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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坏了?”闻衍又说,“逗你的。”
江映儿陪着笑,心里却一直没有转过弯来,闻衍所说的刺客,绝不是玩笑。
她了解阿弟,江聿去刺杀闻衍,绝对是他的手笔。
所以阿弟知道她在闻家了,为什么没有来找她。
“那最后,刺客抓到了吗?”江映儿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提起来这事闻衍就忍不住暗骂那些暗卫没用,“人跑了。”
不止如此,连个影子都没有顺到。
小厮们往粮道上查,把所有可能因为利益会对闻衍下手的人一一排查,还是没有,此人仿佛凭空消失。
“那就好。”江映儿舒一口气,低声。
闻衍没有听清,只听到一个什么好不好的字眼,“你说什么?”
江映儿连忙改口,“妾身是说,夫君没事便好。”如果闻衍出事,阿弟的处境,江映儿简直不敢想。
将她按在怀里,闻衍心头一软,“没事。”
闻衍的确是好好的,江映儿心里只担心江聿,他的胆子也太大了,如果闻衍出事,闻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二日晨起,闻衍又有事出门,江映儿心中实在记挂江聿的安危。
怕闻衍在找刺客,主动打听他的去向。
闻衍反问她,“你想不想同我一道去?”
“夫君还没有说去哪?”闻衍说为粮道的布置,年关过后,那头的冰雪还未消融,正是粮食短缺的时候。
这时候把粮食给胡商的人送过去,可以抬高几倍的价钱,净赚很多。
“今日约了人谈事,我的那些好友,你见过的。”
任洵,如果找他来帮忙,或许能确认阿弟的安全。
言罢,闻衍稍作沉吟,“沈辞霁也在。”
江映儿看过来一眼,没有说话。
若是她讲到不去避嫌,指不定闻衍又跟她说什么,就在家好了,让丹晓跟闻衍的贴身小厮打听打听,能够套出消息来。
闻怏男人家的姨母今儿要回去了,因此今天不能约江映儿打牌。
“你要同我一道去吗?”闻衍又问了一遍,他已经在下人的伺候下收整好,倚在旁边等江映儿的回复。
潜意识里,尽管沈辞霁和他的妻之间清白,闻衍始终不希望他的妻同沈辞霁有过多的接触,沈辞霁再坦然,他对江映儿存在着心思,无疑肯定。
江映儿摇头,闻衍说好。
“你在家中等我,若是觉得闷,可以让丫鬟去请戏班子到家中来,淮南最大的戏班,有一出《游园惊梦》唱得不错,我陪祖母听过。”
江映儿点头说,外头的小厮催促,闻衍又叮嘱几句便走了。
闻衍走后,江映儿把打听刺客的事情交代给了丹晓,为防止事情泄漏,她一再嘱咐,不要走漏风声。
尽管闻衍说并没有抓到人,江映儿的心中依旧是止不住的忧虑。
妹妹出
走多年,至今没有寻回,如果阿弟再出什么事。
先前江映儿还没有这般的焦虑,她是真的害怕,孩子还没有生下来,如果闻衍先一步找到江聿,怎么办?
尚且没有想到法子,下人通传说卢氏过来了。
自从上次卢氏被禁足后,她都没有踏入容云阁。
“婆母安好。”
许久没有同卢氏独处,也不知道是不是禁足磨平了卢氏的脾气,江映儿觉得她有些不一样了。
从前的卢氏愚蠢出挑,轻浮张狂,现在的她,让人觉得阴沉恐怖,江映儿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卢氏,会有这样的想法。
大抵是因为卢氏进来后屏退了所有下人,一直看着她不说话,眼睛盯着江映儿的脸看了很久,又转向她的肚子。
“婆母的身子可好些了?”江映儿再一次开口问候。
卢氏依旧没有说话,中邪一般,目光始终停留在江映儿的肚子上没有转移视线。
江映儿害怕下一瞬她冲过来,对孩子不利,找了个借口说道,“婆母是不是不喜欢花茶,媳妇让人给您换果酿。”
说罢,江映儿要起身从外叫冬春冬红。
卢氏开口了,“你的肚子,快有六个月了?”江映儿只得坐回来陪聊,“还没有到六个月,再有个十天左右。”
“四个月多才生。”卢氏算了算日子。
江映儿点头,不出意外,是还有四个多月。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还把下人都派了出去。”
江映儿摇头,“媳妇不知。”
瞧她无辜的样子,江氏便是扬着这张脸勾走了她的儿子与她作对。
“老太太有没有告诉你,等你生下孩子,就让你离开闻家。”
江映儿沉默,她的反应并不意外,似乎早就知道了,卢氏惊异,“你早就知道!”
