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刘庄,让战士们解散休息,梦生自己往住处走,见那辆汽车停在一处院子外,往车厢里张望,车里的人已经不见,王潼正好走过来,故弄玄虚地对他说:“你都猜不到车里是什么人!”
梦生脱口而出:“是日军的慰安妇吧!随军**!”
王潼诧异地问:“你可真神了!的确是慰安妇,八个女人,可你是怎么猜到的?难道你对女人有天生的敏感?!”
梦生嗤笑一声,说:“如果你能放下你政委的古板脑筋,用普通人的心思去观察收获一定多。车厢里这么整洁,铺的榻榻米,还有淡淡地香水的味道,是人都知道只有女人才能这么规整的!”
王潼笑道:“你真是条老狐狸!”
梦生取笑他:“小的时候你跟连柱两个合伙都不能赢我,为什么呢?因为你们没有我聪明,你们是吃饭的脑袋,我这是思考的脑袋!”
王潼捶了梦生一拳,说道:“好,好!我说不过你。你看这些女人怎么办?都审问过了,没有日军的间谍”说到这里,王潼猛然收住,想起了沈樱。
梦生佯装没有听出来,转身往自己的屋子走,边走边说:“告诉战士们注意纪律!不能做出格的事!”
王潼跟着他一起走,说:“我嘱咐吴强亲自在院子里看守,不会出问题。她们中没有日本人,是满洲和台湾人,还有三个是高丽人。”
梦生沉吟片刻,说:“问问她们愿不愿意还回到日军中,如果愿意就放她们回去!”
王潼答应了一声就去问。
梦生回到自己的屋子,雅君在屋子里为他洗衣服,看到梦生进屋,关切地说:“王潼说这次差点儿被炸到,太危险了!你以后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别逞英雄!”
梦生拍着身上的灰尘,说:“我这怎么是逞英雄?这是身先士卒!”
“听说抓了几个慰安妇回来,你没去看看?”
梦生在身后搂住雅君,说:“我避嫌还来不及呢,还能往前凑合?!再说,家里有只母老虎看着我,我就是有心也没胆!”
雅君笑着回手抹了梦生一脸肥皂沫,说:“是司令员的觉悟高吧?!如果在十年前,就是有十只老虎看着你,你也照样往女人堆里扎!”说着出去为梦生打洗脸水。
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会儿,下午王潼来找梦生,说这些女人不愿意再回到日军那里,都想回家。梦生和王潼商量,让她们自己回家这一路上怕是凶多吉少,没准再被日军抓到。梦生让王潼向军区请示,询问军区的意见。
当天便收到了答复:军区正在进行反扫荡作战,无暇照顾战俘,特别是女战俘,要晋北军分区在遵守纪律的前提下自行处理。
梦生看着电报,对王潼牢骚道:“这不等于没说嘛!他们忙于作战,我们在这里闲得难受呢?!这烫手的山芋又捧到我们手里了,怎么办?”
王潼也直挠头,说:“是呢!怎么办?”
梦生推卸责任说:“这事是你政委的分工,你处理吧,我不管了!”
王潼刚要跟他争辩,梦生却转身出了门,边走还边说风凉话:“记住!注意纪律!”
日军的作战物资被炸毁,使得日军华北派遣军司令部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阳原附近,他们命令押运物资的剩余日军集合到阳原县,由阳原的日军联队长直木太郎指挥,又从大同抽调了一千多日军在韩明举的华北治安军的配合下向阳原根据地进行了报复性扫荡。
日伪军的兵力达到了五千多人,晋北军分区带领百姓躲进了山里与敌军周旋,经过几次小规模的战斗,疲惫不堪的日伪军终于收兵回到阳原县城。阴险毒辣的直木驱使百姓在八路军根据地附近挖掘了深五米宽十五米的壕沟,壕沟总长度达到了八十多公里,每三公里设一个碉堡,十公里设置一个大型据点,以此为封锁线。并在封锁线两侧开辟无人区,将壕沟周围几个村子的村民驱赶到阳原外围,设置了‘人圈’。妄想将晋北军分区的八路军限制在山区附近的几个村子,企图困死八路军。
日军撤退后,晋北军分区将百姓安顿到原住处,但是根据地内的粮食和弹药都极度缺乏,虽然可以在晚上悄悄越过无人区,到阳原附近的村子要些米回来,但带回的粮食终究很少,杯水车薪。
为了打破日军的封锁,晋北军分区决定主动出击,逐次消灭掉日军的碉堡,粉碎敌人的阴谋。这天,刚刚结束了军事部署会议,梦生出了司令部,低头踱步思考着用什么办法能消灭碉堡,部队没有重型武器,火炮更是无从谈起,仅有的三门迫击炮打碉堡有些勉强,加之炮弹数量也少
梦生走着走着忽然旁边响起了一串女人的笑声,抬头望去,见自己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做为临时救护所的院子里,几个洗绷带的女人见他呆呆的样子在嘲笑他。梦生对她们报以宽厚一笑,心中纳闷自己的部队里怎么多出了这几个护士?以前没见过,模样还都挺好看的正待转身出去,山子愣头愣脑地闯了进来,跟梦生撞到了一起,山子手里拿的一束山花掉在了地上。
梦生俯身拾起山花,疑惑地看着山子,问道:“你一大老爷们弄束花装什么斯文?!”
