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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相既酣然入睡,严白又脸如炭烧,左右婢女捶捶打打,意态阑珊。陈飞感叹,所托非人,急急出门,召集自己部下,大张旗鼓,往江州进发。行至半路,见江州大火冲天,心内焦急绝望,人催马,马催时,弃了步兵,飞驰疾速。刚到城门边,忽然两彪人马杀出,左者头戴金盔,右者身穿软甲,陈飞来不及分辨,敌军冲撞,军士不依队伍,自相杂乱,混战一团。
原来姚武强弩在手,百步之内,例无虚发,皆穿头破颅,楚军相顾骇然,不敢上前。姚武又一队骑兵在手,敌进我退,敌退我追,皆快如流星,让楚军头疼不已。楚将心想糊涂王爷不过是要他阻敌,并没说要歼灭,瞥见城门狭小,姚武强弩只可远攻不可近战,心生一计,左右埋伏城内,摆开虎口,只等羚羊一脚一脚来送死。
无巧不巧,陈飞兵马正到,楚军看大明人长得都一个样子,又皆装束一般,不管三七二十几,哄然围上。陈飞虽仓促应战,却稳重老到,前后指挥,有条不紊,竟和楚军杀得旗鼓相当,几百回合不分高下。
远处士兵看了眼红,试探向姚武问道:“我们也过去?”
姚武冷冷看了那人一眼,撇嘴道:“不必,凡事有轻重缓急,我等当务之急是保护皇上。若是皇上在此地有个万一,那我们就是杀再多的楚兵也将功不抵过。传令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
“是!”士兵听言,悄悄一路传令下去。
杨相待陈飞走后,立刻精神起身,拍其严白,两人换了便装,悄悄避过值岗士兵,来到一间茅草屋内,里面木材阴湿糜烂,曾向荣愕然衣不遮体,露出洁白如婴般的肌肤,正被五花大绑着,嘴堵耳塞眼遮,倒在其中。
杨相见此,点头微笑。严白准备解开曾向荣的眼见,杨相却忙阻止,轻声道:“且慢!剑云关人多嘴杂,此处不宜久留,且将他转移到更加安全的地方。”
“关州已人去楼空,当往何处?”严白一怔,实无良策。
杨相神秘指了指曾向荣,笑道:“三人行必有我师也,高手既在眼前,二哥何苦自闹,他处寻?钻墙打洞,他最在行,审查逼供,二哥当仁不让,自是最佳搭配!”
严白听言,释然一笑,忽又转言,道:“将军,此事为何要瞒着陈飞?”
杨相疑惑看了看严白,皱眉沉思。严白见状,忙讪讪笑了笑,解释道:“兄弟不过好奇,别无它意,将军若是不便,权当我没说。”
杨相摇头,拍着严白的肩膀,开怀笑道:“二哥严重了,你我兄弟相交,生死相约,贵在知心,小弟又怎会吝啬如斯?小弟自小生途坎坷,常是过了今朝无明日,是以一旦拥有,行事便瞻前顾后,过分珍惜。陈飞等人自少名门出身,陈天海提携,一路顺风顺水,忠君爱国,早已是分内之事。然我等草寇出身,忠君倒在其次,保命第一,而曾向荣便是其中关键,如何能让陈飞察觉。”
严白豁然跪下,原以为杨相不过随兴所至,没想到处处为兄弟设想,愧然哽咽不能言,唯拱手叹气而已。杨相知其心意,紧握其拳,相对默然无语。
且说楚军两路追击,却发现皆是虚皇假凤,反在沈有胜手上损兵折将,泛舟士兵也自刎浮尸江上,一无所得,不禁心思发狂,然江州城空,偶见一个百姓,早就有人先下手杀了,只得杀城砸锅为乐。
糊涂王爷入城之事,便已派人将四处城门全部堵住,除了以上两支人马,皆无外人出入,又闻吴浚单骑救主而来,命令左右休放冷箭,团团围住,准备活捉。已领教大明人的狡猾,正自迟疑,这会不会又是吴浚表演的一出苦肉计,又闻陈飞带着千骑,不顾死活杀来,这在放下心来,看来孝仁帝还未出江州,心情大好。
也是孝仁帝命不该绝,陈飞不想与楚军纠缠,左突右击,且战且入,孝仁帝觅得一个空隙,快骑飞过,竟丝毫不损,姚武遥见孝仁帝的马,拍马上前,五千人一个快速冲刺,强弓硬弩扫射,即刻便拉开了一段距离,快速将孝仁帝包围带走。
楚军对姚武的速战速决,早已见怪不怪,是以没做他想,陈飞得此机缘,正好缓了一口气,趁楚军混乱,突出重围。然刚跑几步,前面又碰见吴浚,正横枪立马,怒目厉声,浴血奋战,又不得不催马解围,然楚兵实几倍于陈飞人马,转眼间,都被围在中间,奋力不得出。
李彦送走孝仁帝,吩咐吴用,廉营偃旗息鼓如故,且养精蓄力,以待天暗,再作打算,自己带着一群文弱官员,穿梭暗巷隐道,四处躲避,又故意泄露痕迹。李彦深知人在利益的面前总是容易迷失本性,若不给楚军一些甜头,待其清醒,冷静思考,自己将还手无力。
