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翼轸急忙近前,拉住戴婵儿双手,说道:“婵儿,可是记得我是哪个?”
戴婵儿却理也未理张翼轸,目光只是轻轻一瞥而过,眼中全无一丝感情流露,随即又自顾自走到一边,仍是口中低低念到:“春日春风有时好,春日春风有时恶。【】不得春风花不开,花开又被风吹落……”
众人相视摇头!
戴婵儿如今神思渺渺,沉浸其中不可自拨,正是离魂术作之迹象。商鹤羽微一点头,手指一弹,一缕微弱红光一闪便没入戴婵儿额头之中。戴婵儿嘤咛一声,歪倒在地!
戴风大袖一挥将戴婵儿重新卷到床上,早有侍女上前服侍。
众人又相谈片刻,均是无计可施,只好各自回去安歇。张翼轸便跟随商鹤羽回到房间,画儿执意不离左右,无奈只好由她。灵空却是打了个哈哈,找了个理由,转身不知去了哪里。真平宽慰张翼轸几声,也是告辞而去。
一切归于平静,张翼轸反而也不觉如何。凭借控风之术,只觉四周一片朦胧之色,犹如雾里看花,影影绰绰看不分明。忽又想起不久前在忘忧地还开口夸奖戴婵儿,以月下看美人自得,不料如今双目失明,不论感知外界何物全在朦胧之间,当真也是一语成谶!
张翼轸不由暗暗苦笑。画儿虽然无比担心张翼轸,毕竟也是心性单纯,不过片刻,便已然恢复天真烂漫之态,倒让张翼轸一时心安。又过不多时,画儿便又被灵空唤走,临走之时,画儿还再三叮嘱张翼轸不要乱想。要好好睡觉,早日伤好陪她游玩。
哄走画儿,房间之中只留张翼轸和商鹤羽二人。商鹤羽不知想起什么,忽然说道:“翼轸,以你目前修为。若是万缘放下,一心精修,五百年内必晋飞仙之境。在我看来,飞仙易成,你这副**凡胎,却是难治。”
张翼轸晒然笑笑,说道:“话虽如此,不过毕竟世间诸事未了,若一人远离世间修行五百年。就算成就飞仙,也不过是独善其身,终了只得自由之身。却无了愿之心,也是憾事。世间人世间事,怎可逃避?”
商鹤羽点头赞道:“翼轸此心,可成天仙之道。”
张翼轸哈哈一笑:“天仙者。身负天福更有天命在身。位居九天之上。却也高处不胜寒。不理人间疾苦。不管世间纷争。当他何用!”
二人又闲谈片刻。商鹤羽却又问道:“其实天地之间。多诡异莫名之地。越是凶险之处。越有天地宝物。凡人之体生于凡间。依毒蛇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地天地平衡之理。治你双眼之妙药。定在世间某处。只是我成就飞仙前生性闲散。不喜四处巡游。成就飞仙之后。又常居蓬莱不得出离。是以世间究竟何处有宝也不得而知。若是知晓。定当为翼轸取来。”
张翼轸先是谢过商鹤羽相助之心。也是一时感慨说道:“天地有大美而不言。我等生于天地。却不知天地之心。万物之道。也是可怜。商兄不必多虑。翼轸虽然目不视物。不过倒也并不急躁。正好乘机调养几日。也是好事。”
商鹤羽微一点头。随即告辞而去。一时人去屋空。只留张翼轸一人宁静自然。竟是难得地一片心意开阔之时。当下收敛心神。盘膝坐于床上。暗自运转体内灵力。抛却纷扰杂乱之事。张翼轸只觉内心一片空明。不知不觉间。竟是慢慢入定!
难得有此空闲时刻。这一入定。竟是一连一天一夜方才醒转。出定之后。张翼轸顿觉神清气爽。周身无不舒坦。更觉天地之间无限宽广。目不能视。却心驰神往。神游物外。更得天人合一之精髓。
张翼轸如今地仙既成。世间道门典籍之中再无地仙地修行之法。是以张翼轸正好趁机向商鹤羽请教一二。商鹤羽也是倾囊相授。悉心指导。得商鹤羽这位成道不下千年地飞仙指引。张翼轸地仙之境进展神。初成地仙之时。曾得东海龙王倾东地清虚茶之助。稳固地仙之境。其后又在沧海桑田得毕方地万木之髓增进修为。一时相当于百年地仙修为。
现今又得商鹤羽尽心指正,张翼轸心中明了,待炼化天地元气日久,灵力充盈体内,积蓄已满,以**凡胎之体,再无寸进的可能之际,此时便离飞仙之境只是咫尺之间。不过由地仙晋身飞仙却是极为难成,一是即使地仙灵力满盈,若无一丝天机感悟,无法堪破最后一道玄关,也是终身止步于地仙之境。二是即便突破最后界限,感天应地,得以与天地感应道交,以天地灵气灌注身体,得飞仙之体。此时若是心性滞后,心劫难度,飞仙初成之时,便是心魔作之际,到时走火入魔或是暴体而亡者不在少数。
是以凡人一万人中若有十人可成地仙,地仙万人之中,能有五人可得飞仙已算万幸!
