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现在想赶也赶不走了。
灰原哀很快便从回忆中清醒,她无奈地笑着说:“我去把楼上的客房收拾出来,今晚就让降谷先生住在这里吧。”
“只能这样了。”
信繁给工藤有希子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今晚降谷零有事不能回去,让他们不必为降谷零留门了。
客房本身就是干净的,灰原哀只是给降谷零搬了一床被子。
衣服也不必换, 直接把人丢在床上盖好被子就行。
其实按照最初信繁的想法,最好连被子都不要给。后半夜冻醒了,某人自然就能记起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最后还是小哀心软,出于地主之谊,没忍心让降谷零在浅野家挨冻。
安顿好信誓旦旦邀酒结果自己先一步醉倒的客人,久别重逢的浅野兄妹终于可以单独聊聊天了。
信繁开了一瓶珍藏的82年果汁,和妹妹坐在院子里赏月——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说不让未成年妹妹喝酒,就不让。
“哥哥。”灰原哀对着信繁举杯,“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当然。”
当时信繁刚刚调任日本,而宫野志保也刚刚发现APTX-4869使生命体回归幼体的秘密。
灰原哀心有余悸:“我当时被你吓了一大跳,以为日本又来了一个跟琴酒一样恐怖的人。”
信繁好奇地问:“琴酒有那么可怕吗?”
因为APTX-4869和黑暗男爵的共同作用,逃离组织后,宫野志保失去了记忆。就连医生对此都束手无策,然而她在见到琴酒后,记忆竟然给吓恢复了。
就很离谱。
灰原哀也回想起琴酒躲家里那次,奇怪道:“他不可怕吗?他可是组织公认最残暴冷酷的家伙之一。我在美国的时候就听说,新人宁可执行最危险的任务,也不愿意接受琴酒的指导。”
信繁无奈:“那是因为接受琴酒指导后,那些新人还是会被带着做最危险的任务。”
琴酒看不上毫无营养的任务,通常那种任务他只会和伏特加两个人去。培养后辈的时候,琴酒总会表现得很“热心”, 保证能在短时间内让后辈认识到职场的险恶。
“那哥哥呢?”灰原哀仰头问,“你刚进入组织的时候, 是谁负责指导你的?”
“没有具体的某一个人,我跟许多代号成员都搭档过。后来没多久我又通过考核取得了代号,就更不需要指导了。”
“没有多久是多久?”
“嗯……好像是两周左右吧。”
灰原哀震惊状:“这么厉害吗?”
“刚加入组织的时候总想尽快站稳脚跟, 越早潜入核心,卧底任务就能越早结束。”信繁笑着说,“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灰原哀的眼中划过不太明显的心疼:“那段时间,哥哥一定很辛苦吧?”
信繁无所谓道:“工作强度当然没有现在大,只不过那时候我的心态还不够成熟。”
“我好像明白了……”
“嗯?你明白什么了?”
