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开始后,高洪首先介绍了地下党方面掌握的敌情情况,高九也介绍了济南军统方面收集的日伪军的调动情况。
敌情是严重的。
日军的这次大扫荡,由第12军参谋长羽田将军亲自指挥,调动的兵力有第114师团、第8师团、独立混成第九旅团各一部,日军的总兵力两万一千余人,治安军第3师、第4师各一部,总兵力一万三千余人,日伪方面总兵力达到了34000人。
介绍完毕情之后,陈约翰传达了地下党山东工委,关于鲁西南地区反扫荡的指示精神。
指示精神说,这次对鲁西南的大扫荡,是日军在山东地区推行强化治安运动的一部分。在此之前,日军已经对山东北部、东北部、西北部、胶东地区、鲁中地区进行了大扫荡,八路军和地下党方面损失较为严重。
日军推行强化治安运动的要点,是逼迫八路军和山东工委的武装力量,退往边缘山区,政权组织转入地下,日军在占领区内加强基层政权的建设,巩固其对占领区的统治。
这一招极其毒辣,因为八路军和地下党工委方面的武装力量,都要靠老百姓养活,兵员也需在老百姓中进行动员。日伪方面加强了对基层控制,就等于断绝了八路军和山东工委方面的补给,八路军根据地日渐缩小,发展将会受到极大的限制。
如今的鲁西南地区在军分区的领导下,已经广泛地开展了发动群众的运动,建立了广大的基层政权。日军大军压境,就是要破坏鲁西南地区建设的根据地,建立各级日伪基层组织,巩固日伪方面的统治,压缩八路军发展的空间。
八路军常说:军民鱼水情,八路军是鱼,广大的百姓是水。日军的办法就是把水抽干,八路军就很难继续生存下去了。
地下党山东工委根据山东各地反扫荡的经验,做出了如下指示。
第一,鲁西南地区要提高警惕,保证主力部队也就是独立团和主要的县大队安全。
第二,抽调得力人员组织精干的小分队,摧毁日伪建立的基层政权。
第三,考虑到鲁西南地区的特殊性,鲁西南军分区要加强跟桃花山游击队的合作,具体的反扫荡计划,由双方共同商议完成。
传达完上级指示之后,陈约翰说道:“高先生,这次在鲁西南地区反扫荡,我们双方一定要加强合作,共同粉碎敌人的阴谋,您对此有什么意见?”
高九说道:“合作是一定的,咱们都是抗日打鬼子的队伍,是一家人,无需多虑。我们桃花山游击队,一定全力配合军分区的反扫荡的作战行动。”
陈约翰之所以让高九先发言,是因为鲁西南军分区刚刚成立不久,对于日军大规模的扫荡他们没有经验。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鲁西南军分区有没有这个实力与之对抗。
他和高洪已经商量过了,这次鲁西南的反扫荡,应该以高九的桃花山游击队为主,他们来进行配合。听到高九说桃花山游击队要来配合军分区进行反扫荡,这显然与他们的想法产生了极大的偏差。
陈约翰和高洪已经商量过了,若与桃花山游击队合作无法顺利进行,高洪跟高九关系相对密切,就由他来做高九的工作。高洪则直接建议,把这项工作交给姜小妹来做。
陈约翰给高洪使了个眼色,高洪明白他的意思,就对姜小妹说道:“姜团长,你们独立团是在高先生的帮助下成长壮大起来的,你跟高先生合作的次数最多,我建议这次反扫荡的计划由你和高先生一起来制定。”
姜小妹十分聪明,她听到高洪的话就明白了,是让她向高九求助,希望这次的鲁西南反扫荡作战,由桃花山游击队担任主角。
姜小妹有些哭笑不得,她这两位领导一直在向她伸手要钱、要装备、要战斗骨干,现在大战将至,又再次把这个重担交到了自己身上。
不过,姜小妹是一名坚定的地下党员,她也没有计较那么多。而且,高九是她的依靠,面对着如此严峻的形势,姜小妹的第一感觉,就是要依靠高九来应对面临的危局。
她直接说道:“九哥,若论打仗,我们所有的人都比不了你。这次反扫荡,我们就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陈约翰、杨炯等人也都是这么想的。高九的桃花山游击队战无不胜,他们就是一棵大树,鲁西南军分区既然无法抗衡日军的进攻,干脆就跟着桃花山游击队,来起到配合的作用。
