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晨，师徒二人正自坐在巨大化的鬼蛸（大黑）体内修炼，突听外面一阵嘈杂，不由好奇警醒。
这几日，他们为了追寻灵花灵草，所走的道路皆是凶险偏僻之地，能听闻人声，实在有些难得。
“莫非是山匪？”
王毅凡这般想着，伸手敲了敲大黑的肚子。
霎时，大黑巨腹一鼓，将他喷出体外，随后自己降落在地，化作巨石。
而王毅凡则是在空中翻了个跟斗，落在最近的树梢之上。他抬手眉上，远远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光秃斜坡上，约有三五十人，正彼此攀斗。
他越瞧越有兴致，心中似有些好奇，身形一动就来到近处，且不知何时取出了赤凰剑，隐匿旁观。
那斜坡并不陡峭，但胜在光滑，没有着力之处。因此，攀爬之人需要像壁虎一般牢牢贴在坡上，才能保证自己不往下划落。
但他们的目标好似并非爬上坡顶那般简单。因为，他们在爬坡之时，还会时不时腾出手脚，对身边之人出手。
看样子，只有留到最后之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但他们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好奇之下，王毅凡持剑走近山坡旁的人群，凝神细听。
原来，此处进行的比斗，其实是附近一个叫作“灵燕书院”的入院考核。
这个灵燕书院并不甚大，占地不足百亩，但书院内部的教学方针却有些类似于现代的“精英教育”。它的入学率是晋国最低，但只要从“灵燕书院”走出去，那就是妥妥的晋国精英。
从王毅凡听到的消息来说，这个“走出教室”的理念，并非灵燕自有。而是在一年前，由秦国传入。
据说当朝郡主之所以傲视群英，也是得益于这种教学。
因此，这个理念传入晋国仅有年逾，便在晋国诸多书院中，普及开来。并且，越来越多的先生、老师发现了它的魅力。对它几乎推崇备至，而且给出的理由也让那些顽固派无话可说。
首先，这种理念节省书院空间，能让书院省下很大一笔开支。
其次，课程设在室外，不仅取材方便，连感知元素都能加快倍许。
最后，它能大幅度改变学生们脑中的固化思想，让法系的学生主动兼修武技，同时也让武系的学生，对术法产生好奇。
而在长达一年的“尝试推行”中，最终得到的结论，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王毅凡听得有些得色，这个理念不就是他当初在飞凤书院提倡的方法吗。只不过被他们改革地更加彻底了些。
他嘿嘿一笑，转身正要离去。
身后的树林中却是忽然响起了一阵轻笑：“哟，灵燕的学子们很是用功嘛！看这架势，明年的‘百院大比’非得被你们灵燕夺了去啊。”
说话之人压低了声音，没让斜坡上的学生听到分毫，但斜坡旁的王毅凡以及数名先生模样的修士却是听得清楚。
他们闻言一怔，同时向声音传来处望了过去。
只见近处的树丛中，身形闪动，蓦然浮现出三个人影来。为首一人约莫三十来岁，身材修长，眼大明亮。身后两人则面容普通，平平无奇。
王毅凡下意识放出神识，待探清三人修为后，兀自沉默。
这三人之中，只有为首的一人是七阶修士，其余两人都还只有六阶，绝不可能是来闹事的。更何况，那为首一人满脸嬉笑，分明是故意调侃。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斜坡旁的众人本是面冷，在看到来人后，则纷纷摇头笑了起来，并伸手怼了回去：“唉，就算再用功也比不得‘万灵书院’某位先生的手香啊！”
听闻这话，那人满脸的嬉笑瞬间变作哭相，吁叹道：“我说老菜头，你就留些口德吧，今年若不是我抽错了签，一定能挤进大会前八。”说着，他兀自走到一旁，寻着山石坐了下来。
见他苦涩，那名叫做“老菜头”的先生哈哈一笑，不再与他计较，张口奇道：“这十一月才刚开始，你身为‘万灵’的先生怎么有空来我‘灵燕’。莫非，你们书院这么早就闭院了，不用为开年的大会多准备一段时日吗？”
听到这话，那人斜眼一瞥，没好气道，“你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我‘万灵’初战就对上秦国‘育龙’，这是准备就有用的吗？还不如让书院学子多休息两日，养精蓄锐。”
“老菜头”闻言嘿笑，反问道，“对上秦国‘育龙’，养精蓄锐就有用了？”话音才落，只见那坐在山石上的高长汉子就要还口怒骂，是故他不由转口，匆匆补救，“我的意思是说，一切皆有可能吗！说不定你们再准备两月，击败他们的机会能稍稍大些呢。”
那人听得冷哼，怒气稍熄，“呵呵，承你吉言。你还真以为我‘万灵’会坐以待毙啊，我们院长早就亲自带人往刀山深处去了。倒是你们，说不定过了初试就会被‘飞凤’第一时间给淘汰呢。”
“老菜头”微微一笑，走至他跟前，翻手取出一杯茶水，递过说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听说‘飞凤’书院的天才学子都已外出闯荡，仅剩下几个候补，不足为虑。”
闻听此言，那人心中更气，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复又丢还给他，恨道：“丫丫个呸，这世上好事怎么尽让你‘灵燕’碰到。真是气煞我也！趁着这几日我正好得闲，你说什么也得陪我痛饮一番。”
“好说，好说…”
…
王毅凡听了半晌，眉头不由蹙起。
这飞凤书院怎么说也是自己曾经呆过的工作岗位，如今听到它面临窘境，心中多少有些不痛快。
但此时的他距离飞凤山路途遥远，除非全力赶回去，否则根本挤出多少时间。
这又该如何是好？
到底是先回去？还是先完成任务？
他暗忖了片刻，心中似是有了主意，悄悄摸摸地离开了斜坡，返回到大黑身边。
数息后，斜坡上空闪过一道斑斓流光，在众人的惊异眼神中向南方某处电射而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