灰原哀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告诉信繁。
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依赖浅野信繁这个半路捡来的哥哥了。
明明她周围有很多关心善待她的人,姐姐、阿笠博士、毛利兰,甚至还有柯南,但这些人都不懂她。
他们没有经历过这世间最深的罪恶,便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只有同样处于黑夜里的浅野信繁才能看穿她的惶恐不安,才能用不炙烤她的方式温暖她、照亮她。
这是连宫野明美都做不到的事情。
灰原哀的脸蛋在清冷月色的映衬下竟然红扑扑的,她喃喃自语:“我觉得我越来越不像宫野志保了,我的记忆好像根本就没有回来似的。”
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说的大概就是灰原哀此时的状态。
“如果我真的只是浅野灰原哀,那该有多好啊……”
灰原哀说着说着,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此时月色明媚,晚风轻拂,信繁独自一人坐在漆黑的院落中自斟自饮。
但他心中并不孤独。
因为他亲爱的妹妹在身旁小憩, 而最要好的挚友在二楼酣睡。
不管未来如何,至少此刻的静谧让信繁食髓知味。
……
翌日——
降谷零和灰原哀醒来的时候都躺在床上, 房间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不见丝毫昨夜酒局的混乱,餐桌上摆着做好的早餐,弘树甚至已经操控扫地机器人将地板拖了一遍。
鸟儿在窗外啼鸣,阳光洒落地板,院中的鲜花散发阵阵清香。
唯独少了一个人。
降谷零揉了揉因宿醉而闷痛的脑袋,披上外衣走下楼。
在餐厅他遇到了跟他一样懵逼的灰原哀,她正在看浅野信繁留下的纸条。
“他去干什么了?”降谷零问。
“说是组织的任务,要去一趟美国,大概三两天的样子。”灰原哀抖了抖手中略显夸张的纸条,“哥哥让我们尽快从工藤优作那里套到关于黑暗男爵的情报。他说黑暗男爵最初的设想就是工藤优作提出的,他一定知道组织研发黑暗男爵的实验室在哪里。”
“还有呢?”
看那纸条的长度就知道,信繁临走前肯定已经安排好了大部分事务。
“还有就是……”灰原哀停顿了片刻,再开口时心情似乎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好了,“哥哥说除了他之外,组织还设立了几个病毒投放点,他拜托我们在他回来之前推测出投放点的具体位置。”
“推测具体位置啊。”降谷零原本就不舒服的脑袋,这下变得更疼了。
仅凭景光的这几句话,推理出病毒投放的具体位点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总有些事是明知做不到也必须要尝试的。
何况他们这边不乏头脑出众的天才,降谷零自己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
……
“诶诶诶?”
出租屋内发出惊讶的声音,
“这种事就算你拜托我也……可是我还有一场交流会,就在今天下午,等等,我还没说完!!”
宫本由美拿着传阅板走进房间,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由美美。”羽田秀吉转身,唤了一声,“今天下午的交流会我可能没办法陪你一起去了。”
“嗯?”宫本由美危险地皱眉。
羽田秀吉连忙解释:“是我哥的朋友叫我过去,好像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我的协助。”
“你哥的朋友有什么事需要太阁名人的帮助?”宫本由美猜测道,“该不会你哥的朋友正在给家里的小孩子找将棋老师吧?”
哪有普通人会请将棋名人给孩子当老师?
羽田秀吉大概知道他要去做的事与最近很火的诺亚方舟计划有关,不过具体的情况他也不清楚,更不想让由美美知道后为他担心。
于是他顺着宫本由美的话附和:“可能就是这样吧,我会尽快回来的。”
“好吧,那我拜托苗子陪我去。”
在宫本由美心目中,秀吉家的母亲、哥哥、妹妹都是跟他一样快乐简单的人,所以秀吉哥哥的朋友应该也是同一类型。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秀吉即将做的是拯救世界这么伟大的事业。
羽田秀吉在女友的督促下难得正式打扮了一番,虽然没有穿将棋比赛时才会拿出来的和服,他仍然选了一套得体的西装。
——宫本由美坚持要让秀吉在未来学生的心目中留下好印象,至少不能再像以往那样不修边幅!
因为这个缘故,等羽田秀吉赶到音乐教室的时候,已经有人先一步走进店里了。
那个人羽田秀吉也认识,他是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的警部诸伏高明。
音乐教室的门没有关,羽田秀吉推门而入。
下一秒,他的脚停在了半空中。
这是怎么回事?
羽田秀吉盯着地板上的世界地图目瞪口呆。
他没有见过世界上最大的地图,但眼前这幅几乎占据了音乐教室全部地面的世界地图绝对是他见过的最大地图。
不,关键问题应该是,为什么要把这么一张地图铺在地上?为什么他们会需要世界地图?
“羽田先生,你来了。”降谷零对他说,“放心地踩吧,地图没有那么容易坏。”
“呃,好吧。”
羽田秀吉这才放心地踩了下去。
脚掌透过鞋底清晰地感受到地图的质感,羽田秀吉才发现地图并不是他以为的纸质,倒更像是一张
.
