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落,夜色逐渐降临。
草原上的风,越来越大,将晚间残阳的余温尽数吹散。只觉片刻之前的温暖和煦,统统变成了此时的阴冷森寒。
狂风卷过,汹涌的草浪鼓动着根根草屑,上下飘飞。
初生的月色缓缓覆盖大地,蔓延之处,只见一辆孤零零的兽车,正停留在广袤草原的一角,休整小憩。
王毅凡迷了迷眼,撩开车帘,一头钻进车内,道:“金晶,差不多了,一会儿翼虎会带着你先一步过境,你什么都不用管,待我解决了那五万牧野人,自然会赶上你们。记住,千万不要回来找我,倘若我一路赶去,发现你正在回头,那我以后就不喜欢你啦,知道么!”
“唔!嗯!唔唔!”金晶柳眉纠结,眼中的泪水倏地落下。拼命摇着头,疯狂地想要挣开身上的绳索。
“听着!”王毅凡面露不忍,大声一喝,将其唤地一愣。
随后紧紧抓住她两肩,用力摇了摇,道:“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他们不可能困住我,更不可能杀死我。我是不死的!明白么?”
金晶本还道他会说些什么,谁曾想依然是这些安慰人的话,原先暂停的泪闸不禁一松,连串的泪珠,顺着未干的泪痕再次落下。
见此,王毅凡好一阵地无奈,干巴巴强调:“我说的是真的!”
而金晶并不发声,任凭泪珠划落,滴在嘴角、滴在胸膛、滴在衣襟…
见她脸色发白,泪水滚滚。王毅凡心中顿觉气闷,忽的热血上涌,探过身,一把抱住她的俏脸,重重吻了下去。认真道:“相信我!我说到做到,顺利的话,用不了多久的。”
金晶蓦地一怔,轻咬着嘴唇,看着那张自信满满的脸,缓缓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无声开口道:我等你。
施术让金晶昏睡之后,王毅凡换上了一身黑袍,跳下兽车,抚了抚翼虎兽的脖颈,道“翼虎,金晶我就交给你了。待会见到北边火光一起,你就乘着夜色,突围出去。倘若…等不到我,你就暂时跟在金晶身边罢。”
嗷!
翼虎兽四蹄一踏,蹭了蹭他的裤腿。
王毅凡略微一笑,轻拍其额。继而唤出小黑,任由它抓着自己的双肩,朝牧野边境低空掠去。
…
半小时后,王毅凡终于看到了牧野营寨所发出的点点星光。
正如自己所料的那样,草原的温差,根本没有条件让那五万牧野人一直在边界苦等。他们必须在入夜前安下营寨,不然不需要自己动手,光是夜间的寒风便能带走一半。五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王毅凡嘴角一挑,对策略战争有着莫名的期待,淡淡地吩咐小黑将自己放下,而后半伏在摇曳的高草间,似猎豹般遥遥打量着牧野营寨的布局。
夜袭!绝对是最为经典的策略之一,且牢牢贴合毛主席的“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十六字方针。
眼下,正是施展“敌驻我扰”的最佳时机。
王毅凡当即唤过小黑,小声叮嘱道:“小黑,你带着影分身从东西两侧潜进营寨,用‘黯羽奇袭’尽可能多地刺破他们的篷帐,而后直接遁入暗影,回来给我报信,明白么?你有‘化影’天赋,一切皆以自身安全为主。”
哑!“主人放心!”
小黑低声一应,亮翅而起,身周四处蓦地凝出数百影鸦,一分为二地朝着牧野营寨两侧的方向电射而去。
群鸦的身影,在月色之中疾如黑线,非目力能及。这时,又恰有狂风卷来残云,遮住月色。大地骤然一黯,待云飘过,鸦群已然遁入暗影,消逝不见。
王毅凡静观一切,忽的一笑,依稀记得:当初的小黑,还是整天求食的落泊翼族,如今却也变得这般靠谱。自己这个当主人的,怎么着也不能落了下风!
一炷香后,小黑孤身飞回。
哑!“主人,东西两侧的篷帐,都被黯羽刺破了,约有数百顶。此时那群人正四处找我呢!嘿嘿。”
王毅凡闻声握拳,低声道“好”。
“小黑,干得漂亮!接下来每隔一段时间,咱们都故技重施一番。直到他们身心俱疲为止!”
哑!
“好了好了,你先休息,接下来让我去摸摸他们的底,稍后再换你。”王毅凡微微一笑,抚了抚小黑的脑袋,将其收进灵兽世界。
而后取出一块黑布,蒙住脸面,朝着嘈杂渐止的牧野营寨而去。
路至半途,王毅凡右眼忽的急跳,心中莫名地涌出一股不安,犹如芒刺在背。
他脚下一滞,暗自忖道:奇了,虽然最近休息地不多,可以自己的修为,哪怕不眠不休数天,也不该出现这种状况。
正想间,只瞧敌营乃见。他猛地甩头将心中犹疑驱除,而后伏下身缓缓往营寨之中爬去。
…
翼虎兽正自等候,忽见北边天空乍然泛红。心道“定是火光。”当下再不停留,足边小翅蓦地一张,急扇而起。
嗷!
一声长嚎,‘翼虎’兽丹大开,兽力奔涌。虎掌之侧的斑斓翼齿骤然胀大。猎猎风声于其掌下猝然响起,其速再难估量,似流光般划过夜空,直朝北方而去。
世事变迁,翼虎万万没想到这红光其实并非火光,而是牧野人布下的困阵之光。之所以红光大放,正是因为有人被困其中。
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其主王毅凡。
此时的他正困在阵中,被一干面露调笑的牧野士卒围观着。感觉就像是动物园中的猴子,让人浑身不自在。
王毅凡兀自嗤笑,暗道:这样的困阵,放在以前倒还有些效用,现在么…呵呵。
笑声并未传出困阵,但他脸上的笑意却是被阵外的众人看得分明。
为首的牧野士卒,面色一变,踏前半步,举着手上的弯刀,粗声大喝道:“笑!笑甚笑?”(牧野语,我就自带翻译了,细节党不要见怪。)
王毅凡左右转了转头,指着自己,道:“你在和我说话么?”
“废话!”
“哦,我是笑你们这劳什子阵法幼稚可笑,不堪一击。”王毅凡一本正经地实话实说。在学过“阵法”技能之后,这般困阵在其看来,的确好比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放肆!你…”那士卒闻言暴怒,抬腿就要冲进阵中与他决斗。这时,身后突然伸来一只大手将他按住。那士卒见到来人,气势不由一泄,单膝跪地道:“大帅!这秦国人,出言不逊。恳请大帅许我与他决斗。”
孛日帖赤冷哼一声,道:“退下!你不是他的对手,这人最少也有五阶的内劲。”
那士卒闻言一愣,只得应“是”地回到队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