高洪马上说道:“九爷,我觉得姜团长说得对。若论对敌斗争的经验,你和你的桃花山游击队当仁不让,我们军分区就配合桃花山游击队来进行作战。”
陈约翰、杨炯、黄水根纷纷说道:“是啊,高先生,我们相信您的指挥能力,这次我们军分区的反扫荡行动,就听从高先生您的指挥。”
鲁西南地区反扫荡是一个整体行动,需要桃花山游击队和鲁西南军分区密切配合,进行统一联合作战。既然是统一作战,就应该有一个统一的指挥,不能各行其事。众人的建议正好符合高九的想法,因此他没有推辞。
他说道:“既然大家对我信任,那么这次行动咱们就建立一个联合指挥部,共同来指挥鲁西南地区开展反扫荡作战行动。”
这一点大家都表示赞成,参加会议的地下党的人,全都是鲁西南军分区最主要的人物,他们都作为联合指挥部的一员。桃花山方面,经过高九的提议,由高九、张全、王占奎、王贵敏、田川参加联合指挥部。
联合指挥部成立之后,鲁西南地区反扫荡的行动,就有了统一的指挥系统。
如何粉碎日军的扫荡?高九已经考虑了很久了,他提出的建议是,这次反扫荡作战,要发挥桃花山游击队的特殊作用,吸引日军的主力来围攻桃花山,减轻鲁西南地下党根据地的压力。鲁西南军分区组织基干武装力量,打击日伪的基层组织,并且对围攻桃花山游击队的日军主力进行袭扰。
这个方案将日军的主要压力都吸引到了桃花山,高洪等人对高九的这种自我牺牲精神都十分感动,他们表示,坚决配合桃花山游击队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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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九的建议下,鲁西南军分区以姜小妹的独立团为骨干,抽调7个县大队主力组成两大作战集团,每个作战集团约3000人。
由高洪、陈约翰、王贵敏、负责一个作战集团,另外一个作战集团由姜小妹、杨炯、田川和黄水根负责指挥,以便能够对付进入根据地的大股的日伪军。
为了减少根据地的损失,动员群众坚壁清野,转移已经暴露的地下党员和八路军家属人员。
看到高九考虑得如此周到,众人都表示赞成。
接下来,众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决定密切关注日军的动向,今后不再统一召开会议,用电报进行联络,随时进行沟通。根据实际情况,调整作战计划。
会议规定,此次反扫荡作战的指挥顺序为:高九、高洪、姜小妹、王占奎。
联合作战会议结束之后,高洪和陈约翰就告辞离开了。高九也向姜小妹等人辞别。
姜小妹依依不舍地送高九离开,高九向姜小妹交代了很多注意事项,告诉她今后不要再穿那件红色的外套了,打仗的时候,不要亲自冲锋。要告诉战士们在战场上,不要向她敬礼,避免暴露目标。不要这样,不要那样,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大堆。
对于高九的婆婆妈妈,姜小妹并没有感到厌烦,她从中体会到了高九对她的真切的关爱。
夕阳西下,晚霞无比绚烂。
姜小妹握着高九的手,陪着他慢慢地前行。她只希望这条道路永远没有尽头,就这样一直陪着心爱的人走下去。
分别是难免的,两人终于还是分别了。姜小妹扑进高九的怀中,泪水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高九抬起姜小妹娇美的面庞,温柔地亲吻了她。
随后,高九把目光望向了田川。
田川了解高九的想法,他郑重地说道:“九爷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姜团长的安全。有我田川在,姜团长绝不会少一根寒毛的。”
高九点了点头,上马离开了。
姜小妹望着高九的背影渐行渐远,她忍不住大声喊道:“九哥,保重啊!”
