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曦一顿,冷了冷脸,回应道,“进来回话。”
于子推门而入,未到跟前,他便急着问,“城楼出了何事?”城外精兵五万,攻不得便想引诱着他们出去相战,而这勒城易守难攻,明着出城相战那是死路一条。
那布日古德大约也知晓这层,隔个几日便会到城下叫嚣,今日看来怕是又来了。淳于曦这般猜测着,那边于子便毕恭毕敬低头禀报道,“回主子,布日古德大军在城下挑衅,郡守请太子定夺。”
淳于曦微微眯眼,疑惑。这勒城郡守比他熟悉这城的地形位置,他才来此城时郡守就暗示过这城易守难攻,要做好粮草囤积准备,况且前几次挑衅,他也未来禀报,今次来禀要他做定夺?!
他忽的心中一沉,仿佛明了,他冷冷问,“可是出了什么岔子?”他想定是出了什么岔子,而且和他脱不了干系,所以郡守才会如此行事。
于子身子一颤,只是本就低着的头越加的低了几分,他吞吞吐吐着忽然就不敢答话起来。
淳于曦见了越加明了这和自己脱不了干系,而且事态有可能还相当恶劣,他便又道,“但说无妨。”
于子吞了吞口水,偷偷瞄了眼床上的一思,再看了看淳于曦的眼,只见他凌厉万分似要杀人,便立马急说道,“布日古德让一队百来人士兵在城下唱童谣。”
“唱什么儿歌?”不详之感犹然而生,淳于曦的声音越加的冰冷。
“唱,唱……”于子吞吐,他跟随殿下十余年,了解殿下秉性,床上这主子已经让他失去常性,要知晓这童谣,殿下绝对会暴怒不已。他偷偷又偷偷看了下殿下脸色,冰冷无色的脸上仿佛凝聚了一层霜,看着都令人寒毛直竖。
他猛的低头,颤声道,“秦太子,是乌龟,正妻有孕,孕他人;秦出云,非男子,生子还需妻偷人……”
淳于曦怒不可遏,那般耻辱的话语是雷,毫无偏差直向他脑门劈来,他猛得竖起,手掌抓住书卷,抓得咯咯直响,只差将它即可粉碎。他脸上铁青,又添一层冰冷,仿佛死神降临,他浑身散着浓重的杀气。
而更令他怒得失去理智的乃是一思听到此儿歌时,那一抹嗤笑。那般讽刺的笑容委实令他颜面无存,无地自容。
他肃然站立,铁青着脸道,“出去看看。”
淳于曦疾步而走,未到城楼便远远听闻城外喧闹声,一百多名战士高声齐唱,“秦太子,是乌龟,正妻有孕,孕他人;秦出云,非男子,生子还需妻偷人……”唱了一遍又一遍,一遍过后还不忘讥笑一翻,那般大的哄笑声,那般震耳欲聋,仿佛能将整个天都要震个底朝天。
淳于曦脸色越来越差,他紧握着佩剑,迈上城楼。
一路上将士们见他皆尴尬,只低头不语。连带郡守韩城见他也藏不住的尴尬之色,连这说话也有些微的结巴。
淳于曦怒,却生生忍住,他心底明白这般辱没他就是为激怒他,而他对着一思连番的轰炸,仿佛已能对自己的怒火控制自如,听闻这般伤人的话语,他竟能生生忍下。
他眯眼,深邃的眸子里闪着能瞬间冻刹他人的冷光,他走至瞭望台观望,才看到那些西地外域蛮夷的嘴脸。
一百多个士兵骑着马,就停在城脚下,一字排开,排了四行,头排士兵举着长枪,枪头上盖着绿帽子,寓意再不用多说。他们个个举着长枪不停旋转,嘻嘻哈哈唱着童谣,而他们身后的三排便附和着第一排的士兵唱那曲童谣,一个个也面带笑容,笑得放肆,笑得畅快,却笑得只想令人大开杀戒。
淳于曦目露凶光,紧紧握住佩剑,生生压下冲下去拼个你死我活的冲动,将视线转向他们身后十丈之远的大部队。
部队离队整齐有序,一点不像西地外域的蛮夷军队,要不是他们的着装和脸告诉他那确实是西地外域蛮夷,他定会觉得此乃中原军队。他心中藏着疑虑,将视线投向前排俩个凸显的身影上。
前排就停了两个人,彪悍的黑马上骑着的是蛮夷服饰的大将,黄头,蓝眼睛,头顶羽毛,表示乃西地外域皇亲嫡系,该就是那布日古德。他身形纤弱倒一点不像蛮夷,只是那如鹰般锐利的深邃眼睛却是像极了狩猎的猎者,透着随时射杀猎物的凌厉杀气。
而他边上骑着枣红马的男子,风度翩翩,白衣飘然,面上银色面具在烈日下闪闪亮,耀眼得无人能忽视。他竟是冷知寒,现在化名为秦葬的大蓝武王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