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临别之夜(加更)
如月硬着头皮走出雷振远的房间。天时已经挨近黄昏。东跨院里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个人影。
晚餐的时候,老夫人告诉如月,梁继华和周志海在下午时离开了,只剩下清州城的知府大人仍留在府上,等候雷振远一同离开。
晚饭后,谢知州大人邀请知府大人和雷振远去闲谈。
“雷老爷功夫真是了得。跟随我回来的几个副将,他们都是骁勇善战的将领,仍不是雷老爷的对手。雷老爷的本领,想来天下没有几个人能敌。”谢知州大人夸奖雷振远,今天雷振远把一群人打得东倒西歪,让他记忆犹新。
“知州大人有所不知,我这内弟绰号‘雷老虎’,就是无人匹敌的意思。不是我夸口,他那双铁掌天下无敌。”知府大人适时地为雷振远锦上添花。
雷振远已经作好心理准备,让谢知州大人教训一顿的,不想却听到谢知州大人的称赞,深感意外,谨慎地说:“谢大人过奖了。我雷某人不过是一个草莽野夫,怎么敢跟那些将才相比。各位将领们只不过是纵马驰骋沙场惯了,不习惯这种混战而已。”
雷振远来到谢府两天。看出这位谢知州大人城府很深,喜怒哀乐不形于色,小心为好。
知府大人低头品茶,仔细聆听雷振远跟谢知州的谈话。
雷振远试探性地说:“雷某来到府上打扰多日,明天就要回去了。”
谢知州明白雷振远的意思,平静地看雷振远:“小妹在家中自幼娇生惯养,娇纵惯了,有些任性。她今后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雷老爷多担待。雷老爷想来是不会跟她一般见识的。”
雷振远听到这话,知道谢家人允许他带走如月,喜上眉梢,连忙说:“知州大人说笑了。我雷某能够得此温柔贤淑的女子为妻,是我雷某的福气。我雷某虽是一个粗人,也知道爱惜妻小的,知州大人请放心,我定会善待夫人,不敢委屈了她。此次之事,纯属误会。”
“雷老爷能够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但愿雷老爷能够说到做到。”谢知州大人说得悠闲自在,可他话中的意思,却叫人不得不认真掂量。
雷振远知道这位知州大人担心自己虐待****,再次保证:“我雷某得谢二小姐为妻,一定不会亏待了她。就是家中没有父母兄长,家中事务,还得夫人操劳。”
“这个不值什么,女人么,成家了。当然得操持家务事。”知州大人慢悠悠地啜一口香茶,想起了什么似的,接下去说:“你们现在这样,不太好。虽说已经拜过天地,到底没有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后找个时间将这些礼办周全了。”
知府大人在暗中窃笑。儿子都生下来了,才找媒婆上门,少见。
雷振远认为知州大人说得有理,他也想名正言顺地做谢府的女婿,就是害怕谢老爷子不同意,心中担忧:“雷某也希望这样,就担心谢老爷不同意,不能如此。”
“这个么,你不用担心,家父会同意的。”知州大人不愧是管理军队的人,心胸开阔宽宏大量:“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你跟小妹已是这样,今后我们要互相体谅才是。”
“知州大人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今后这谢、雷就是亲家了。化宿怨为亲人,真是一件美事。”知府大人打着哈哈,随声附和。
雷振远笑着连连称是。
“雷老爷一身好功夫,为何不入朝为将,报效朝庭?”谢知州问得若无其事。
知府大人眼睛一亮,连向雷振远使眼色。
“知州大人不知,雷某闯荡江湖自由散漫惯了,不习惯官场上的约束。再说,我只懂得拚杀,带兵打仗的事一窍不通,不配做将领。”雷振远装作没看到知府的眼色,只是低头喝茶。
知府大人暗怨小舅子错过了一个好机会。这知州大人是管理军队的官员,他显然有心要荐雷振远为将领,却叫雷振远这傻子推掉了。别人挣都挣不来的前程,叫他一句话给推掉了。
知州大人很随和,跟雷振远谈论些带兵打仗的事,跟知府大人说些官场上应酬的事。
同一个时候,谢老爷子和老夫人将如月叫到正房中,遣散了所有的丫头。
老夫人在灯光下端详如月,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儿生活这样坎坷,真是叫人心疼。老夫人慈祥地问:“月儿,雷老爷明天就要回清州城了。你愿意跟他回去吗?”
