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白沙城,正值隆冬。但来来往往的行人,给这座小城添加了很多温暖。不管是酒家、客栈,还是坊市、古街,总之有人的地方,尽是欢腾鼎沸。
王毅凡、牧彦行走在明灯高挂的古道间,悠悠闲逛。
走了许久,牧彦忽然皱着肉肉的眉头,苦恼道:“师傅,为什么那些人老是盯着我看。”
王毅凡并不回头,四处张望着回答:“他们不是看你的,他们是看你肩上的小八。”
“小八么,哦。”
牧彦无奈地瞥了一眼肩上的粉红章鱼,看了看它无辜的大眼睛,继续道:“师傅,我们以后是不是就住在白沙城了?”
“唔…最多逗留三五天吧,之后就要四处寻架打喽。”王毅凡闻言挑眉,唉声叹气地吐槽道。说完又好似想到了什么,转首问道:“牧彦,你以后有想做的事么,万一…”说道一半,王毅凡将话止住。
“嗯?”牧彦抬起脑袋,好奇地等待着后文。
他淡笑一声,轻轻摇了摇头:“没,就是问你以后想做些什么?”
“做什么…”
牧彦喃喃地重复着师傅的问题,忽将肩上的章鱼捧到手中,羞道:“徒儿想做海贼猎人。”
“嗯?”
王毅凡闻言一惊,眼中隐隐有些担忧,他怕牧彦心中的仇恨之种生根发芽,不由停下脚步,想要劝道,这时突听自己的徒儿这般说道:“牧彦要将所有海贼都绑起来,直到这个世上不再有海贼为止!咦,师傅,你怎么停下了。”
听到前半句,王毅凡心中一松,尴尬地摸了摸鼻头,随手指着身旁一家客栈道:“啊,哦,我看这家客栈不错,今晚我们就住在这吧。”说着,他当先迈步,走了进去。
牧彦脑袋一歪,不知所以,还以为师傅刚才不在听自己说话,不禁嘟了嘟嘴,将章鱼重新放到肩上,跟了进去。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客栈。
方一进店,便察觉客栈中的诡异气氛。
满满当当的厅中,既寂静,又嘈杂。所有人的视线都聚在一角。连门口随侍的小二都像木柱一般杵在原地。
说寂静是因为整个客栈中只有一桌发出声响。说嘈杂,也是因为这一桌的动静实在太大。
王毅凡转首一瞧,只见两名衣着光鲜的年轻公子,相对而坐,面色从容,各自饮着杯中之酒。而两人身后却围着七八名仆从摸样的跟班,以桌为界,泾渭分明地互相争辩着什么。两方你一言我一语,好不激情。连面红耳赤的腔调都出奇地一致。
听了半晌,王毅凡终于听出了一些眉目。
那身着蓝袍的公子名叫安槐,是白沙城巨富安逸之子。而另一名身着白袍的公子名叫海玉,并非白沙城人士。而是来自枫城,当然,他的身份同样显赫。
两人是“刀山入门测试”初试的对手。碰巧在这里相遇,是故强颜欢笑的坐在一起。但主人保持礼仪,手下们却按捺不住,这不,话头一起,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起初,两方还是相互吹捧,到后来就慢慢演变成了争论。
你说你家公子飞天遁地,我就说我家公子举世无双。反正就是互不示弱,谁怂谁孙子。
说起来这只是小事,只要那两名大少爷说句话,手下自然而然就会停止。但他们好像乐于见到这般场面,竟是旁若无人的兀自饮酒。
说实话,明眼人早已看地透彻,这两人都在等着对方动手,只要占了这个理,那么就算出了事也与自己无关了,还能顺理成章地排除一个对手,何乐而不为。但偏偏这二人的手下只是打嘴仗,就是不动手。
搞清楚事情原委之后,王毅凡略微摇了摇头,碰了碰边上的小二。
那小二如梦初醒,转身颔首地恭敬说道:“啊,这位客官您好,请问几位?”
王毅凡伸手扶住牧彦的脑袋,“两位。”
那小二伸长了脖子向里一探,转身回道:“啊,里头还有位置,客官随我来。”
“好,另外帮我开一间上房。”
王毅凡牵着牧彦,边走边说。
刚走了两步,那名叫做海玉的年轻公子,似是突然看到了什么,惊呼道:“四阶灵兽!”
众人闻声转首,纷纷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连近处几桌吃饭的食客也都好奇地跟风。
牧彦突然发现了身边的异样,他虽心想着师傅说的话,但仍觉得有些难以适应,是故弱弱的抬首唤道:“师傅…”
“嗯?”
王毅凡转首看了看他。
他小手抓着衣角,扫了一眼四周的人群,小声道:“他们…”
顺着一看,王毅凡恍然淡笑道:“现在知道元力的用处了吧,早些凝元,你就能将小八收到灵兽袋中,到时候就不会被人看啦。”
牧彦小拳一握,“嗯,徒儿知道了。”
“走吧,先去吃饭。”
王毅凡抚了抚他的脑袋,无视众人地牵着往里走去。
“慢着!”
是时,海玉蓦地站了起来,拱手道:“这位兄台,这只天罗八蛸(xiao),不知可否割爱。”
王毅凡脚步一顿,转过身礼貌性地还了一礼,道:“这是小徒的灵兽,并不是我的。你可以问他。”说着他轻轻拍了拍牧彦的后脑,将他推出半步,俯下身道:“牧彦,他们想要你肩上的小八,你答应吗?”
牧彦心无城府,也不知那些礼仪,只是将章鱼抱在怀中,皱眉道:“师傅,你不是说灵兽是我们的朋友,不能轻易抛弃的吗。小八是我的朋友,我不会离开它。”
话音未落,他怀中的章鱼好似听懂一般,欢愉地攀上了他的脑袋,八爪飞扬。
对于徒弟的答案,王毅凡显然十分满意,他会心一笑的起身道:“不好意思,我想你们都听到了,小徒无意出让,抱歉。”
说着,他牵起牧彦的小手,便往里走。
海玉迈出两步,正要再度开口,突觉一股巨力扑面而来,将他逼退数步撞在桌角。
“这…”
那一瞬间,他好似掉进了三千弱水,挣扎欲死。全身的细胞都像受到了重击一般,无一处不酸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