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虞府坐在车上,王学谦脑子还在为上海滩金融市场的混乱而担心,缺钱,好办,他有的是资金。
可是自己的钱用来贴补一个省的铁路建设,这就有点扯了,如果建造港口,矿山,都需要他自己拿出钱来。再多的钱也没有用啊!
迟早会有油灯干枯的那一天。
上海滩的金融困局已经形成了,不知道有多少银行和信托公司陷入了这场危机之中,可以预见。只要手握大量证券物品交易所股票的个人,大量抛售股票,最后造成的结果很可能就是,银行将受到挤兑风波,信托公司无法筹集银行的贷款而倒闭,无数做着发财梦的普通人将背负巨额债务。
而自己在这个时候,筹备证券公司,是否会受到信交风潮的影响。
一时间难以看出眉目,只能找卫挺生商量对策。
心急火燎的卫挺生,在接到王学谦的电话之后,还真着急忙慌的以为出大事情了。
见面之后,才听说王学谦一说,感觉王学谦颇有点杯弓蛇影,并未在意:“子高,你是知道的,西方世界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出现经济迟缓,甚至衰退的社会现状。引起的原因很多,银行贷款的发放过多,导致社会工业品总的供给数量超过需要。劳动报酬不增加,但通货持续膨胀等等。可是这都是有征兆的,你说的问题,都是没有影子的事。”
“怎么会没有影子?社会大量资金投入交易所,而交易所普通的物品期货交易,不会背离价格曲线很多。唯一可能被高估的就是交易所的股票,成倍的增长之后,势必会引来更多的人参与其中。就像是一个肥皂泡,越来越大,可终究是会破灭的一天。”王学谦不无担忧的说道。
“这也不过是信托公司和银行,以及参与交易所的人有关系。跟你我有什么关系?”卫挺生不为所动道。
王学谦啧啧嘴。感觉舌尖有点发干,他忽然发现,想要说服卫挺生也挺难的,关键在这个家伙眼中,自己是一个外行。对于他这个老板的建议,卫挺生的主张就是,外行绝对不能领导内行。
王学谦还是不放心,虞洽卿的话就像是一个发芽的种子,已经植根于他的心中最深处:“琛甫,你去调查一下。最近上海滩的中资银行是否短期贷款的数量增加,银行放贷的方向是那些?”
这个要求,卫挺生倒是没有反对,本来投资银行也有针对这方面的数据要求。
在美国,很多大银行在股灾中毫发无损,大部分都能轻易的躲过这种蔓延至全社会的灾难。
很多得益于银行内部的高级分析团队,在危机来临之前,就能提醒银行管理层,加紧对资金的收拢。用来抵挡可能出现的经济衰退,甚至危机。
卫挺生点头应允道:“正好我也在组件一个经济分析机构,用来分析经济的走向。不过最主要的是缺乏人手,实在不行的话。只能去大学里面招人,然后自己培训了。”
“这些你看着办吧!”
“不过你放心,你要的消息很快就能办到。只要花一笔小钱,买通几家银行的职员。就能知道。这也不是银行的秘密,很多小职员都会有所耳闻。”卫挺生不变反驳,也算是变相的答应了王学谦的要求:“哦。对了。今天接到了茅以升的电报,这家伙果然是个急性子,已经从天津上船了,过两天就到上海。”
王学谦也只能自我安慰道:“只能这样了。”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王学谦在等待茅以升的到来,准备带着这些人一起去浙江,现场考察钱塘江的水温状况,为建造大桥做准备。
在永安里,一处弄堂的角落里,夜色乌黑,远处路灯昏黄的光让人恍然有种被遗忘的错觉。
一个穿着一声紧凑的中山装的三十来岁的男人,单手撑在墙头,脑袋盯着墙壁。额头上带来的丝丝凉意,让他感觉到了舒坦一些,但是那种抽筋一样的刺痛,让他几乎绝望,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流。
良久,就见男人发狂似的对着墙壁捶打,疯了一般大吼大叫。
临街的窗户口,顿时传来怒骂的生意。
“嚎丧呢?滚远点”
男人仰头想要报复,刚迈腿,胯下如同被刺入一根钢针,那种绝望的痛苦,简直要了他的命。
嘴唇哆嗦着,暗骂了一句:“娘希匹,真倒霉,这种事都会让老子碰上。”
倒霉的人,往往只会越来越倒霉,男人的倒霉事从几天前的风流韵事开始说起,风流倜傥的留洋军官,一直没有自己发挥的舞台,被遗忘在角落中的不甘和绝望。
或许只能从女人身上获得一丁点安稳,温柔乡之后,倒霉事随之而来。男人知道,他遇到了传说中风流男人最倒霉的报应,病魔已经附身,得想办法去治病。
男人一夜未睡,第二天找到了好友。
对方见他脸色惨白,却在脸颊边上有种病态的嫣红,似乎并的不轻。如果是一个西医的话,会很负责人的告诉他,他发烧了,需要马上退烧。可朋友并不知道详情,只是关心的问道:“你这么了?”
“感觉病了,很不舒服。想去看医生,但是”
男人为难的样子,看的朋友一阵揪心,但是他的日子也不好过,老婆看的严,身边的零用钱摸出来,倒是能哐当出响动来,可就是两块大洋。
无奈的摸出带着体温的大洋,想了想,还是提醒道:“兄弟,我也帮不上你大忙,家里的钱都在你嫂子手里攥着呢?我就这点私房钱,不过”
“你等等”
说完,朋友偷偷摸摸看一下周围,发现没人看他,顿时猫腰飞快的如同一只猴子,窜上了阁楼,下来的时候,拿了一个包裹,往对方手中一塞,这架相机还能当个三十块,你快去我老婆等会儿要来查岗。
男人激动了,眼角闪着泪花:“大哥,你可是一个记者,要是没有照相机,你怎么去采访?”
“嘿嘿”男人的朋友豁达的笑着:“你不懂,记者要的是脑袋,而不是照相机,你见过现在的报纸有那份上面都是图片的?稿子还是得用笔写出来,这不过是一个辅助的工具。再说了,你看看我,没事的时候给家里看看杂货铺,也不过的挺好吗?”
男人喉结起伏着,似乎非常感动,但是看到朋友为难的眼神,只能黯然离开。
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苦闷,他拥有一成股份的经济公司捏着交易所4万股的股票。按照每股近100元的价格,他也是资产超过10万的富豪了。但是却连一个看病的钱都莫不出来。
难道这辈子浑浑噩噩的下去不成?
男人在街头的拐角处,脸上流露出不甘的痴狂,想要冲上接头大声的呐喊!
犹豫了很久,还是走进了一家当铺。
价值一百的照相机,最后当了25块钱,还是死当才给了这么多。要是活当的话,最多就15块。
拿好了当票,男人在心里给自己下了一个决定,这辈子一定要给朋友买一个最好的照相机。揣着全部的家当,男人离开了当铺,往公共租界走去。
任何好的愿望,都要建立在身体健康上。
男人似乎心怀恶意的想到,要是这个病治不好,将来可能断了对女人的念想。这样能省下不少钱,可随即想到,万一子孙根要烂掉了,将来是否就和太监一样了?
想到这些,男人顿时全身发冷,脚步也快了一些,虽然从背影上看,样子非常不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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