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时分,天还只蒙蒙亮时,十二暗卫之一的于寅便匆匆来敲响了一思的门,只道,“太子妃,快些去劝劝太子,太子要入宫!”
昨日何喜才道,伤势若再恶化华佗在世也难医,可淳于曦却在此时入宫?一思不明他是如何想的,也不知他如何打算。但在一思看来,无论如何皆是不可取的,眼下最关键的便是养好身子,等待援救大军回京一同面圣才是上策。而今出现在宫里,无论是撇下军队独自回京也好,还是为十五受伤也罢,都是极不利己的事。
可淳于曦竟要在如此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进宫面圣,一思百思不得其解。除非是宫里出了大事,不得不去。
她便问,“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于寅摇头,只说,“只有太子妃能阻止殿下。”
一思更觉奇怪,既然不是宫里出事,那为何淳于曦要行此险招?难道他是怕烈王泄露?只是烈王虽随便也不会将如此重大的事视作儿戏,怎可轻易就透露出去,而且具一思观察,烈王与淳于曦的感情甚好,他又极有情义之人,怎可拿太子的安危当儿戏!
那淳于曦到底担忧什么?
一思稍作整理便随于寅去见淳于曦。她赶到时,淳于曦已经整装待。
不同往日他着了军装,盔甲护身,银白色的盔甲在烛火映衬下越加的夺目璀璨,而那样闪闪亮的盔甲也映得人容光焕,英姿飒爽,如不是那惨白的脸面无血色,真乃是一副极具美感的将军出征图。
不可否认淳于曦极适合那军装打扮,极符合他冷峻的外表和冷厉的气质,如此装扮将他所有的有点都显现出来,彷如神作。十五看着只显露痴迷,和所有追星女生般一样满目的迷恋。
一思也有些微的恍惚,只是极快便回过了神,她心里明白淳于曦再完美也是来自地狱的恶魔,是一种极美的毒药,像是曼陀罗花,剧毒却能产生虚幻的美。
“你来作甚?”淳于曦并不乐意看到她,见她进来便冷冷相问。
一思不失礼仪福身请安,“一思见过殿下,太子殿下如此盛装是要去何处?”
淳于曦冷哼,“本太子的行踪还务须一一向太子妃禀报吧?!”
一思微愣,只觉自讨没趣,可如今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便轻笑礼貌回道,“太子行踪妾本不该多问,只是太子有伤在身,妾只是担心太子安危。”
淳于曦冷冷斜睨,又冷哼,“担心本太子的安慰?太子妃担心谁的安危自己心知肚明!”
“一思愚钝,不明太子话中之意。”一思轻笑,不想淳于曦能出此言。言下之意她阻止他是别有用心?!她哭笑不得,面上依旧静静等待他更难堪的话语。
果不其然,淳于曦又冷冷轻蔑道,“太子妃如此聪明怎能不明?女人为了权位果真什么都可以做。”
“出云,一思不是那样的女子。她高洁清廉,绝不是贪图富贵之人,她做事也极有分寸,不会因为个人得失而耽误大事的。出云,听姐姐一次,别去了,你还伤着,此去太过危险,如有万一,叫羽儿情何以堪啊……”蓝珂羽见了扶上淳于曦的胳膊,万般的担忧,说的掏心掏肺诚恳至极。
一思听了知觉心颤,感叹十五的功力越加的深厚。明知淳于曦对她那般没有好感,因为烈王之事也怀恨在心,她如此说摆明了添油加醋,说她乃别有用心之人,为了不让十五进门而摆出如此的计谋来。而十五后一句却委实在向她示威,告诉她淳于曦有多在乎她。
一思无辜至极,她不知她的所作所为在他们眼中竟都是为了保住太子妃这个位置而蓄意为之。一思似误食黄连,有苦难言,可她却未因此而忘记大事。凌相叮嘱,她铭记于心。她便说,“殿下可曾想过殿下所为为何?倘若身子没了,殿下所做又有何意义?殿下现在意气用事,事成便好。倘若如有万一,殿下岂不是白费心思?”
一思虽不知他具体要做何事,但她心里明白此事绝非简单,要不于寅不会急着找她来当说客。只是于寅太高估与她,她根本没有能力说服太子殿下,她见过倔强固执是人,却未曾见过淳于曦这般连死都不怕的固执之徒。
“殿下,太子妃说得极是,请殿下三思!”于寅先跪了下来挡在他面前。随后十二暗卫皆效仿跪下同声说道,“请殿下三思。”而淳于曦却彷如不见,阴冷着脸,只厉声喝道,“你们什么时候换了主子!本太子怎不知?!”
此言一出,十二人便纷纷道,“请主子恕罪。”而后便一个个乖乖起身让出道来,不敢多言。
淳于曦斜视一思,眼中阴霾阵阵,仿佛是嗜人的黑洞要将她无情吞没。
十五跟随而去,路过她时,对她轻蔑一笑,一如以往那般高傲不可一世,仿佛在炫耀她的胜利。
一思心下一震,本还想说什么,终因他的坚决而住了嘴。她紧紧握住帕子,心内隐约不适,不祥之感袭上心头。
终究未料错,未出去俩个时辰,大队人马便拥向太子府,未等得及下人来报出了何事,便有人抬着淳于曦闯进了浮尘院,而十五也晕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