却原来成就飞仙如此不易,张翼轸也是骇然而惊,不过心中却是更加坚定了早日晋身飞仙地信心。不管为了疗伤,还是为了应对罗远公,甚至是前来寻事的无明岛之人,成就飞仙也是势在必得。也只有成就了飞仙,才可勉力与罗远公等人一战,到时再借助天地元力,或许还可多一些胜算。
如此静心修练,再加体悟,转眼间过了四五日光景。这一日张翼轸正在房间之中一人静修,感到体内灵力隐隐愈加凝重,若说先前犹如水气,且如今已和云雾相当。暗暗推算,以此等境界,怕是相当于五百年地仙之境了。
忽听门外有人高喊:“金王特请张道长前去议事!”
张翼轸应了一声,起身间控风之术施展,蓦然觉数日以来每日都凭借控风之术感知四周,竟比以前清晰不少,虽然远不如双目所视历历在目般看得分明,不过模糊之间,犹如眼蒙轻纱视物。自然若是论之一眼望去千里之景便可尽收眼底的便利,以张翼轸目前修为,控风之术只可感应七八十里方圆,尚不到百里之外,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好在随着修为的增深,灵力日益充沛,与之相应的控风之术施展起来也是更加娴熟精纯。以张翼轸估算,不出数日,他地控风之术可远至百里之外不在话下。
听金王有事相商,张翼轸推门而出,不让来人伸手搀扶,双目紧闭却负手而行,心意大开之下,控风之术全力施展,倒也一路走得平稳。也幸好无天山道路平坦如镜,并无不平坎坷之处,张翼轸高抬脚轻迈步,走得小心翼翼,一路遇到无天山来往之人,非但都恭敬异常地退立一旁,躬身让路,且人人都目露敬意,对这位为救无喜公主而双目失明的少年心生感激和崇敬之情。
来到金王书房,来人弯腰退下。张翼轸推门而入,隐约中可见金王正端坐正中,一脸平静。
几日来,戴婵儿清醒之后,一直也未大吵大闹,只是不理别人,自顾自地自言自语,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吟唱一些无名小曲,神色呆滞,所有人等全然不识,令无天山上下无不悲愤难平。昔日嬉笑怒骂的无喜公主竟被人害成如此惨状,无天山一众儿郎个个义愤填膺,直欲与恶人拼个你死我活,管他是飞仙还是大魔!
戴风见张翼轸进来,忙起身相迎,张翼轸却摆手制止,问道:“不知金王有何吩咐?”
戴风对张翼轸态度却是恭敬得很,毕竟张翼轸为救戴婵儿而受此重伤,且身边有飞仙相伴,封印白凤公子,生生替无天山解了大难,说是座上宾也是亏了礼数,说是无天山恩人也非言过其实。
张翼轸依然如先前一般淡然,客套几句,坐定之后,才听戴风说道:“本该我亲自前往翼轸住处,与翼轸相商此事,不过正好有属下前来禀报杂事,怕一时耽误,便特意请翼轸前来,还望翼轸莫怪失礼才是。”
微一停顿,继续说道,“东海有讯,派人送来婵儿婚书,正式解除婚约!”
张翼轸微一点头,心道此事对东海和无天山而言都是好事,对倾洛来说,也是解脱,正要说话,戴风却又说道:“倾颖一切安好,传讯来说让你无须挂念,她会一直在东海候你……咳咳,不知翼轸可与倾颖正式定下婚约?”
戴风却是话题一转,竟是问及此事。
张翼轸摇头说道:“尚未提及此事……一则我亲生父母下落未明,二来灵动掌门也不知流落到了何处,此时谈婚论嫁,却也不好。”
戴风眼中掠过一丝尴尬之色,却是说道:“此话有理!先前我也曾想,既然翼轸与倾颖和婵儿一样情深义重,不分前后,我先前也是想过,倾颖与婵儿虽然各自贵为公主,不过翼轸也非常人,二女共伺一夫,若她二人不争高下,我身为父辈也是无话可说,只是眼下……”
戴风脸露为难之色,叹气说道:“如今婵儿这般模样,也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好转,行同疯癫,再难与翼轸相配,你与婵儿之事,就此了结了罢……我不怪你!”
张翼轸愣神片刻,半晌无语,忽然恍然一笑,起身向戴风深施一礼,慷然说道:“虽说亲生父母不在,灵动掌门未果,不过有师傅灵空在此,也算有长辈做主,不算逾越,若金王不嫌弃在下双目失明,身有疾患,在下愿与婵儿定下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