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阿软的提示之后,拂知有点微妙的沉默。
【拂知斟酌:这毁欲,和我想的有点不太一样。】
【阿软:是哦……咳,好不容易等到他孕育出来,主人加油哦~】
拂知看着乖乖跪在他面前的寂殒,眯了眯眼,在心里粗略的调整了一下先前的计划,继续沉浸。
……
巫郁年说出那句话之后,寂殒便没了反应,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过了会,他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舔?”
那是什么?
巫郁年明了,这家伙学习能力很强,但许多东西还未曾接触……这倒还真的要一点点教了。
于是他那双恹恹的瞳中掠过一抹兴奋,轻笑道:“主人教你。”
寂殒再次:“……教?”
巫郁年不理他,只伸出自己的手,指尖摩挲寂殒的唇瓣,示意他张嘴。那尖锐的犬齿就暴露在巫郁年眼皮子底下。
巫郁年将自己的手指压在他舌尖上,轻巧的勾了一下,慢慢引导着。事实证明,寂殒的学习能力确实很强,只是有些控制不住力道,等他舔完,巫郁年手上又多了几道伤痕。
过了片刻,巫郁年掏出锦帕擦了擦自己的手。
他洁癖很严重,但似乎并不排斥这家伙的靠近,这般舔下来,也没什么反胃的感觉。连被皇帝摸过的腕骨,也没有那般难受了。
寂殒的呼吸有点乱,“主人。”
他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于是只单单说了这两个字。
巫郁年已经撑到了极致,脸色苍白,后背撕裂的伤必须要尽快处理了,否则他怕又要犯病,毫不夸张的说,此时若是不在密室之中,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孩子,都能将他杀掉。
但眼前这条狼尚未驯服,他不能露出半分的虚弱。
巫郁年赞赏的摸了摸寂殒的脑袋,“做的不错,”他将自己擦完手的锦帕丢在地上,“赏你的,乖狗。”
他站直,飞快走到一旁,镜片挡住的右瞳光芒一闪,同时手指在墙上某处一按,霎时间,密室上悬挂的金铃与红线飞速的震动起来,但奇异的,金铃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红线发出诡异的光,狠狠的穿透在地上,将寂殒跪的地方锁成了一个近乎密闭的空间,远看像一个红茧。
巫郁年这才脱力似的,身上的冷汗顿时就冒了出来,后背更疼。他已经很久没有受过伤了。
他用方才命令的语气道:“不许乱动。”
等了会,见那红茧处没有动静,他才扶着墙缓步离开了这里。
而在巫郁年走后不久,空气里属于他的气息慢慢变淡,红茧里的男人捡起了地上的锦帕,过了会,眉宇间显得有些燥郁,他面无表情撕扯着那块锦帕,将之扯的宛如一块抹布。
片刻后,那锦帕已经被他撕得粉碎,他隔着红茧望向巫郁年离开的方向。
巫郁年从书架后出来,关上密室。
他试图撑在桌子上,手却使不上半分力气,叮呤咣啷不小心将上面的东西推了一地。神思恍惚间,他听见外面传来任野焦急的询问声:“国师大人,您怎么了?”
巫郁年缓了片刻,他一贯受不得疼,忍了这么久,不受控制的无神右瞳溢出了泪,低弱着声音道:“……叫忍春进来。”
忍春就在门口,她飞快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巫郁年无力伏在桌上的样子,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她一惊,连忙上前,却不敢伸手去碰:“大人,您受伤了?!”