江映儿点头,“媳妇知道。”
距离母子两说开的那天,再过半个月,卢氏还是接受不了闻衍要把江映儿留在身边。
她质问闻衍是不是江映儿早知道不能够留在闻家,故而使用诡计手段,迷惑了他,闻衍跟她说的是,江映儿不知道此事,让她不要在江映儿面前提起。
“那为什么衍哥儿说你不知道?”卢氏质问江映儿,“你想留在我们闻家赖一辈子,所以你故意的,你不想走。”
“看着我儿子对你好,和我作对,你心里很得意吧。”江映儿在这一刻真的觉得卢氏病得不轻。
她没有跟卢氏争执吵闹,只告诉她,“媳妇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会信守承诺,生了孩子便和离,不会赖在闻家不走。”
她不可能留在闻家。
“衍哥儿对你那么好,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机抓住我儿子,和他说好话,和我讲软话,背地里又打别的主意。”
闻衍近来是变了,介于他近来的所作所为,江映儿昨日的确愧疚。
愧疚归愧疚,是介于她自己说谎骗人的愧疚,无关其他。
说到底,还是她从前养在闺中过于纯真,太少说谎话,才会负罪感十足,今日卢氏一过来,见到她的嘴脸,江映儿内心的负罪感击碎得荡然无存。
闻家事堆,难缠的婆母长辈,除了闻怏稍微好点,还有什么值得她流连,她脑子进水了才会想留在这里受苦受难。
别人看闻家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于她而言就是个好看的笼子。
“请婆母放心,媳妇会说到做到,也请婆母不要在夫君面前提起媳妇早知道生子和离此事,以免生出风波。”
卢氏呵呵讽刺一笑,“不叫我告诉衍哥儿,谁知道你的用心何在。”
“那你知不知道衍哥儿告诉我他反悔了,等你生了孩子,他要留你在身边相守终老,别告诉我衍哥儿改变主意,里面你没有下功夫。”
天地良心,江映儿真的不知道,“媳妇不知。”难怪卢氏最近急火攻心,敢情闻衍跟卢氏说要留她,惹卢氏生气了。
“我不是衍哥儿,你几句话,我不信的。”
“婆母到底要怎么样才相信儿媳?”江映儿有心无力。
“你既然要走,为什么不让我告诉衍哥儿你早就知道内情?”怕生风波,卢氏就希望江映儿和闻衍之间闹出风波,最好是挽救不回的风波。
“.......”
敢情还是绕在这里,以卢氏的脑子,不是江映儿瞧不起,就算她费心思解释了,她也未必会听。
知道卢氏的软肋,江映儿找不到好的借口,她把闻老太太搬出来,“是祖母吩咐,此事不宜张扬,不许媳妇告诉别人。”
“夫君和婆母亦不能说。”
果然,卢氏的气势缩回去了,“那为什么祖母另外要告诉衍哥儿。”
“媳妇不知道。”江映儿补充说,“祖母或许有她自己的用意,婆母若是将媳妇知道的事情告诉夫君,届时夫君来闹,传到祖母的耳朵里,媳妇会照事实说明,是婆母告诉夫君。”
卢氏咬牙切齿瞪江映儿,“你威胁我?”
竟然能够听出来威胁,“媳妇不敢,是为了闻家的安生日子,孩子只有四个月便出生了,孩子生后,媳妇不会逗留,儿媳也希望婆母能够看在夫君的面子上,好生照顾孩子。”
卢氏一口应下,“那是自然,我孙子我自然是偏疼的。”有卢氏这样的祖母,江映儿担忧了。
“你不在我们闻府养小月?”江映儿摇头,“不会。”她会提前找好地方,天知道在闻府养小月,会不会又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二房送来的毒鸡汤。
得到江映儿一而再的保证,卢氏心里勉强信服了。
郁结许久的气,勉强顺了一点。
端茶起来喝,两人说话的功夫,恐怕茶早就凉了,江映儿刚要说,给卢氏换一盏新茶。
岂料卢氏喝了一口,没有咽下去,整个人吐了,怒放茶杯,“你让下人给我上的什么茶,那么酸!”
