去,一旦离开他沈有胜还有脸在这京城呆下去?
沈有胜摇头道:“李大人不用再说来,沈某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就此离开。不过连累大人,于心何忍”
李彦抢道:“沈将军怎么又说出如此话来,沈将军敢作敢为,难道我李彦又是怕事之人,莫非沈将军看不起在下?”
两人喋喋不休,你一言我一句,说个没完。
地上刘苑全身疼痛难当,又动弹不得,偏偏头脑清醒,真是要生不得要死不能。何琦从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哪知道民间医馆大夫,寻觅半天,总算找到一个走江湖的铃医,匆匆赶来。
铃医又上下按了半天,又看脉,又问诊,思索良久,道:“看来是骨头断了,学生无能,请各位另觅贤能吧”说罢在众人的错愕中扬长而去,而刘苑如愿以偿地晕了,倒不是疼的,而是被气的。
何琦没有帮上忙,脸上有些不自然,喃喃道:“人家又不懂这些”
李彦和沈有胜听了皆笑。
无巧不巧这一幕正落在茫茫赶来的刘本眼里,原本对刘堪之话将信将疑,此时已十分相信,不禁怒气冲天。又见爱子昏倒在地无人问,更是热血上冲,也顾不得行人,快马加鞭。
“来人,把少爷抬走”刘本便吩咐家丁道。
又转向李彦,冷道:“素问监察御史大人巧舌如簧,不知此事足下将作何解释?”
沈有胜忙抱拳道:“宰相大人,此事其实是末将失手之错”
李彦却拦在前面,淡淡道:“在下只是看不惯刘苑当街纵马,不顾百姓,说落了几句,刘苑便想大打出手,幸亏沈将军路见不平,不然刘大人看到的,只怕是在下了。”
刘本冷笑道:“哼!功过是非不是足下说了就算,明日朝会上,自有皇上明断。”
李彦傲然,摇着纸扇,道:“自然,在下虽有过失伤人之过,但刘大人恐也有管教不严之罪。”
刘本拱手道:“好说!”
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