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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手汎秀在和泉创立的竞拍会,固定在每月初五日、十五日、二十五日三天举行。所以被称之为“五日会”。
算算时间,为了赶在形势生变之前凑足银钱,幕府当晚就搜罗出来了一堆奢侈物,包括名家字画三十幅,珍本古籍十卷,名贵茶器十五具,良工雕塑七件,整理起来打包,由伊势贞兴亲自负责押运,准备次日就要送到和泉去。
为了节省鉴定和查证来历的时间,汎秀亲笔写了推荐信,让主管竞拍会的浅野长吉“便宜行事”。
接着平手汎秀才想起信长交待的正事——就是配合仅剩的京都留守役塙直政,为明年开春的盛会做铺垫。具体来讲,信长是打算在京都举办大规模的相扑比赛和能乐表演,场地和人手要先准备起来。
工作虽然繁杂,但并不劳累,无非是拿着塙直政签好了字的条子招募民夫,租赁场馆,采买用料……反正京都的奉行不敢给织田家穿小鞋,一应用度又有信长这个大金主报销,只管用心花钱便是。
事情一件件落实下去,时日随之朝着年关推进,受邀来京都参加“年会”的武士们开始逐渐到达。平手汎秀一一见过了各位同僚,也从他们口里了解到各条战线最新的进展情况。
首先便是泷川一益为先导,织田信长亲自负责的伊势攻略,经过两年的时间终于落下帷幕。北伊势的独立豪族或被歼灭,或纳入统治,成为织田家臣;中部的长野氏、神户氏无法扛住压力而臣从;唯有南伊势北畠家坚决抵抗,但在大军下连连战败,又出内奸,最终也是屈服了。
信长派了他的次子三子和弟弟信包,分别去北畠、神户、长野家中,强令对方收为养子,立作继承人。如此一来,便以一种没有撕破脸面的方式将三家势力收入了麾下。
北畠具教此人出身高贵,官位与当今公方相若,本人亦文武兼资,锐意进取,才具不俗。他在织田来袭之前,除了继承半国家业之外,又吞并了志摩一国,及安浓、宇陀二郡,造就伊势国司北畠家的最大版图。其中攻略安浓郡时,他便是逼迫长野家以自己的弟弟为继嗣,以此方式来达成占领。
孰料今日他竟体会到请君入瓮的感受,现在轮到他被迫隐居,将家督让给信长的二子,尚未元服的织田茶筅丸。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在不可阻挡的历史进程面前,个人奋斗半辈子的结果皆成泡影。
对这个话题最感兴趣的是被信长派过来打前哨的长谷川桥助和加藤弥三郎,这两家伙一唱一和,以夸张地动作表情来向汎秀描述到:“甚左你可不知道,这一战我们织田家足足派出了七万人!不是号称,就是真的七万!尾张,美浓,南近江,北伊势,四国豪族到齐!在大河内城下围了几圈,军旗多得数不清了,北畠家的鼠辈当即就吓得屁滚尿流……”
汎秀对此只能笑而不语。
长谷川桥助和加藤弥三郎,实在是很特别的人。这两货都是自幼跟随信长的亲兵,资格很老。同一批人里面,除开佐佐、前田两个队长不谈,平手汎秀、塙直政算是最早出人头地了,中川重政、蜂屋赖隆刚被提拔为领兵上千的侍大将,津田盛月、金森长近也被委任为独当一面的奉行。连刚加入没几年的河尻秀隆也大有崭露头角的趋势。
到目前为止,最初跟随信长的第一批亲兵里面,仍旧原地踏步的人,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了。这些人的共同特征就是行事还像当年“尾张大傻瓜”时期一样轻狂放肆,完全不顾及家规秩序和政治考量。
比如长谷川桥助这家伙,至今仍然私下称呼平手汎秀为“甚左”,仿佛大家依然处在平等的层面交往一样。
此般为人处事的风格,真不知道该评价为淳朴还是脑残。
只能说,身处在最容易升迁的亲兵队,仍然升不上去,的确是有原因的。
这家伙的口风一向是最不严实的,顺带就把他知道的各方消息全部吐露了一遍。作为亲兵他能接触的军事情报倒还真是不少。
“除了你平定和泉,丹羽在但马那边也很顺利。原来不是计划召集一两万人帮你占领和泉嘛,后来没用上,就跟着丹羽去了但马,与毛利合击山名家。那山名佑丰可不经打,半个月就被赶出来了,现在生野银山已经轮到我们执掌了。可是但马西部却被毛利家捡了便宜。”
“丹羽也是不俗,刚刚前往就劝降山名四天王中的一个,不过更厉害的是毛利元就,直接把另外三个都一锅端了,其实根本没怎么大打,靠内应就稳赢。”
“佐久间、柴田在南近江倒是真刀真枪干了几场,总计消灭了有快两千吧!主公说了,现在六角残部得不到补给,全靠往日老本支持,这两千损失足以要他们翻不了身了。”
“摄津?没怎么关心过,听说是池田、别所之类的去打播磨,好像是先报了不少捷报,但慢慢就不知道怎么地的不了了之了。我看这群墙头草还是不靠谱,打天下当然还是要我们织田家的自己人。”
“大和松永也是差不多,佐久间带了一万多援兵支持他,还是没能彻底收拾掉一个小小筒井。我看佐久间压根就是故意放水的,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对!干嘛要拿本家的兵去帮松永这家伙打仗?”
“德川?听说跟武田把今川给瓜分得差不多了,应该很顺利的,本家每次合战他都来帮忙了!要我说德川三河(家康)大人,还真是挺厉害的,差不多能比得上咱们主公一半的本事了吧!”
“对了,有件事必须跟你说一下,太有意思了!丹波不是有个占据小半国的波多野家吗,不知道他们是消息太闭塞还是太蠢,竟然没有在我们上洛后立即作出表示,这次本来是要跟山名一起讨伐的,结果你猜怎么着?他们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小男孩儿来,说是保护上代公方的遗孤,所以不但无过,反而有功。而且主上还真相信了他们!”
一直淡然微笑着当听众的平手汎秀,直到这条消息,才不自觉“咦”了一声,面露惊讶,立即问到:
“前代公方的遗孤,此事非同小可,血脉是如何认定的?又做了什么处理?”
“这个嘛……”长谷川桥助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怎么认定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主公把那个小孩好生养起来了。听说波多野那边是走了一个和尚的路子,就是那个叫‘虎哉宗乙’的,不是你介绍给主公的吗?”
汎秀点了点头,心下有些复杂。
这个足利义辉的遗孤,前世记忆里可是完全没有印象啊。
有了这枚棋子以后,信长在义昭面前无疑又多了一张可打的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