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绒绒还在思考要怎么办, 却听傅时画已经应道:“好。”
二狗一个腿软,差点从虞绒绒肩头跌下来,它几乎是和虞绒绒一起转头看向了傅时画, 于是傅时画侧头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一人一鸟露出了一样的眼神。
他摸了摸虞绒绒的头, 再有些嫌弃却入戏地也摸了摸二狗的头,同时给还在半空悬着的三个人传音道:“不必下来,我们去一趟火山后。”
柳黎黎震惊地睁大了眼, 想要阻止, 十六月却已经按住了她的肩膀,冷静地冲她摇了摇头:“傅师兄和小虞师妹都不是莽撞的人。而且刚才你看到了吗?那个小孩子, 是魔族。这里有活着的魔族存在,确实是一件需要查明的事情。”
顿了顿, 十六月有些迟疑地想到了什么:“等等,难道你知道这件事?”
柳黎黎脸色有些难看:“我不能说自己不知道,但我也只知道这么多。我的毒无霸老爹禁止我靠近火山,我、我……”她思忖片刻,紧皱眉头, 到底还是道:“不行, 我要去告诉他这件事。且不论他们此行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去火山后面都是极危险的事情!”
阮铁却已经拦住了她的去路, 温和笑道:“柳师妹,不如我们一起在这里等五日,若是这五日里有什么异动,亦或者五日后, 他们还没回来,我们再去回报也不迟, 你觉得呢?”
柳黎黎看着十六月和阮铁已经一前一后成了隐约的合围之势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答不答应,看来都回不去了。好,我便在这里与你们一起等五日。”
她有些忧心忡忡地看向傅时画等人向着火山更深处走去的身影,轻声道:“希望……不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顿了顿,她又有些恍惚地想起了什么般,喃喃道:“不过,也真是奇怪极了,我记得我听说过,火山那边的魔族都凶悍得很,见到人族修士都会直接发起攻击。怎么傅大师兄和小虞师妹就没事呢?难道是因为遇见的是个还不谙世事的小孩?”
这边柳黎黎在困惑,那边二狗已经飞快地向傅时画噼里啪啦地传音说完了自己此前的所有疑惑和推测,傅时画再以灵虚引路告知了虞绒绒。
虞绒绒其实在电光石火间也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除此之外,她其实还有另外的困惑:“说起来,对于我们人族修士来说,是可以看出魔族身上的魔气的,并以此来辨认他们。魔族也总要有一套辨认人族修士的办法吧?为何他一见到我们,就笃定我们也是魔族,也笃定二狗是魔族?”
傅时画沉默片刻。
他想到了自己身上的那根被替换了的肋骨,眼瞳不由得微深,但他的声音依然带着散漫的笑意:“能以魔祟物为食,二狗身上……自然有许多魔气。”
也是。
虞绒绒很快接受了这个答案,很快也想起了自己身上的那个臭棋篓子的传承,心道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她的身上恐怕也有些细微的魔气。
而傅时画或许也有几件魔祟物在身,有魔气也不算奇怪。
思忖间,魔族小男孩很是好奇地打量了两人好几眼,终于有些忍不住般问道:“请问……你们都是修炼了多久,才有了这么完美的人形呀?”
虞绒绒这才想起来,是了,这是她在魔域的时候就知道的事情。
魔族的审美到底还是偏向了人类,越是强大的魔族,才越是能凝出无限接近于人类的身躯。
她不回答小男孩的问题,只道:“嗯?我看你也很不错呀?”
小男孩顿时哭丧了一张脸,他左右看了看,确信此处四下都没有其他生灵,这才一脸羞赧地从背后掏出来了一根火红的毛茸尾巴,再揉了揉自
虞绒绒看呆了。
她忍了半天,到底还是没忍住:“我……我可以摸摸吗?”
小男孩更羞涩了,但到底还是很善解人意地答应了下来:“你们鸟类没有我们这样的毛毛,有些新奇也是正常的,摸摸就、就摸摸吧!”
但他也很快提出了交换条件:“那我可以再摸摸小鸟吗?”
二狗:“……??”