一对楚军果然自作聪明,以为发现踪迹,按图索骥,四处寻找,虽然追至偏僻之处,反而心中更是笃信不疑,渐渐深入,却不知李彦早安排好了“大餐”在等候。
“咚咚”寺院的和尚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任尔八面风起,我自岿然不动,无色无相。天理循法,却是谁也不能阻挡得了的。和尚们经照念,钟照敲,一个个和尚敲晚钟,晚课已毕,皆手持铁牌,敲着竹筒,口中念念有此。然江州已处水深火热之中,却是谁也听不见他们念些什么。
糊涂王爷正带着几个贴身侍卫,高坐在一座茶楼上,前面桌面上摆着各色水果点心,旁边几个低眉顺眼的歌姬正按琴停舞静待王爷指示,又有一壶新烫好的酒。
糊涂王爷听闻钟声,摸着下巴,仰躺在软椅上,看看天色渐暗,乌云密布,问旁边替他端茶送水的士兵道:“小伢仔,今日七月几号?是望?是朔?”
那士兵正聚精会神看着下面厮杀,没听清,头也不回,不耐烦道:“不知道!”糊涂王爷闻言,却一点脾气都没有,只好自己拈着指头算,旁边侍卫忙提醒道,是十五。
“七月十五,万鬼开言笑,恐不吉利!”糊涂王爷心中隐隐不安,无缘无故竟信起鬼神来,对手下安排道:“虽月照当头,然明军新败,尚有反击之力,小心防备。另外,大明皇帝很有可能还在江州,严守各处路口,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是!”手下听言,下去安排。
这边糊涂王爷又转眼那士兵,轻轻道:“小伢仔,我等在江州停留的时间不宜过长,一旦大明各路勤王兵至,处境只怕要颠倒过来了。若是明日还找不到人,宜早作打算。”
那士兵点点头,笑道:“糊涂王爷安排就是,我正看得高兴,没功夫理你。”
正说着,连声惨叫起于江州城之东角,糊涂王爷听得心惊肉跳,那士兵也转过头来,四目相对,俱见对方脸色发白抽搐,皆以为风雨欲来,大事不妙。
这边战场,吴浚和陈飞背靠着被,手下已死伤殆尽,两人厮杀一天,也已筋疲力尽,完全靠着功夫底子,依着本能抵抗。听见如此撕心裂肺的喊叫,也都脸现惊恐,手脚一酸,听下了动作。原本喧闹的战场,竟静悄悄的,声息不闻。一轮月亮缓缓爬起,又突然躲进了云层,给原本诡异的情景,变得更加可怕。
“是谁?”糊涂王爷凭栏眺望,极目所见万巷皆空,远处高低房屋灰暗不清,心中犹豫更添一层。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如今敌在暗,己在明,蚁咬蚕食,虽可恨,却无从下手去。
“司空召!”那观战的士兵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了糊涂王爷的身后,突然开口,冷冷如霜,目光却灼热如火,似乎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糊涂王爷惊讶的张了张嘴,却不是怀疑那士兵的话,只是司空召是他的得意门生,在带来的所有将领中,是功夫最厉害的一个,没想到今日却此不明不白的死去,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点火!”糊涂王爷终于有些着急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月亮躲进云层之后,便没再出来,雾气渐渐凝结,迷漫至江州城的每个每个角落,无孔不入。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不知道是对方的运气好,还是他法眼通天,早已算好了今日。
“点火”
“点火”
一路传递,江州城刹那间,亮起了几千几万只火把,然而浓雾似乎并不惧怕,竟将一只只火把都围得朦朦胧胧,十步之内不见人影,百步不见火光。
“咻”一支利箭射至,楚军士兵躲避不及,死于当场。
“咻咻咻”千万支箭,如鬼魅一般,从浓雾中穿出,武功高强者尚能听声辨位,将之拨开,然大多数楚军,箭到身前才发觉,然再躲避,为时已晚,命殒者不计其数,楚军大乱,茫然不知方向,自相践踏,自相厮杀。吴浚陈飞忙挑翻身边士兵,贴墙而立,缓缓悄然离开。
“哈哈哈,王叔,这不是很有趣吗?”那士兵突然大笑道。
糊涂王爷轻轻“嗯”了一声,黑暗之中,也不知脸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