巫郁年苍白道:“锦帕。”
忍春在自己手臂上搭了锦帕供巫郁年借力,到床榻上短短几米的距离,他走了许久,趴在上面之后,将自己的眼镜摘下来放在枕边,就再无力气动弹:“后背有伤。”
忍春抿唇,干练的戴好手套,避免触直接碰到巫郁年,随后拿出剪刀,将他身后的寝衣解开——
一道狰狞的撕裂伤横亘在苍白光洁的后背。
像是被野兽活活撕开的,纵然是有心理准备,忍春眼睛还是唰的一红。大人已经许久没有受过这般严重的伤了。
“国师大人……”
巫郁年:“…咳咳…不该问的,别问。”
这伤口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忍春跟在他身边许久,自然知道他的性子,便不再多言,红着眼仔细的给他包扎,“大人这伤怕是要好久才会好了,待会属下去给您熬药,免得明日发热。”
巫郁年后背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勒的有些紧。忍春将被剪开的寝衣捡起来,按往常的规矩销毁,恭敬的低头出去熬药了。
外面隐隐传来忍春和任野担忧的低声说话声音,巫郁年有些听不真切。自右眼半废之后,他的五感就减弱了许多。
没有允许,忍春不敢碰他的东西,离开的时候并未给他拉上被子,巫郁年也不愿动弹,昏昏沉沉的只觉得越来越冷。
不知是不是那纱布实在裹得太紧,巫郁年渐渐有些喘不上气,但奇怪的是,他身体却慢慢暖了起来,他忍不住伸出手去碰了碰,却摸到了一股温热暖滑的气体。
“……”
巫郁年睁开眼。
那团黑色的雾气正像蛇一样,一圈一圈的将他缠紧,苍白的皮肤上已经被勒出了红痕。
那黑雾软软的,一团。
巫郁年指尖莫名一颤,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奇异之色。
【阿软在他脑海疯狂尖叫:主人!忍住忍住!别戳别团别揉!】
它猛地想起来自己现在这幅软叽叽的蓝团子模样,正是他主人亲手捏出来的。主人那里都好,就是对这种软叽叽有灵性的东西没有任何抵抗力。
它生怕主人沉迷其中忘记攻略,于是撒了欢的哭。
【拂知大脑被闹腾的难受:……行了我知道了,不戳。】
黑雾又软软的动了动。
巫郁年:“……”
忍不了了。
巫郁年看了片刻,伸手一戳。
阿软:“……”
徐徐流动的黑雾一停,然后慢慢凝实,成了一条类似于蛇的样子,顶端只慢慢出现了一双紫瞳。寂殒又在他身上缠了一圈,更紧了。
而他凝实之后,巫郁年眼中掠过一抹遗憾之色,他单手抓住‘蛇’头,“你在干什么?”
他命令道:“下来!”
而恰在这时,外面传来忍春的声音,“国师大人,我进来了。”
吱呀——
忍春端着药进来,抬头一看,微微怔住了。
脸色苍白的国师大人自己盖上了被子,他伏在枕头上,眼尾晕红,气息有点不稳,清瘦骨感的手指无意识的抓着床沿,那一眼瞧过来,暗含警告,阴郁带着杀意。
“出去。”
忍春一惊,当即不敢多看,将药碗放在桌子上,一同放下的,还有一叠蜜饯和糖丸。
“大人请务必将药喝下去。”
语罢她飞速低头,匆匆离开。
巫郁年低吐出一口气,“下来。”
被角被掀开,一股黑气钻出来,落在地上变成了人形,寂殒很高,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样子,给人如芒在背的危险感。
巫郁年习惯掌控,他不悦道:“跪。”
寂殒没听,反倒是去按了按他后背的纱布,那里有殷红的血迹渗出来,“……疼?”
他方才听见巫郁年说疼了。
巫郁年眯了眯眼,按捺住性子没说话。
寂殒就说:“要、舔?主人。”
“……”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怪,巫郁年想起刚才的事,若是寂殒日后在他身边,他的身份还要好好处理,也不能在外人面前随意的化成黑雾。
但这件事还要暂且往后放一放。
他现在这个情况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想,只是明日要去相国寺一趟了。
思索这空档,巫郁年没有注意到,他前期强制下的威慑没有一次次加深,‘主人’的威严正在慢慢的消散。
“……”
寂殒盯着巫郁年后背那处被他撕裂的伤,眼中流露出更深切的破坏欲,紫色的眼瞳变得极其幽深。
他缓缓伸手,掌心已经贴上了国师脆弱苍白的后颈,缓缓收紧,一圈圈的黑雾缠上国师的腰肢。
巫郁年后背瞬间回神,身体紧绷起来。
而正在他欲喝止之时,寂殒却忽的消散了,卧房干干净净,像是他从未来过一样。
“……”
巫郁年轻咳着,翻身下床,推开窗望向皇城龙脉的方向,没有镜片遮挡的无神右眼深处,缓缓浮现星宿图——
只见那龙脉之上,正丝丝缕缕的汇聚一团黑气,很快就不动了,像是休眠一样。
巫郁年若有所思的收回视线。
这是……有什么限制吗?