高九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策马向前奔去。
济南城,宪兵司令部。
滨田义至走在办公楼的走廊里,他发现宪兵司令部的人见到他后,都自觉地绕道避开他,他不由得感到有些沮丧。
这也难怪,如今的滨田义至可是名声在外,凡是执行了他的计划的人,最终的结果都是有去无回。这一次,高山健夫和他的15名得意弟子命丧异国他乡,就连跟着他们去的那些伪警察和伪治安军都一个也没有回来。
对于这样的灾星,大家唯恐避之不及。
滨田义至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望着穿衣镜里面的自己,大声地鼓励道:“滨田义至,你问心无愧,问心无愧,问心无愧。”
他连续说了很多遍,使自己的信心恢复了不少。他也是没有办法,以前他遭遇了失利,他身边的人还会安慰他,松田将军也会亲自找他谈话,鼓励他振作精神,继续战斗。
可是如今,众人对他唯恐避之不及,就连松田将军见到他时,表情也有些尴尬。滨田义至是个坚强的人,尽管也会有软弱的时候,但是用不了多久,他又恢复了过来。
他十分自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自己更加了解高九。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任何人都对付不了高九。他还要继续战斗,继续跟高九斗下去,直到彻底消灭这个恶魔为止。
不久以后,恢复了信心的滨田义至又开始投入了新的工作。
滨田义至现在的工作是负责培训宣抚人员。如今的日军十分重视基层组织的建设,在日军进行扫荡的时候,会有大批的宣抚人员跟随行动。他们的职能,类似于地下党方面的宣传小分队,日军每占领一地,他们就负责动员当地的愿意投靠日伪的人员,成立维持会,建立基层政权。
滨田义至坚定地认为,要想彻底地消灭桃花山游击队,消灭地下党的武装,最根本的办法就是隔绝他们跟普通百姓之间的联系。他认为,只要抽干了池塘中的水,里面的鱼就无法生存下去。因此他对于培养宣抚人员这项工作十分上心。
滨田义至抽调了大批的伪基层人员,亲自对他们进行培训,传授给他们如何破坏地下党的基层组织,如何巩固日伪的基层政权、如何打击抗日分子、如何为日伪上级政权提供粮食、资金、情报和人员的支持。
在济南城里的一家宾馆里,170名伪政权人员的骨干正在接受滨田义至组织的培训。这些日伪基层人员很多人以前都没有来过济南城,进城之后都感到十分新鲜。
在乡下的时候,他们见过的最大的官儿就是县里的宪兵队长,只不过是一个中尉或者大尉,如今能够亲自聆听滨田义至这样的大佐特高课长的教诲,他们都感到十分荣幸。
而且,这些人都十分高兴,因为他们从培训班毕业之后,将会奔赴各地去担任各级地方官员,对于这些卖国贼来说,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宪兵队的原田队长,有时也会跟着滨田义至前来培训班进行授课。他望着下面那些兴奋的面孔,忽然有种不详的感觉。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们,他们如今也算是滨田义至计划的一部分,这些即将执行滨田义至计划的人,他们会不会即将开始新的死亡之旅呢?
想到这里,原田队长望了望坐在下面听讲的滨田义至,觉得寒毛倒竖。他决定,自己就来讲这一次课,今后一定找理由,尽量不要跟滨田义至一起行动了。
原田队长的预感是准确的,宪兵司令部特高课在济南城里,举办伪基层组织人员的培训班的消息,很快就被地下党方面获悉,地下党负责人听说这些日伪人员即将奔赴鲁西南地区,他就给军分区和高九发去了电报。
高九的高度重视这件事情,这些日伪人员都出身社会基层,熟悉农村的情况,很多人还是当地的地头蛇。有这些人存在,将会对地下党方面的基层组织起到极大的破坏作用,这些人是一定要坚决除掉的。
高九笑道:“这个滨田义至还真是个福星,他既然又送来了一份大礼,那咱们也只好收下了。”
高九决定派人前往济南打掉这些日伪的基层人员。由于大战在即,高九不便亲自出征,他就派宁文、宁武率领十名特战队员前往济南城,来执行这个锄奸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