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怡和几个小宫女在院子里做灯笼。赵绫问她做什么?
她笑着说是要做灯笼挂起来,给水云殿添添喜气,给小殿下添添喜气。
赵绫面色只是笑了笑,转过身,脸色才沉了下来,阴郁可怕,这个孩子生不生的下来还是个未知数,亏得林怡这样欢喜。
她要保住她的孩子就必须要用些手段。她想起一些传闻,也想起了一个人。现在只有这个人能帮的上自己。
顾北城下午来看过她,不过一会就回太极殿处理公务了。
夜幕落下来,赵绫命人拉下帘子,坐在窗台边,深邃的目光看向眼前的一碗迷情汤。不自觉的勾起嘴角笑了笑。
这一笑让眼前跪着的这个人有些慌神。
“你是想说本宫已经有了身孕,为何还不让你侍寝?所以你已经等不及了。”原来这如玉竟吃了熊心豹子胆,要用这东西去迷惑皇帝。
赵绫厉声道,“本宫最讨厌自作聪明的人。你可还记得当时你曾在本宫面前许过什么诺言。”
如玉答道,“奴婢只听娘娘的。”
赵绫看着她,“我要扶持的人自然该是听话的。”就像顾北城同样喜欢温顺听话的自己。
“你记得誓言就好。”赵绫啧啧叹道。
“给一样贴身的物件我!”赵绫伸手。
如玉把腰间的红色的喜鹊登梅香囊拿了出来。
赵绫把流苏捏在手上,声音清朗,“在你为我做事之前,我要你把这个香囊送到郡驸马手上。”
如玉连忙磕头,“娘娘,娘娘,陛下最不喜苏家,奴婢曾是御前的宫女,怎能把信物给苏大人。”
“荣华富贵,万事都是有代价的。”何况一个人要是没有把柄握在她手上,像这样在宫里已经混成精的女人她怎敢用。
赵绫不咸不淡的催促,“你快去做了这件事,然后替本宫挑几个称心的宫女来,过几日你便准备侍寝吧!”
如玉觉得像赵绫这样的狠辣绝色根本不是顾北城眼中的那个楚楚可怜的女子。如今和苏泽有了这个香囊的联系,以后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她一生都不能违抗赵绫了。
对于赵绫不过是借个人传个口信出去,一箭双雕,正好。
第二天,她站在九曲桥上,放眼望去,一池莲花开的恰好。一绿衣宫女端着一盘珠串走来,一不留神摔了一跤,那宫女赶紧捡珠子,赵绫也帮她捡了几粒,放到她的托盘中。那个宫女走到她身边,低声道,“苏大人说,事情做好了。”
宫里总是有那种可以看出妃子腹中是男是女的嬷嬷。眼色很准,混迹于宫中几乎不曾出错。
顾北城自然是要知晓她中究竟是男是女。
邢嬷嬷答道,“娘娘腹中是个公主。”
顾北城才道了句,“留下吧。”
邢嬷嬷又道,“只是昔日娘娘曾在佛前许过愿,娘娘还需去还愿才是。”这是个不算秘密的秘密,当年她苦于没有孩子,便进宫去问皇祖母,皇祖母只好哄她,让她去公主府不远处的静怡庵许愿。
顾北城点头,便去水云殿中。“朕近日公务繁忙,朕且找个妥当的将军护送你去静怡庵里还愿。”
赵绫抬眸,“何必弄那样大的阵仗,臣妾想低调些。”
顾北城也依了她,“那你就便装出宫,朕派人暗中保护你。”
她上了马车,前往静慈庵。
因的静怡庵是在公主府附近,途中必然要经过公主府,她撩起车帘,看向外面,目光是难得的深邃与沉静。公主府大门紧闭,一破烂的扫帚摆在小门那侧,却是无人打扫,只由着灰尘越积越多。门口的新春对联没有撕毁,却随着时间流逝,红纸越发的变淡了,直到消磨了红色,变成水红。字的墨色也淡了下去,但笔力深厚,尤有一种风骨在其中。昔年多少人求着驸马为他们写副春联,那时的热闹场景似乎还在眼前。
马车绕着墙院过去一会就驰骋而去,她才从记忆中醒来。
到了静慈庵,下了马车,师太笑脸合手,“听闻娘娘今日来还愿,贫尼特在此等候多时。”
赵绫也笑着回礼。
“娘娘请!”
赵绫到了金佛像前,拜了一拜。
那师太又道,“今日我家普安师太在,遇见娘娘也算缘分,娘娘不如到内堂一见。”
如此便可摆脱了那些跟着他的侍卫了。
撩了帘子进去,她前脚进门里面那人赶紧将门关上。
赵绫回头,苏泽一身墨绿色锦缎袍子,腰系竹纹鸟兽腰带。墨发高束,一双剔透的能看透人心的眸子看过来,行为举止却还是一如往昔的彬彬有礼,气质谈吐间自带矜贵。
赵绫问,“听说,你要见我一面。”
转念又道,“我让你帮了我一个忙,你找我索要回报也是应该。什么事情,你不直接派人知会我一声?”
苏泽没有作答,只是招呼道,“喝茶。”
赵绫坐在他莲花团浦上,苏泽拿起半月壶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半月壶以朴质无华,典雅内敛为名。正所谓明月千里寄相思,半月万里茶更浓。苏泽对喝茶这些东西很是讲究,什么人用什么杯子什么茶具,都分得清楚。
苏泽品了一口春雨毛尖,“我父亲死后,我就将这茶具送到了静慈庵中,没想到还能有一用。”
“已是夏季,本该奉上一杯露茶,但近日实在是无什么心思。”
他的身上酒气有些浓,也有着其他女子的气息。将近有着小半年不见,昔日清高的苏泽如今只沉迷于烟花醉于酒色。
但也是一起长大的玩伴,赵绫劝道,“苏大人还是要节制些,日子总归是要过下去的。”
“多谢关心。”苏泽只是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夏日快要过去,马上就是秋选。”
他在她耳边说了一长串,赵绫看向他道,“我知晓了。这件事做了也算是还了苏大人的相助。”
赵绫准备离去,苏泽却拦住她,“再陪我喝一杯茶吧!许久不曾喝茶,怪想念这个味道的。”
苏泽滚烫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惋惜道,“你看看他待你到底如何?让你还得求着我,把腹中的皇子硬生生说成是公主,才保得住性命。”
赵绫不愿回道。
他扬手又倒了一杯茶在她的杯子中,赵绫也不细细的品了,而是一口饮尽,快步出了内室,似乎逃避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