下一刻,二狗就被作为交换物,爽快地成了小男孩的掌中玩物,而小男孩又成了虞绒绒的搓揉对象,她先是美美地撸了一把火红蓬松的大尾巴,再双手并用,揉了揉小男孩头上的尖耳朵,十分兴奋地回头看向傅时画,显然还想招呼他一起来摸。
傅时画:“……”
看到了傅时画眼睛里的抗拒,虞绒绒也不勉强,只是摸得愈发快乐,魔族小男孩忍不住从嗓子里发出了一些奇特的“咕噜噜”声,再猛地捂住了嘴。
虞绒绒:“!!”
“累、累了。”小男孩有些沮丧地小声道:“维持人形太久了,要、要到极限了,我可以变回原本的样子吗?变回去,我也可以很强!不会拖后腿!”
虞绒绒:“……”
这孩子,怎么对不拖后腿这么执着。
结果话才落音,虞绒绒手下的小男孩已经变成了一只毛色火红的小浣熊。
而纵使成了小浣熊,手变得短短,他还是很努力地抱着二狗,不想让自己心里的幼崽受到半点伤害,表情却变得比刚才还沮丧了许多。
二狗:呜呜呜,有被宠爱到。
虞绒绒啼笑皆非,又对毛茸茸的小动物没有什么抵抗力,于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介意我抱着你走吗?”
小浣熊男孩:“!!!”
“我,我叫姜汁。”小浣熊男孩的火红毛发抖了抖:“你们……你们真、真的不会嫌弃这样的我吗?”
说话间,虞绒绒已经将它抱了起来,姜汁小浣熊的爪子很是锋利,但他很是小心翼翼将爪子收了起来,蜷起爪,生怕伤害到被抱在自己肚子上的二狗,再试探地将头靠在了虞绒绒肩膀上。
一只温暖的手顺着他的头顶撸到了背后,再挠了挠他最敏感的后颈肉,让他忍不住又哼哼唧唧地“咕噜噜”了两声:“累了就睡吧,睡醒就可以回家啦。”
姜汁小浣熊一开始还坚决地表达了自己有用,不会睡着,结果说完还没一刻钟,就已经睡得开始翻肚皮,不省熊事了。
虞绒绒悄然松了口气,看向傅时画,还是不敢开口,只传音道:“怎么办,我们哪里知道去火山后面的路?还好哄睡着了,否则岂不是很快就要穿帮了?”
却见傅时画看她肩头姜汁小浣熊的表情略微有些微妙。
虞绒绒愣了愣:“嗯?小浣熊有什么异样吗?”
傅时画顿了顿,十分坦然地幽幽道:“也没什么,就是我有点羡慕罢了。”
虞绒绒:“……???”
她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傅时画已经俯身飞快地在她唇角亲了一下,再重新直起身:“别担心,记得我说过吗?我来过这里,虽然未曾踏足火山另一侧,但我知道路。”
小浣熊睡了,二狗却没睡,它刚从小浣熊怀里探出头,就看到了如此震撼的一幕,瞳孔地震,用一种看禽兽的目光看向了傅时画,显然若不是吃撑了飞不起来,就要展翅去打傅时画了!
然而下一刻,小浣熊却迷迷糊糊地抬起手,遮住了二狗的眼睛,口齿不清道:“我阿爹阿
然后就用小熊爪这样捂着二狗的眼睛,继续睡了。
二狗:“…………”
???
谁是小孩啊!!你二狗爷爷比你阿爹阿娘都要大好多轮好吗!!!
“说得对。”却听傅时画竟然还带着促狭的笑意赞同道:“这是阿爹和阿娘恩爱的表达方式。”
二狗悲愤极了,却因为眼睛被遮住,甚至没法用眼神传递情绪,心道你这个傅狗怎么还扮演上瘾了啊!
虞绒绒:“……”
也不是很想才确认关系开始谈恋爱就已经多了一个崽啦!!!
正这样想着,傅时画竟然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再扶住她的头,在她的眼角又亲了亲,低声道:“辛苦你容忍二狗了。”
二狗:“……”
到底是谁容忍谁啊混蛋傅狗!!
来打一架!
