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蒸汽拖尾车沿着铁轨缓缓前行,车头高高的排气口不时喷吐出浓郁的水蒸气,木质的车厢轻轻晃动着。
可莉尼雅眺望着窗外的景色,面色苍白如纸,她轻轻地趴在车窗上,像一朵易碎的花。风吹起她的长发,发梢拂过迦楼罗的脸,他感觉鼻子有些发痒,不禁打了个喷嚏。
可莉尼雅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拿起随身携带的小白板刷刷地写着什么。
“鬼哥哥很喜欢那样的比赛么?”
迦楼罗淡淡地说:“一点都不喜欢!”
可莉尼雅继续写到:“可是鬼哥哥很想赢。”
“我想做一只会飞的鸟!”迦楼罗说。
可莉尼雅可爱地歪了歪头,双眼忽然亮了起来,飕飕几笔,快速地举起板子:“给我的?”
“啊,是的,给你的!”迦楼罗举起手中的奖品,那是一座足有三十厘米高的传奇机甲模型“战争女神希维尔”,出自天宫游戏城的手笔,号称百分之百的还原度,对于所有机甲爱好者来说都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品。他说:“我需要一个提供动力的机械核心,那场比赛的奖品里正好有这样一个核心。这种类型的核心很贵,如果从黑市上买的话要几千个蓝钢币,我没有这么多钱。”
可莉尼雅又问:“只有拿到第一名才可以得到它么?”
迦楼罗点点头说:“是的!”
可莉尼雅忽然写到:“鬼哥哥是笨蛋!”
“什么?”迦楼罗一呆。
可莉尼雅又写了一遍:“鬼哥哥是笨蛋!”
“鬼哥哥的赔率很高吧,为什么不在自己身上下注呢?”
“那样的话可以赢很多钱吧,不就有钱买新的核心了么?”
“既然是必须赢的话,花很少的钱买自己赢就能得到很多的钱吧,就算输掉了也不可惜。”
迦楼罗忽然黑着脸。
可莉尼雅继续写:“鬼哥哥不会没有想到这一点吧?”
“你说对了,鬼哥哥没想到这一点呢!”迦楼罗敷衍说。
可莉尼雅不满地扯扯他的袖子,写到:“鬼哥哥骗人!”
迦楼罗皱皱眉头说:“鬼哥哥怎么会骗你呢!”
“撒谎!”少女把写着两个大字的白板怼到他脸上。
“鬼哥哥撒谎的时候总是不敢看我!”
“我看见鬼哥哥和莉维尔特说话了,鬼哥哥偷偷看她的腿!”
“鬼哥哥很喜欢莉维尔特么?”
迦楼罗脸一红,板着脸说:“没有的事!”
“可是我看见鬼哥哥和她牵手了呢,她拉着鬼哥哥跑掉了!”
“你们去哪里了呢?说了些什么呢?”
“鬼哥哥和莉维尔特接吻了吗?”
迦楼罗装出恶狠狠的样子敲了敲她的脑袋,下手却很轻,“别胡说!”
可莉尼雅捂着脑袋撒了会儿娇,继续写到:“鬼哥哥是要抛弃我这个小哑巴去和那个辣妹双宿双栖么?”
“我怎么会抛弃你?”迦楼罗还有后半句话话没说出来,他默默地想:如果抛弃了了你,我还剩下什么呢?
“尼雅不喜欢莉维尔特么?”
“喜欢啊,是她不喜欢我!”
迦楼罗默默地看着窗外,心说她当然不喜欢你,你可是整个康德尔学院公认的美貌第一,而她只是排第三,一个对自己容貌充满自信的女孩又怎么会肯屈居于人下呢?
少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金色的沙地在眼前展开,极远处的云层是金色的,像是一条发光的帘子从天际垂落。那本该是脱离在人类想象力之外的奇景。
可莉尼雅不忘举起白板:“好漂亮!”
是的,很漂亮,也很致命。迦楼罗在心里默默地说。
星都并不是一座温柔的城市,这里北临风暴之眼,双眼所见除了沙子还是沙子。那从天际垂落的并不是什么云层,而是从风暴之眼吹过来的尘沙。说到底龙魂部落占领的土地,是整个生命带内最贫瘠的区域。领土争夺的战争持续了几百年,萨克逊人和高加索人最终放弃了这片贫瘠的土壤。吃苦耐劳的亚美人在沙漠里建立起第一座城市丰都,在贫瘠的土壤中种植小麦和青稞,并采集地下名为“蓝钢”的稀有金属,用以从其他部落交换先进的技术和各类机械,最终变成了“坠落在沙漠里的天使之城”。很多年以前,第一批被流放的罪人来到星都这个地方镇守北方防线,渐渐地建造出一些稀少的建筑。随后的很多年里,不断有人被流放到这个地方,随着流浪商人的北迁,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大型设施的使用使得建筑物的建造变得简单而快捷,因此星都渐渐有了城市的样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里变成了流放者的乐园,丰都的大人物们放了错就会被下放到这里来,因此星都从来不缺贵族。
风暴的城市,流浪者和罪犯的天堂,死囚和卑劣种族的聚集地,星都给外界的印象往往是这样。
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公祭日,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挂上了彩色的旗帜,穿着蓝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拿着警棍在街上巡逻,有不顺眼的摊贩便一脚踹翻,并限定对方在规定时间内把被占掉的街道清空出来。城侯不得不下令驱赶流浪者和清扫街道,并挨家挨户地派人上门派发小广告,在丰都的大人物到访期间一定要保持环境干净整洁。无论是商道大亨还是黑道混混都充分行动起来,该闭店的闭店该戒赌的戒赌,该打的架提前打或者是往后延期。谁都不想惹丰都的大人物不高兴,因为星都的土地大多是无法种植作物的,丰都牢牢把控着这个极北之都的粮食命脉,更何况街道上随处可见驾驶着简易外骨骼的警备人员。
如果从边境线向南看,会看到无边的平原上有一条环形的山脉,星都就是围绕这座环形山建成的,在没有沙暴的日子里,这里看到的星空像是要坠落下来一样,这就是它名字的由来。康德尔学院建立在山脉的山腰上,这所学院的名字来源于圣骑士康德尔。传说十多年前异种入侵北方生命带的时候,人类组织联军进行了顽强的抵抗,那场战争中人类联军的最高统帅就是康德尔。经过将近半年的战争,人类终于击退了异种,在最后的战场上,康德尔不幸战死,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人类英雄,人们建立起这所学院和巨大的广场,并以他的名字命名。
康德尔学院面向的是十岁到十六岁的学员,旨在承接初级教育,并为进一步的分科打好基础。迦楼罗所在的学院是机械学院,机械学是一个很大的科目,其中还有很多更细的分科,而可莉尼雅所在的学员是历史学院,主修哲学和文史类。
迦楼罗回过神来,可莉尼雅已经靠在座椅上睡着了,他默默地关上车窗,小心翼翼地把白板从她膝盖上拿起来。只见上面写着“鬼哥哥”三个字,后面还有一串省略号。
她总是这样。每当两个人无话可说的时候,可莉尼雅总是把写着“鬼哥哥”三个字的牌子放在他眼前晃,可一旦他问怎么了,她又会在上面写“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