显示屏。
诸伏高明拿着一根拖把,正在地图的一角勾勾画画,门口的动静对他的工作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降谷零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已知组织会在全世界范围内设立多个病毒的投放点,以达到让病毒肆虐全球的目的,我们现在想弄清楚这些投放点的具体位置。”
“多具体?”
“具体到可以精准打击的程度。”
“啊,这……”
似乎知道自己这是强人所难,降谷零连忙说:“精确到镇子或者社区就可以,接下来的事情会有专人实地调查。地图上标红点的位置是目前已经明确的位置。”
“我明白了。”羽田秀吉点点头,“这件事交给我吧,我回去之后计算一下。”
“不,请在这里完成。”降谷零面带笑意地说,“你和诸伏警部只有十二个小时。”
羽田秀吉:“……”
他下意识看向诸伏高明,却见诸伏高明一脸淡定,似乎并不觉得这是多么难以完成的事情。
好吧,既然这样,他也要更加努力才行。
毕竟他的头脑可是日本第一。
不,或许是世界第一。
……
工藤优作并未如信繁以为的那样拖延合作,相反,那天跟新一说清楚后,他回到家就开始根据回忆默写与黑暗男爵有关的资料。
这些资料最终都发给了身在美国的浅野信繁。
“果然是瑞典啊……”
信繁望着电脑上黑暗男爵的资料,暗暗感慨。
组织让重生后的梅斯卡尔接管北欧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们这是想让他代替工藤优作完成未尽之事。
根据工藤优作的了解,组织应该将黑暗男爵的研究中心放在斯德哥尔摩。
当然,这只是工藤优作根据他知道的情报推理出来的结果。不过信繁也将它与自己掌握的情报做了比较,确认这条线索应该是真的。
信繁迅速安排好组织这边的工作,给自己腾出了几天的空闲时间。
他决定亲自去一趟瑞典,找到研发黑暗男爵的实验室。
这是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步,不容出现任何闪失。
在那之前,信繁给伊姆兰·贝罗莫发了一条短讯:
【你该兑现承诺了,我在斯德哥尔摩等你。——浅野信繁】
不必拉着伊姆兰跟他一起去,因为信繁知道那个人一定会履行承诺的,毕竟他们只是普通的合作伙伴,做这种对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机场——
即便是乱世,哪怕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机场依然是一副祥和安康的热闹景象。
信繁独自一人办理了登机手续,他在海关排队,等待出境检查。
忽然,有人在他身后唤道:“浅野先生!”
信繁微愣,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金发碧眼的西方男人朝他展露灿烂的笑容。
阿里亚恩·斯万。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能在阿里亚恩的脸上看到如此真诚的笑容,尤其还是对他——杀死他姐姐的人。
阿里亚恩的个子很高,但或许是身上那种干净开朗的气质的缘故,他给人的视觉效果并不突出,至少没有琴酒的压迫感。
“果然是您,您要去瑞典吧?”似乎过去的仇恨在谈笑间消散,阿里亚恩对待信繁的态度就像是面对一位友人和前辈。
“赤井秀一告诉你的?”
在阿里亚恩接触到的人中,知道他在调查黑暗男爵研究基地,甚至有可能得知工藤优作内容那些资料的人,只有赤井秀一。
阿里亚恩颔首承认:“对,赤井先生说您此趟旅程十分危险。我刚好在美国,就想着干脆跟您一起去吧。”
信繁正要婉拒,阿里亚恩却说:“而且我也想回去看看姐姐。”
这下信繁没有理由拒绝阿里亚恩的同行了。
“你的伤势没关系吗?”信繁关心地问。
就算在柯学世界,撕裂肺部的伤势也不是几天就能痊愈的。
“不能做剧烈运动,不过日常生活已经没有影响了。”阿里亚恩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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