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静默,浮尘院却是嚷声不断。女子不断的怒骂声充斥着整个院落,尖锐的声音穿过砖瓦木窗,飘散开来,给寂静的夜添了几分喧闹。
“你们愣着干嘛啊!快去传太医来啊!”蓝珂羽紧紧握着卧于床榻之人的手,焦虑担忧令她的语气更为尖酸,刺耳。
而站在一旁的俩个黑衣人却丝毫未见动弹,只是站着,冷冷的盯着床上之人不动。
“你们,你们没看到他都昏迷了吗?快传太医啊!”蓝珂羽气得快要哭出来,嗓门越加的尖利。可那俩人依旧不动。
自打入了城,她便一直在强调传太医,请大夫,可这些鱼木脑袋的人硬是不搭理她。
“你,你们……”她终究泄气不再纠缠,她转过头气不过掉下泪来。
看着床榻上那俊逸不凡的脸,那个传言中比恶魔还可怕的男子,她心内便不免悸动起来。她不会想到那个大蓝,乃至整个风潮古都女子都不愿意嫁的男人,南秦太子淳于曦会是如此俊雅的男子,还会是如此温柔体贴的男人。他为了她几乎什么都可以做,甚至付出生命,而她,她却……
她心中猛然刺痛,无限的惧怕袭了上来。她抚上了他的脸,恸哭出声来,“出云,你醒醒,你醒醒啊……是羽儿错了,是我错了……你醒来啊……”
一思被人领来时看到听到的竟是这凄凄哀哀的场面。蓝珂羽,刁钻刻薄的蓝珂羽跪在床榻边,哭得肝肠寸断,而那恶魔般的淳于曦却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仿若死去。
“这……”一思疑惑问领她来这里的黑衣侍从。
“主子受了重伤。现已昏迷。”那人简要回答,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感情来。
自打进了这院子一思便觉得诡异,门外站着俩个黑衣人把守着,见她过来差点要了她的命,她报上身份才勉强让她进去,而风芽依旧被留在门外。
而进了院子就听得蓝珂羽尖锐的怒骂声,不停的说要传太医。本以为她又疹子才如此大脾气,却不想是太子。
只是更诡异的是,这太子躺在床榻上都不动了,那些侍从却像没事人似的该站哪就站哪,毫无情绪波动,甚至不让传太医。
一思问,“既然伤重,为何不传太医?”
“主子吩咐,不得惊动宫内。”
不得惊动宫内?是怕皇帝担心,病情加重?还是怕淳于哲乘机加害?更或许是另有原因?一思不明。而她更加不明的是,这几位黑衣侍从竟能如此死守淳于曦的命令,简直到了愚忠的地步。
“出云,你醒醒,只要你醒来,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醒来啊……”蓝珂羽哭得肝胆俱裂,像极了柔弱无依的女子哭唤自己将要离世的丈夫。
一思从未看到过如此十五,在她的印象里,十五一直是蛮横,刁钻刻薄,眼高于顶的女子,如此柔弱无助的十五倒真有几分我见犹怜的韵味,难得一见。人,原是都有柔弱的一面,即便如十五那般的人也有柔弱的一面,只是面对的人不同而已。
她愣了愣,思考着要不要破坏如此的美景,却不想十五已现了她。
她以为十五又将斜睨轻蔑,口出恶言,却不想爱情让人也变得可爱起来,她竟和声道,“你,你来的正好,你是太子妃,快命他们去传太医,出云他伤得极重……倘若不医治,倘若……”她说着泪又滚了下来,仿佛在病重的淳于曦面前什么都不重要,对一思的仇恨,妒忌,对世人的不屑,仿佛什么都不重要,只有让他好起来才是重要的。
一思有些微的不适应,竟不知道要用何种态度待她。她只是瞅了瞅躺在床榻上的也全然判若两人的淳于曦。
他面色惨白,比上次卿月的面色还要难看几分,唇色已然苍白如纸,眉心紧锁,额上冷汗滴答,身子还些微的颤抖,仿佛极为痛苦。
一思心中疑虑越加浓烈。
淳于曦的武功不弱,她早有耳闻,也亲身感受过他的指力,她依旧记得他掐她脖子时是那般的快,是那般的用劲,仿佛顷刻间就能将她的脖子折为两段。如此机警的人,如此高深功力的人,谁人能伤他?还是伤得那般的重?
难道会是遭受的了袭击,可那些黑色侍从看着皆不像善类,而且他们还是那般的中心,连主子一句话都要死守到底忠仆能让自己的主人随意受伤,还伤得如此的重?
“蓝一思,你说句话啊,他也是你丈夫,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蓝珂羽见一思不语便急切了起来,一思是她唯一的希望,如若一思也不行,那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淳于曦不能死,不能死的。
一思看了眼十五,顿觉她眼中除了担忧仿佛还有些丝的惧怕,心中隐约觉得这重伤之事事有蹊跷。可现时她也不便多问,她不理会蓝珂羽,只淡淡说道,“太子确实伤的不轻,如若不治倘若有个闪失,那时追悔莫及便已晚矣。”那淳于曦确实伤得不轻,她虽极其讨厌这淳于曦,可凌相提醒得极是,她再讨厌淳于曦依旧是依附他而存的人。她是太子妃,这个身份那是她今生扔不到的包袱和责任。
她思考了片刻,又问,“太子只说不让宫里知晓此事是吧?”
“是。”跟随而来的侍从冷冷回道。
“快去通知凌卿月凌大人。凌相一门忠烈,凌大人又是太子小,定不会加害殿下。凌大人一定知道如何处理此事。”一思吩咐,忽而又想起什么,说,“既然太子不想外传此事,便暗暗行事,能少些人知晓就少些人知晓。”
那些侍从闻之,相互一看,竟立马抱拳领命,直道,“是。太子妃。”而后那领她而来的侍从便疾步走了出去。
蓝珂羽见之,盯着那侍从远去的方向,含着泪花的眼中闪过一丝妒意,心中隐隐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