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要顺应事态,午后天色巨变,忽然间乌云密布下去雨来,直至夜晚皆未停。倾盆的大雨自天上泻下,那样的大,那样的急,仿佛要将世间污浊清洗个干净,只留得一个清清静静的世界来。
蓝珂羽一直心神不宁,窗外滴答的雨声愈加的令她心烦意乱。
她独坐在床榻上,不一语,手紧紧的攥着裙子,眼中闪出冷冷的光亮来。
她在担忧,回想起早间的一幕,她便不由的心惊肉跳起来。若不是她机警,真相险些就被风芽说出口来。她紧皱眉头,越加忧心。
纸终究包不住火,真相早晚有一天会浮出水面,到时出云知晓他一直认错了人,那时……她不敢往下想,凭出云的脾性,定不会轻饶她,她的将来兴许比现在的一思都不堪!
她如今什么都没了,只有出云,只有他一座靠山,倘若仅此的靠山都没了,她便连个乞丐都不如!她不会允许那般的事生,她要阻止,拼尽权力也要阻止!
她忽然起身,眼中冷光犀利,便直往淳于曦书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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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将一思送入大牢后,淳于曦便一直在书房内未出,他自己也搞不懂自己在气什么,只觉得心口仿佛堵着快大石般,烦闷的难受,就是想火,就是烦躁不安。
以往烦躁他便会在书房临帖,临久了便能安下心来。可今日,他即便临帖也不能静下心来。
哗一声响,他又一次将笔摔得老远,拿起刚临的字来便是一顿乱撕,揉搓,狠狠甩在地上。
清早的一幕一直在他脑中回放,小烈的话一直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旋。
他说,“为何要对一思那般苛刻,对于青岚你……”他未说完那句话,可他知晓他要说什么,对于青岚自己都能容忍,为何不能容忍一思。
他也想知晓为何不能容忍一思!青岚那般的伤害他,他都能忍着不杀她,只将她囚禁在偏院令其自生自灭,甚至能容忍她生下孽种,他为何就不能容下一思?
他静静回想自新婚以来的点点滴滴,才觉一直是他在凌辱她,而她似乎一直在为自己默默的做着好事。至始至终,她都未曾真正伤害过他,而他不明,为何如此他还如此的恨她,怨她,就是见不得她高兴,见不得她那淡淡的笑,见不得她与卿月……
淳于曦忽的一惊,随即愣住。他在吃醋!他在乎她?!
他越加的心烦,立马否决那不切实际的想法。心机那般重的女子,即便是美得令全世界男子心动,他也不屑,更何况她是残花败柳,她水性杨花,她到处勾搭人,她和自己的哥哥都能有一腿!
他越加的窝火,甩下所有的纸张,怒道,“寅,备马!”
于寅微愣,他知晓太子要往何处,定是又要去别院行走。只要太子心烦便会去以前的老宅行走,那里有一湖,是太子生母溺水之地,太子每次心烦便会去那里看望生母。只是今日下着大雨,太子又大病初愈,他便多嘴道,“主子,外面正下着雨。”
淳于曦冷冷斜睨,重复道,“备马。”
于寅无奈,他知晓太子秉性,便只得出门备马,确不知正赶上前来的蓝珂羽。
蓝珂羽匆匆赶来便看到了这般的情景,她便问,“这么晚了,出云要去何处?”
见她前来,淳于曦便稍稍变了脸色,紧皱的眉微微舒了开来。他道,“这么晚了,怎还不睡?”
十五微露哀色,转又关心道,“外面下着雨,身子要紧。什么地方偏要今日去?”
淳于曦不语只将她轻轻搂在怀间。
十五越加心忧,她看得出来出云也在心烦,而且也是在心烦蓝一思一事。
昨夜侍女来报,说太子将一思从二月手上带走,直往风馨院,她便心不安起来。
本以为出云对一思只有怨恨,却不知那怨恨之后还隐藏着爱慕。他竟能为了一思抛下新婚的她,还是整整一夜,可想而知他对一思已心生爱意。当他听闻一思是被人侮辱时,他眼底那番痛楚,也尽收她的眼底。她不会让那种事生,她不会让出云知晓自己已经喜欢上一思。她绝不容许!
她便又哀声道,“出云是在烦心姐姐之事吗?出云,打算如何处置一思姐姐?”淳于曦更烦,他也想知道他要如何处置她。他冷了冷脸,并不作答。
十五见他不语,便脱离他的怀抱,噗地跪下俯身不起道,“出云请饶了姐姐吧,乘着外界还不知此事,让姐姐拿掉那孽种,便饶过姐姐吧……大蓝已灭,羽儿只剩下这一个亲人,况且如此丑事,如若传出去,我大蓝的颜面……大蓝已不复存在,羽儿不想在她灭亡之后还有那般不堪的流言蜚语流传世间……”说着她又哭了起来,那般的可怜楚楚,那般的悲恸。
淳于曦心疼,他怎么未想到这层,蓝一思是羽儿的唯一亲人,虽那女人对羽儿不善,却依旧还是羽儿的亲人。倘若她没了,羽儿定会伤心,他当初也是顾虑到这层,才将她从偏院送进风馨院。他仿佛豁然开朗,他定是为羽儿才这般恼火。羽儿对她那般的好,处处为她考虑,她却设计害她独守空房,处处为难她,所以他才那般的恼怒,因为羽儿受苦而恼怒她,恨她,怨恨她。
以往也是因为她取代了羽儿的位置,所以他才那般的恨她,处处为难她。
定是这般,一定是这般。
他似又找回了失落的自己,伸手扶起羽儿,直道,“羽儿说什么便是什么。”
只要蓝一思肯拿掉孽种,他不介意杀两个人来息事宁人!
十五闻言,暗喜,直投进淳于曦怀抱,哭道,“谢谢出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