——
第二日。
相国寺。
禅房内。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悯生大师坐在巫郁年对面,笑呵呵道:“国师大人拜访,找老衲有何事呢?”
巫郁年抿了一口茶:“大师得道,佛法高深,不妨猜一猜。”
悯生大师叹了口气,“若是为了那件事,老衲奉劝国师大人一句,历代王朝皆有定数,若逆天而行,必遭反噬报应。”
“况且那物已经成型,既生灵智,便是天道默认之事,我等虽能窥见半点天机,但……不易插手。”
悯生看着巫郁年的右瞳以及脸上消不去的苍白,无声叹了口气。他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巫郁年:“大师果然清楚。”
“不过我今日来这里,是为了求得解决之法的,听得大师这里有一血珀,可以锁灵,”他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属架,镜片寒光一闪,右脸垂落的金链轻晃,“特来一讨。”
悯生大师摇头不语。
巫郁年笑了,眼尾一弯,道:“大师,我不想在相国寺杀生。”
悯生大师叹息:“老衲就算是给了你,命定之数,也改不了。”
巫郁年:“大师不给,今日相国寺在大昭国除名,大师给了,就算改不了国运,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悯生闭目片刻,掌间佛珠滚动,许久:“血珀……就供奉在老衲右侧房中的佛像之下。”
巫郁年起身,朝他施了一礼,无声离开。
禅房内响起一声叹息。
……
巫郁年拿了血珀,收好之后,转头就叫任野朝着皇城的千七楼方向去。
大昭国无人不知,千七楼本是铁匠铺出身,后来打造的一件□□得了国师的青眼,这才一步登天,成了皇族的武器制造库。
巫郁年被柳主事恭敬的迎了进去。
“国师大人,您此番来,是要看新的武器吗?”柳主事愁道,“那还要等上几天。”
周遭都是打铁的声音,灼热的气浪直冲胸腔。
任野小心的挡住飞溅过来的火苗。
巫郁年脸侧有些不正常的红晕,只觉得大脑发沉,他哑声低咳:“无事。”
他让柳主事找出一张宣纸,自己在上面简单的画了一个草图,然后拿出那块巴掌大的血珀,“用玄铁把我画的东西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来,再把这个东西融进去。”
柳主事胆战心惊的接好。
巫郁年:“我会找人盯着,有不明白的,随时去国师府问我。”
“是是是。”
巫郁年颔首,打算走的时候,目光忽的落在了挂在墙上的一排鞭子上。柳主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忙解释道:“那边是西市一个狗贩子定下的鞭子,训不听话的狗用的。”
鞭子是皮质的,隐约有些小钩子,打在身上,想必是极疼。
巫郁年:“……不听话的狗?”
他语气有些莫名,然后竟慢慢走了过去,苍白的指尖划过,冷不丁,指腹被倒刺划破,顿时冒出来一个血珠。
柳主事惊慌道:“国、国师大人!”
他看着那血滴,几乎要吓的晕过去,这这这不就相当于,大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大人,在他这里受了伤吗?!
巫郁年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然后伸出了手。
任野恭敬上前,隔着锦帕,小心的给他擦了擦。
柳主事哆嗦着抹汗:“大人,这些都是低贱之物,您要是想要,小人给您造一个。”
巫郁年:“低贱?”他意味不明的轻嗤一声,目光一瞥,看到了旁边单独放着的几条鞭子,就捡起来瞧了瞧。
这条鞭子倒是十分好看,入手凉而滑,韧性十足,通体漆黑,手柄上雕刻着金色的花。
“这鞭子不错,给我收起来吧。”
柳主事拿着这根鞭子欲言又止,“国师大人,这根鞭子不是用来训狗的……”他咽了咽口水,一时片刻也掂量不清国师大人到底想干嘛。
巫郁年:“那是干什么的?做武器的话,攻击力似乎不够。”
柳主事尴尬道:“训人的。”
训人的?
