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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作者:钟晓生字数:3213更新:2024-08-09 07:52

“那时候我们的心理压力很大,自怨自艾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以为只有对方才能给自己慰藉,我就和他……做了。”苏维背靠着墙壁,缓缓下滑,直到坐到地上:“我们都是第一次,做了好几次才成功……我很后悔,我明知道这样不对,可我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就好像上瘾一样……那不是仅仅是生理上的,最主要是心理上的,做这些违背伦常的事情就好像吸毒一样……”

大黄的心仿佛被绞成一团,使他呼吸都有些困难:“然后呢?你们在楼梯间做了吗?”

苏维极缓地点头:“那时候我们几个每个周末都会……不一定要做到最后一步,但总是会亲热。那些液体离开身体的时候,好像一整个礼拜的烦恼都被带走了……”他自嘲地笑了笑:“可笑吗?那时候我们甚至都还没有成年,却疯狂的要命。”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用铁梳子刮着大黄的心。嫉妒、伤心、同情……各种各样的情感几乎要把大黄冲垮。

他弯下腰,将苏维的头搂进怀里,轻声道:“这没什么的,医生。你去美国留过学,你的观念应该开放一点才对……”

苏维抱着他失声痛哭。

过了几分钟,苏维终于再度平静下来。

“那天我们在楼梯间亲热,门突然被打开,一个中年男人闯进来……他看到了我们,他认识高锦,他威胁我们要告诉我们的父母和老师……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求他,给他钱,他发现我有钱之后就勒索我,要我每个礼拜给他几百块钱……”苏维家虽然很有钱,但是苏家父母并不惯着孩子,作为高中生的苏维每个星期拿的零花钱并不比普通学生多多少。

“我没有那么多钱,但我怕他告诉别人,我给他钱,我回家去偷钱……被我哥哥发现,他以为我又交了什么不好的朋友,他骂我,可我不敢解释……”苏维难过地用手撑住额头:“哥哥他发现我有问题,让我说,可我怎么敢告诉他?我和他吵架,难过地跑到这里来,想一个人上天台坐一会儿,可是我……我在楼梯间……我……”苏维的肩膀又开始抖,再度将脸埋进膝盖里。

大黄轻拍他的后背:“这不是你的错……”他没有想到苏维也有这样的过去。曾经在他心目中,苏维美好的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一般,不料天神也有这样难以启齿地过往。

苏维胡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像是一个濒临绝望的病人:“我看到高锦在给那个人渣口|交……”

大黄惊讶的全身一震。

苏维圈紧了大黄的腰,不住发抖:“那个人渣拿了我的钱,还去猥|亵高锦,要他帮他做那些肮脏的事情,不然就要告诉家长和老师。高锦很害怕,他就做了……那天我看见了他们,他们却没有看见我……我知道,我知道高锦是被迫的,我看到他屈辱的在哭,可是我不敢出去,我害怕那个人渣会要我做同样的事情……我一直躲在角落里,我听见那个人渣说一些很下流的话,我听到高锦的哭声,我不敢出去,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明明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却懦弱地躲起来,要他一个人承受……”说着,苏维突然干呕起来。

大黄难过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想吐,可吐出来的必定不是酸水,而是一腔苦水。他只能不断重复道:“这不是你的错……”

他终于明白苏维当时为什么会跳下去。不是因为他的抑郁症,也不是因为杨少君,而是“楼梯间”、“被人发现”这样的场景再现刺激了苏维,使他想起那段不堪的回忆,他想要逃避,于是在惊恐之下他便从窗口跳了出去。而后来,他自己的心理防御机制认定这一段记忆太过不堪,于是自发地将其封锁,使他忘记了这段过往,直到方才再一次在楼梯间被不速之客发现,才刺激他又一次想了起来。

苏维抹掉了脸上的眼泪鼻涕,突然眼神迷离地笑了起来:“像我这样荒唐的人,是不配被人喜欢的。明明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却懦弱地躲起来看他承受。”

大黄简直不敢想象当时的苏维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被猥|亵是怎样的感受,那想必是能令人发疯的。即便是现在他自己想到苏维曾经和一个人有过那样刻骨铭心的感情,甚至十年之后还能折磨到苏维为此发病,他就难受、嫉妒到快要不能呼吸了。