虞绒绒却显然被安抚了,摇了摇头,道:“应该的。”
二狗决定闭上耳朵,不再听这两个人说话了。
也不是很想知道事情到底在什么时候进展到了让自己瞳孔地震的阶段。
它只是一只幼崽小鹦鹉,小鹦鹉又能知道什么呢?
想归想,二狗还是忍不住一边劝说自己躺平放空,一边开始喋喋不休地给傅时画传音。
“傅狗,你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我的绒宝,怎么就、就让你亲亲了!我还没有亲亲过绒宝呢!”
“你是不是给绒宝灌迷魂汤了!!我警告你,你可不要乱来!我二狗,不是好惹的!”
“理理我啊!混球!倒是理理我啊!”
傅时画全程屏蔽二狗的声音,一只手还牵着虞绒绒,就这样真正站在了火山之下。
——当然不是真的站,距离火山越近,此前爆发后尚未凝固的岩浆就越来越厚,所以两人一并站在了渊兮上,就这样到了火山近前。
灼热扑面而来,几乎要将发尾点燃,甚至连虞绒绒的眼瞳都被照耀成了一片火色的斑斓。
面前就是流动的浓稠岩浆,傅时画却径直向前伸出了手。
虞绒绒心头一跳,猛地伸手,按住了他。
“通道就在岩浆之后。”傅时画垂眸看向她,解释道。
“我猜到了。但……”虞绒绒还是顺着他的手臂,向前了小半步,再握住了他的手:“一起。”
傅时画顿了顿,将她的手包裹在了手心,还在她手指边轻轻挠了挠,再低低笑了一声:“小师妹这是担心我吗?”
“是的。”他本是忍不住想要逗逗她,却不料虞绒绒竟然坦荡承认了,然后十分轻描淡写道:“当然,也是担心我自己。”
傅时画不解其意:“嗯?”
虞绒绒道:“担心恋爱还没谈,你先少了一只手。”
她抬眼看向傅时画,很是严肃认真地补充道:“这样的话,大师兄还没捂热的道侣,可是要跑的。”
傅时画万万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不由得失笑道:“那你和我一起伸手的用意是?”
虞绒绒明明耳尖都红了,却还在一本正经道:“但如果我们都没了一只手,就很公平,谁也别瞧不起谁了。”
傅时画注视了她片刻,仰脸看向他的少女分明理直气壮,看起来一板一眼,但眼底却分明盛满了坚决和笑意,还有一些或许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温柔。
他就这样看了虞绒绒片刻,看得她都忍不住想要问是不是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莫不是姜汁小浣
她还在这样有些茫然地想着,面前眉目英俊的少年已经从她身后将她带入了臂弯里,再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唇畔相贴间,虞绒绒多少有点短暂地出神,她隐约听到了傅时画或许说了一声“好”。
总之等她再回过神来,他们竟然已经不在火山面前了,铺天盖地的灼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绿茵丘陵,朝阳初起,显然是已经穿过了那片让人望而生畏的流淌岩浆火山。
不,也不能说没有灼热的感觉。
至少虞绒绒觉得自己方才被亲过的唇上还残存着奇异的温度。
她试图去回忆方才两个人究竟是怎么穿过火山的,脑中竟然空空如也。
虞绒绒沉默半晌,有些控诉地看向傅时画,很是欲言又止。
傅时画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慢悠悠转过来,“嗯?”了一声。
“怎么能、能在这样危险的时候这样呢!万一遇见了什么突发情况呢!此处到底是弃世域中,我们都是第一次穿过这座火山,要面对什么也是未知数,大师兄下次可千万不要在这种时候这样了!”
她苦口婆心地说了这么一大段,本以为傅时画会反思一下,却见对方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眸上,再慢慢滑落到了她的嘴唇上:“这样……是哪样啊?”
虞绒绒还没回答,便听傅时画继续若有所思道:“不要在这种时候这样,那在哪种时候可以这样呢?”
虞绒绒:“……???”
不是,大师兄你的重点是不是有点不对啊!!
她有些愤愤地与傅时画对视了片刻,正要说什么,就听傅时画很是叹了口气,再道:“虽然听不太懂小师妹的意思,但若是你再这样看着我,恐怕我又要忍不住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