“是玫瑰甜花茶。”怎么可能是酸的呢?里头放了许
多蜜酿,只甜不酸,她也没有闻到酸味。
江映儿叫冬春冬红再准备一杯来,换成很甜的果酿蜜茶。
约莫是江映儿承诺会离开,茶喝得不对味,卢氏也没有挑刺骂她,似乎还没打算走,在容云阁内打量来去,见到窝在小外台厅上晒太阳的异瞳灵猫。
过了年节,淮南的薄雪便开始化掉了,容云阁的位置好,庭院光足。
“是衍哥儿送给你的?”卢氏问。
“嗯。”江映儿承认,“夫君说回家路上碰巧遇到,便买了。”
卢氏嗤笑,“碰巧?朝海才有的名种猫,娇气难养,一窝里都难存活一只,有价无市万金难求。”
“衍哥儿对你真是舍得。”
江映儿,“......”,不欲在卢氏面前争闻衍的宠,她说,“夫君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
“婆母若是喜欢,媳妇让人把猫抱到清韵汀给您养,媳妇笨手笨脚,也担心照顾不好灵猫。”正愁孩子生下来后,猫的去留。
不关在笼子里时,江映儿去哪,它总是跟到哪,若是江映儿离开容云阁长时间不回来,它还会对着容云阁的门口叫唤。
“一只猫,我再想要,我儿子会买来给我。”
江映儿附和她的话说是。
看江映儿毫不留恋的态度,卢氏又觉得,自家儿子对她上心,她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戳眼睛。
鬼使神差,卢氏问了一句,“你对衍哥儿动过心吗?”
江映儿疑问抬头,不知道卢氏因何一问,为了使她安心。
也不想扯谎,江映儿实话回答,“没有。”
卢氏,“......”
她在嘴边怪声嘀嘀咕咕了江映儿说她没眼光。
轮到江映儿沉默无言,“......”她真的很想说,不是所有人都如同她眼中一样,闻衍千般好万般好,世上最好,谁嫁给他,谁就是捡到宝。
坐了一会,卢氏起身离开。
冬春冬红才把做好的茶给端进来。
江映儿说,“不用了,端下去吧。”顺便叫收拾了卢氏之前喝的那杯,江映儿再问,“玫瑰花茶是不是坏了。”
若是坏了就不能再拿出来泡茶,免得再出卢氏吃吐的乌龙,扰了上门客人的兴致。
冬春冬红说,”没有坏啊,是奴婢们新择收的玫瑰花瓣。”
适才江映儿就觉得茶没有问题,年节里要接待客人,阁内的东西经过仔细的挑选,尤其是用来待客的茶水。
再有冬春冬红这么一说,江映儿端起卢氏没有喝完的花茶闻了闻,没有酸味,凑近也没有,只有花香和蜜的甜香。
“会不会是水有问题?婆母说茶是酸的。”看卢氏的样子真要找茬故意整这一出,也不像,卢氏没有二房那么好的演技。
“不会啊,用的清泉水,怎么会是出现在水的问题上。”江映儿想想也不可能,茶盏没有洗干净?更不可能了。
冬春干脆用食指蘸
了点尝,“少夫人,是甜的。”
江映儿,“?”
冬红也尝了,她也说是甜的。
找不到事情不对劲的原委,江映儿只能将事情归置到卢氏的身上,或许卢氏身子不好,她的嗅觉,出现了混乱?
清韵汀的人以及闻衍不是说卢氏好多了吗?
想不明白,江映儿没有再想。
回到了清韵汀,仆妇察觉卢氏罕见的去了一趟容云阁回来,心情居然喜上眉梢。
下人们早上听说她要去容云阁,不准人跟着一道去,个个提心吊胆,就怕卢氏做什么可怕的事情。
仆妇派了个新来的小丫鬟跟着去,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回来禀告,若事态紧急,便冲进去先阻止夫人。
“夫人今天很高兴呢。”
卢氏笑着点头,“自然高兴,因为很快就见不到江氏了。”
仆妇听着这话有些惊恐,夫人不会去给少夫人投毒了吧?
小丫鬟说没异常,仆妇只能打听,“夫人...为什么那么说?”
卢氏摆摆手,“你不懂。”
再一想到那猫,以及闻衍最近对江映儿的用心,如胶似漆的黏糊劲头。
还是那句话,卢氏自己生的儿子,她清楚,衍哥儿居然说想跟她过一辈子,必然是真的。
没眼光的江氏今天就对着她说,没有对衍哥动过心,生完孩子她就走。
卢氏相信,女人狠起来足够狠。
不成!尽管江映儿日后会走,那也是四个月之后,生完孩子以后的事情了。
必须要及时把衍哥儿对江氏的喜爱给拔掉。
给闻衍找别的女人是不可能了。
不能挑明说的话,卢氏想着,那就暗中提示。
“......”
于是闻衍夜里归家,便被清韵汀的仆妇叫去了。
他甚至都没有坐下来,他的母亲便凑到他的耳边同他道。
“衍哥儿,江氏根本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