山子向梦生敬个礼,紧张地说:“报告首长!救护所的李护士喜欢这花,我拿来送给她!”
梦生回头望向那些护士,其中一个白皙文静的护士走过来,对梦生鞠躬道:“首长您好,我叫李婉豫,是我喜欢这些花,上次跟山子队长无意间说起,没想到他真的送来了”说着又对山子鞠躬,山子连忙闪到旁边,不敢受礼。
梦生明白了两人之间的事情,把手中的花递给李婉豫,说:“你是鲜族人吧?这么多礼节!”
李婉豫答道:“是的。小时候被家里卖到满洲,又被日本人”说着眼中泛起了泪光。
梦生想起上次在涂庄炸毁日军物资的时候抢回的那辆汽车,没想到王潼让她们做起了护士。梦生见山子扭捏的模样心中明白了几分,把山子拉过来,对李婉豫说:“这是我们的游击队长,是贫农,你在朝鲜也是被压迫的阶级,你们倒是很般配嘛!”
山子不好意思地说:“李护士怎么能跟我有共同语言呢!”
李婉豫也羞红了脸,她身后的姐妹都掩着嘴笑了起来。
梦生对山子说:“你知道男人给女人送花是什么意思吗?”
山子茫然地摇摇头,李婉豫害羞地低下了头。
梦生见山子是块榆木疙瘩,只好说道:“你们两人晚上到我屋里来,我请你们吃饭!”
山子连忙说:“不,不用了,首长挺忙的”
梦生暗中捅咕了一下山子,小声说:“我是给你小子创造机会呢!别他妈不知好歹!”
山子这才答应:“是!谢谢首长!”
梦生美滋滋地回到屋里,将雅君叫来,对雅君说:“今天我办了件大善事!”
雅君不屑地说:“你能办什么善事?我可听说你今天去了救护所。”
梦生不满地说:“你总怀疑我!我是无意中走到那里的,我都不知道王潼把上次俘虏的慰安妇安排进了救护所。”
雅君道:“那你说吧,你办了什么坏事!”
梦生道:“我是办了件‘善’事!今天晚上你搞些饭菜,再来点儿酒,我要请山子和一个护士吃饭,我看山子相中了那护士,给他们俩撮合撮合!”
雅君道:“是那个叫李婉豫的护士吧?!”
梦生惊奇地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雅君嗔怪道:“我就是分管她们的,我怎么能不知道!再说,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到哪里去找酒?你以为我是开饭店的?要什么有什么?!”
梦生一拍脑门,说:“我倒是忘记了,你是后勤处长酒你就别管了,弄些菜总可以吧?!我们私人请客不能用部队的粮食,你去找老乡们买一些吧!”
雅君埋怨了他几句就出门忙活饭菜去了,梦生也紧跟着出门去找王潼,找到王潼,跟他说了山子的情况,问王潼这会不会违反纪律,王潼寻思了一会儿说:“山子是地方上的同志,与我们军人是有区别的,只要县委同意,应该没问题。只是李婉豫做过日军的慰安妇,怕对山子以后的发展有影响。”
梦生说:“山子是提着脑袋跟我们抗日的,还不知道有没有明天呢!想那么多干什么,只要山子本人没意见,天大的事我帮他抗着!”
王潼苦笑着说:“你都决定了,还找我干什么?!”
梦生笑道:“我这也算请示了政委,真要有什么事,你也跑不了!“
王潼收起笑容,说:“军区那边的情况有所好转,要我们有机会的时候把她们送到军区,据说还要把她们送到总部,她们是日军暴行的受害者,要进行对外宣传。”
梦生道:“如果他们俩人要是真成了,就把李婉豫留下,其余人送走吧!”
王潼道:“到时候再说吧!”
梦生又有些不满地说:“这些女人曾经受到那么大的伤害,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噩梦,送到总部还要揭她们的伤疤!对她们太残忍!”
王潼冷言道:“男人和女人在战争中没有区别!能利用上的都会利用!取得胜利以后才会有道德上的评判,而失败者是无权谈论道德的!”
梦生叹了口气,感叹道:“是啊!战争中,所有人的命运都那么不确定。我们渴望和平,却不得不用杀戮来结束杀戮,而胜利才是唯一目的,不论用什么手段这就是整个人类的悲剧!”
王潼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说:“你想得太深邃了!悲天悯人的想法在战场上是最要不得的!”
梦生眯着眼睛望着即将下山的太阳,自言自语又似说给王潼:“森迪说,只有上帝才会悲天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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