“嗯。”如月不敢抬头看两位老人,垂下目光看桌子底下。
谢老爷子冷哼着,表示自己的不满。
在黄昏之前,谢家的人聚集在一起,商量如月是否跟雷振远回去的事。老夫人和二少奶奶都赞同如月回雷府,叫谢老爷子大为恼火,斥责两人收了雷振远的礼物,不顾如月的好歹。为雷振远说好话。可是大儿子谢知州大人竟然也同意如月跟随雷振远回家,谢老爷子才无话可说了。二少爷和大少奶奶保持中立,认为如月回不回雷府都无所谓。
“月儿,这次跟随雷老爷回去就安心住下,不要再多想了。细心地管理好府上的事务。我发现你近来脾气越来越暴躁,这对你和你身边的人都不好,要懂得克制自己,说话做事不能由着性子来。男人么,都喜欢温柔贤惠的,你要注意......”老夫人循循善诱,教如月做一个贤妻良母。
如月耐心聆听,对老夫人的说法不敢苟同。如月要是真的都按照老夫人的说法去做,如月就不是雷振远的夫人,而是雷振远的奴隶了。
“月儿,别听你母亲的,你的夫君要是梁公子,你那样做是应当的,对雷老虎那个混帐东西不必这样做。”谢老爷子对如月的教导完全不同,“雷老虎本性就凶恶,你再样样听从他的,听他摆布,还不让他折腾死了。你得想出各种办法把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让他听从于你。只有这样。你的日子才过得舒心。”
如朋惊讶地看谢老爷子,灯光下那张带有刀疤的脸显得神秘莫测。如月真怀疑,这个老爷子是一位穿越来的同仁,否则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怎么会有这种高论。
“今天看到你在后花园打雷老虎,真是大快人心。跟雷老虎在一起就得这样,不能让他欺负了去。”谢老爷子对于如月的勇敢行为实实在在地夸奖一番,适时点拨,“月儿,这种硬对硬的办法不可常用,你会吃亏的。雷老虎的块头比你大得多。他只要一只手就可以收拾你,跟他硬碰硬,太危险了。你不能跟他动武,你应该对他来文的,叫他乖乖受罚,从精神上摧残他。”
原来,这老爷子是叫自己折腾雷振远,为他出气。如月才不会这样傻,用自己的幸福来当玩耍。
“什么是文的?”如月是打定主意不听谢老爷子的,可还是禁不住好奇地问。
“文的就是君子动口不动手。那雷老虎生性****,到处拈花惹草,你要是整天跟他算账,惹火了他,你不是他的对手。若是你抓住时机给他订下一条规矩,叫他犯错一次跪一次搓板,保证有效。”
“你这死老头子,你这不是成心挑唆月儿两个人闹不和吗?哪有你这样做父亲的。月儿,别听他胡说。”老夫人生怕如月听谢老爷子的,连忙打断谢老爷子的话。
如月却望向谢老爷子的膝盖处,想像谢老爷子跪搓板的画面,失声笑了。
“笑什么?我又没有跪过搓板,我只是教你怎样对付雷老虎,怕你以后吃亏。”谢老爷子气得跳脚,如月的笑声,让他顿感有失做男人和父亲的尊严。
夜幕下,一个身手敏捷的黑影跃到正屋的房顶,伏在屋顶上偷听里面的人说话。
“雷府的事,一直是你做主的吗?”谢老爷子又问如月。将小女儿送给仇人做夫人,他有太多的话要交代了。
“啊,是的。”如月随口回答,心里在想:不知道这老爷子又有什么高见。
“那么我来问你,雷府每月的支出是多少、收入是多少?雷府库存多少银两,在外面有多少店铺、田地?”谢老爷子劈头盖脸地问。
如月语塞,这些问题如月没有了解过,雷振远也没有告诉过如月。
“哼,叫你给几个下人发发月例、算些柴火油盐的帐,就算是掌管府上事务了?哄着你玩呢。当你真正了解雷府的财产状况。并且能够自由支配了,才算是真正掌管了雷府的事务。”谢老爷子气哼哼地说,“你也别老是跑来跑去的,丢人现眼。雷老虎要真心对你好,就安心地跟他过下去;他要是对你不好,看到苗头不对,先下手为强,弄点砒霜放到他的酒中,打发掉他后,跟你的小兔崽子过日子。雷老虎那些家财,够你过一辈子的。”
如月听得脊梁骨发寒。这谢老爷子到底是叫自己去嫁雷振远,还是去做卧底,要谋财害命?
“月儿,你千万别听他的。这夫妻之间,讲究的是信任、温柔、互相包容。当然了,必要时耍点小聪明是可以的,你跟他在一起,要懂得以柔克刚。”
以柔克刚?如月真得好好想想,要怎样用柔克住雷振远的刚了。
“月儿,我说的可不是胡话,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得那样做。”谢老爷子认真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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