除了那些倒刺之外,巫郁年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同,左右不过是个鞭子。
他拧眉:“都一样,收起来吧。”
柳主事不敢多言,连忙放进了一个华贵的盒子里,交给了任野。
出了千七楼,外头太阳高悬,巫郁年眯眼看着,身形晃了一下。
忍春在外面候着他们,此时瞧这巫郁年脸上不正常的红,顿时一惊,连忙上前,“国师大人,您……”
巫郁年拧眉揉了揉额角,哑声道:“不太舒服。”
忍春急了,巫郁年却道:“先回府。”
从高温的千七楼里出来之后,他身上的温度似乎一下子就起来了,巫郁年昏沉无力的靠在马车里,连呼吸都滚烫起来。
马车咕噜噜飞速行驶,直到停在国师府前,巫郁年才清醒了些,借力下马车的那瞬间,他却收了所有的疲态,背脊笔直,不紧不慢的稳步下来。
而在进了国师府之后,他却浑身一软,险些直接晕过去。
任野忍不住道:“大人……”
巫郁年额角沁出汗:“……盯着国师府的人太多,我不可示弱半分。”
他正欲回卧房之时,管家匆匆跑过来,压低嗓音:“大人,六皇子在厅内等您。”
巫郁年一愣:“他怎么过来了?”
br/他皱眉低咳两声,身上有些发冷,拢了拢肩上的薄氅,对管家道:“带我去趟前厅。”
忍春低声劝道:“大人,您的身体……”
巫郁年:“我不碍事。”
他走的较为匆忙。
任野叹了口气:“六殿下一来,大人绝对不会不管的。”
巫郁年踏进前厅的时候,里头早早的候了一个人,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容貌还有一些稚嫩,但眉眼舒朗,一双眼朝气而明亮。
此时见了巫郁年,满眼崇敬的行礼:“明束见过老师。”
巫郁年恹恹的眸中罕见的闪过一抹柔和,低咳着道:“坐。”
六皇子明束,无能昏庸,喜吃喝玩乐不思进取,却没人知道他私下里是这般模样,也无人知晓,他何时拜了国师为老师。
六皇子担忧道:“老师可是身体不适?”
巫郁年摇头,忍着低咳的欲望:“你来此,是为了林府之事?”
六皇子欲言又止,“学生只是有些不解,林大人死了,兵部尚书职位空闲,我们可以安插自己的人手,但您……您为何偏放走林智呢?”
巫郁年低笑,苍白的脸上莫名有些阴郁:“我以为,你又会像从前一般,问我为何要屠人满门这般愚蠢的问题。”
六皇子摸了摸鼻子,“就像您说的,每个人的王座之下,都铸在白骨之上。林大人是太子一党,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们。不过,林家原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巫郁年赞许的看了他一眼,提点道:“我放林智走,是因为程宿。”
程宿?
六皇子一惊,心思千转,瞬间就明白了巫郁年的意思。
“那程宿是个不知从哪窜出来的,近两年屡建奇功,升了将军,只是似乎被林大人救过一次,听说前段时间将让宛国割了三座城池……近日是不是被召回来了?”
巫郁年淡声道:“是,不出意外,林智会去投奔他,皇上过几日摆凯旋宴,届时,试探一下他的立场,你唔……”
他冷静分析的声音戛然而止。
br/六皇子注意到他的反应,以为是巫郁年身体不舒服,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前一步,“老师,您怎么样了?”
巫郁年蓦的闭上了嘴,缩在袖子里的手悄然握成了拳。
脚踝处爬上来了什么东西,再是小腿、大腿、腿根……一圈圈缠上来,他能非常清晰的感受到,那些黑气分成了数股,灵活非常,像是微凉的藤蔓一样缓缓收紧。
是寂殒。
“……”
巫郁年眸中闪过一抹阴冷的杀意。
他喘了口气,稳着声线继续道:“没事。到时候若他只是中立,我会尽量将他争取到我们这边。”
“若他是太子或是二殿下、四殿下身边的人……”巫郁年眼尾慢慢漾出了一抹红,他低咳几声,“剩下的事,就不用你管了。”
六皇子忧虑道:“可这样,您身上的骂名……”
巫郁年撑着扶手站起来,即使披着薄氅,也不难瞧出他清瘦的身形,苍白的脸上仍带着挥之不去的病气。
他咳了几声,转身从前厅往自己的卧房走去,留下一句:“你只管干干净净的往前走便是。”
他身形似乎有些发抖,步履也较为匆忙。
“……”
老师这是身体不舒服,实在忍不住了吧。
六皇子眼神复杂,想起刚才老师最后留的那句话——你只管干干净净往前走便是。
六皇子叹了口气,随后低下头去,朝巫郁年离开的方向郑重弯腰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