他只能抱着苏维,重复不断地告诉他:那些都已经过去了,那并不是他的错。

苏维不断摇头:“我不配呵……我懦弱、自私、荒唐……他来找我,要我跟他出走,可我不敢……我有些生气,我想到他给那个人渣口|交的场景,我甚至对他感到厌恶……可那明明不是他的错,是我的懦弱……”

大黄不再安慰苏维,因为他发现这并没有用,苏维只是在不断诉苦——这是心理阻抗作用的表现。苏维将自己封闭在那样一个让人窒息的环境里,甘愿为此窒息。

过了很久之后,直到苏维停下不再自责,大黄递给他一张餐巾纸,低声说:“哭吧,想怎么哭就怎么哭,哭出来什么都好了。”

事实上,苏维已经哭了很久。可是听到这句话以后,他的眼泪再次失控了。

当苏维的眼睛肿得像个桃子的时候,大黄捧起他的脸,忍不住又哭又笑起来:“医生,你这样子真可爱。”

苏维吸了吸鼻子,表现的像个孩子一样。他咬了咬嘴唇,低着眼不敢看大黄:“路霄,你为什么喜欢我?”

大黄亲了亲他的眼睛:“一见钟情,很难解释的。”

苏维低低地说:“我不配被人喜欢……”

大黄说:“喜不喜欢你是我的事情啊,你叫我怎么办呢。”

苏维垂着眼,过了好久才说:“你这样,我很不好受……我不值得你这样……”

大黄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手不轻不重地给了苏维一个巴掌。

苏维有些惊讶地抬眼看他,大黄说:“这个巴掌是打你对不起我的地方的。以后你要是哪里配不上我,我就打你。”

——有的时候,太多的鼓励也是造成压抑的原因,因为这会让病患感觉自己非好不可,不然就对不起别人的期待。所以这个时候,大黄认为苏维必须要找到一个发泄口,来补偿他的愧疚。

苏维轻轻握住他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谢谢你……路霄……”

走出公寓楼,一阵大风迎面刮来,吹走了厚重的云层。阳光缓缓泻下,照亮了整个大地。

苏维走了几步,高锦突然匆匆跑到他面前,将他拦了下来。

苏维有些害怕,小小地往后退了一步:“你……”

大黄立刻紧张地盯住他。

高锦的身体浸润在阳光里,逐渐变得透明。他有些失落地笑了笑,笑容一如十年前那般天真、羞涩。他说:“苏维,我该走了……其实我十年前就已经离开你了。“

苏维低低地应了一声。

高锦慢慢后退,身形越来越淡,最后只剩下一张阳光的笑脸——即使是十年前,高锦也几乎从没有这样笑过。

“苏维,我原谅你了。”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苏维突然感到脱力,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抽走了他全部的力气,使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大黄紧张地将他扶起:“医生,你怎么了?”

苏维阖上眼,大约过了半分钟,终于轻声说道:“他走了……”

十年的羁绊,终于,再不剩下什么了。

大黄知道,这一次是来对了。苏维的愧疚的源头除却那些情感的纠葛,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是“性”。弗洛伊德认为,性心理的发展历程如果不克不及顺遂地进行,停滞在某一发展阶段,或者受到波折,就致使心理的不同寻常,成为种种神经症、神经病发生的本源。苏维过早地尝试了禁果,并且是一段为世俗不容的畸恋;他太早看到了“性”的肮脏面,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这种种因素,致使他的心理出现了许多的问题。

回到家后,大黄用了一整个下午为苏维准备了丰盛的一餐。吃饭的时候,苏维欲言又止地看着大黄。大黄有些苦恼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可怜巴巴地说:“医生,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你不说,我好难受。”

苏维低低地问道:“你……讨厌我了吗?”

大黄叹了口气:“你是希望还是不希望呢?”

苏维微微点头,又轻轻摇头:“我觉得我不配,可我不想失去你。”

大黄佯怒道:“一个巴掌还不够吗?”

苏维垂眼不语。

大黄挪着椅子坐到他身边,两手托住他的脸,逼他直视自己:“苏维,不要再这样想,你是在心理暗示自己。这样很不好,高锦好不容易走了,我以为你该摆脱这样的困境。”

苏维点了点头,轻轻揽住他,口吻淡淡的,却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不要离开我……路霄。”

大黄心软的几乎要滴出水来。他用力抱住苏维,拼命点头,瘦削的下巴一下一下磕着苏维的肩膀:“不会的,苏维,我爱你,绝对不会离开你。”

苏维轻轻叹了口气,将脸埋进他的肩窝。

“路霄,你是我的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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