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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同样的时间和地点。
六七点钟,天色将将有些暗沉,青色的天幕缓缓降临,拉低了视线,模糊了视野。
窗口的温度越来越低,他把她拉了起来,两道身影重叠在一起,像夕阳西下中的剪影,水乳|交融,不分彼此,美好得不似人间风景。
身体凉了下来,他和她在窗边坐了一会儿。他抱她在怀里,她靠着他肩膀,没人说话,就这么静悄悄的。
对着神经外科的一片废墟,顾曳眸光深了深。
经过了这些天的事,江尧的死,他自己受的伤,还有他和她之间的种种……大风大浪都扛过来了,似乎再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把他和她给一分为二。
倏尔,他回看她,目光却温柔似水。
“苏黯,我们结婚吧。”
求婚的事,他准备了再多东西也没用。他不想再等了,他等了这么多年,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差娶她这一个人了。
“你想要什么,我以后再补,你先答应我,然后我们明天就去把手续办了。”
他看着她,眼神是十二分的笃定,毋庸置疑。
“……”
苏黯被他给逗笑了。
禁不住剜了他一眼,“哪有你这样的?刚和好就求婚?”
她前两天还想着跟他分道扬镳呢,现在这才几天,他就让她嫁给他。
顾曳就是怕她哪天再一个不高兴,吵着闹着不肯嫁。抱着人,他连忙哄道,“这不是刚和好就求婚,这是我认识了你十七年,经过了千万次的深思熟虑才做出的最终决定。”
人一辈子能活多少年啊。
反正他们两个父母都不在身边,两个人的事,两个人说了算。“小黯……我离不开你……”
他放柔了语调,两句话没说完,就把脑袋往她衣服里蹭。
苏黯吃软不吃硬,顾曳要是想娶媳妇,就不能要脸。
苏黯拍了他一下,好了伤疤忘了疼。也不知道刚才是谁疼得浑身冒汗的,他竟然还敢乱动。“走开,我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
什么东西都没有……这求的是哪门子的婚啊?
“你空手套白狼啊?”
苏黯撇撇嘴,躲到了一边。
顾曳叹了口气,心忖他娶个媳妇怎么就这么难……摇头,他下意识地往怀里摸了摸。
空的。
才反应过来自己穿的是病号服,钱包没带,手机也没带。
“好在我有这个。”
他弯了弯嘴角,从裤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苏黯看他神秘兮兮的,也忍不住好奇,探头探脑地凑到跟前。
“什么?”
五指张开,一个翠绿色的小东西躺在掌心。
……一块薄荷糖。
“你什么意思啊?”
苏黯抿了抿嘴角。又想起几个月前,她和他第一次重逢的那一天了。
清凉的味道沁人心脾,紧张的心情莫名地舒缓了下来。青涩的口感在唇齿间慢慢融化……甜度适中,不难吃。
——6月1日,酒店免费服务。
今天又不是儿童节,“一块糖就想把我给打发了?”
顾曳眼前一亮,“原来你还记得?”
他瞬间追了上去,结实的手臂环抱住苏黯,当感受到她身体温度的那一刻,刹那间,颇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喉头微动,他用微凉的嘴唇贴着她精致的耳朵,轻声问,“你说……假设我那天要真走了可怎么办?”
他要是真把她当骗子了,他和她这辈子估计也都要完了。
苏黯怕碰到他伤口,拉下他,让他坐。等顾曳坐好了之后,自己又找了个合适的姿势和位置坐到了他身上。
窗外的天已经黑了,她仰头看着他的脸,顾曳背对着光。这样微弱的光线,她虽然看不清他的五官,但轮廓还是十分清晰。
“顾曳……哪有那么多假设呢?”
每一个人下每一个决定之前,都会面临很多种选择。假设她母亲当年没有跟他一起下水救人,她母亲不会死……假设她那年被小偷偷走钱包的时候没有追回,她跟他不会再认识……假设他十年前没有喜欢上她,江尧也不会选择对她下手……
可是呢?然后呢?
人和人之间的联系,不是像金融投资一样,存在着什么必然的风险或者收益。
在她看来,他最终选择了一个对的选择,那他就是对的。
他没有害人,也没有被害,是在清醒和理智的情况下做的决定。而且这个决定还帮助了她,那她就应该表达感谢才是啊。
“我相信你,如果不是误会了我和那个姓赵的之间的关系,你是不会走的。”
而且依当时的情况来判断,他能那么迅速地做出反应,就说明他对当时那件事情的属性存在着怀疑,根本没有走远。
顾曳放松了神情,略略颔首。
不管是不是她,他都会再回去的。“可也幸好是你……”
虽然那并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但他和她却是因为这件事情才能够重新相遇。而且也多亏了这件事,给了他再度靠近她的机会和勇气……
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华灯初上,高楼大厦的霓虹灯慢慢点亮了周遭的色彩,光线透过玻璃渗透到窗里,流光溢彩照在他脸上,光影斑驳。
苏黯看着他安心的模样,心口突然就软了。
她有多久没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了?没有烦闷,没有气恼,没有暴躁,没有消沉……现在的顾曳,就是她最信赖最依靠的那个人,能让她在经历了一番年少轻狂之后归于宁静,就算日后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也不会感到烦,或者闷。
他就是她一直渴望的那个男人……
她想找的那个男人……
——温暖又长情。
“糖呢?”
她突然有点饿了。
顾曳缓缓地睁开眼,张开掌心,递到了她面前。
有点像小孩子间常开的玩笑……“吃了我的糖,就是我的人了。”
苏黯不以为然,三两下拆开包装,含到了嘴里。
“吃你一块糖都舍不得,以后还怎么跟你分家产啊?”
是女人就都会经历人老珠黄身材走样的境遇,她可不是什么理想派,像顾曳这样的男人,放在帝都这种城市,太抢手了。等她跟他结了婚以后,幸福美满到了头,她就肯定有得受了。
“……”
还没结婚就想着离婚了。
顾曳扫了她一眼,略带无奈,“是你的,都是你的。等我病好了之后就回医院工作,工资上交,户口合并,家里的事你让我管我就管,不让我管我就什么都不管,准时下班,杜绝出差,其余的大事小情也全听你的。”
他这辈子是搭她身上了,让他当个妻管严他也认了。
苏黯看他一脸委屈,挑了挑眉毛,“明天去民政局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把你这句话录下来,免得以后死无对证?”
顾曳怔了一瞬,眸光闪亮,猛地将她翻了过来,“你答应了?”
她考虑清楚了?
苏黯眼神一阵飘忽,强撑着嘴角忍笑。“没答应怎么好意思吃糖啊……你当谁都跟你一样脸皮那么厚?”
顾曳用力地把她抱回怀里,兴奋的神情如获至宝,“小黯,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会是个好男人,好丈夫!”
他绝对不会辜负她的,他要用余下的后半生对她好,他要跟她在一起过她想要的生活……他绝对不会放开她的!
苏黯垂了垂眼睫,一时间有些动容,耳畔突然又回荡起了那天在墓园里秦园长的那番话——小黯啊,我觉得你遇着好人了,你可千万把握好,别撒手啊……
眼角泛湿。
她信他,她愿意信他。
躺在他怀里,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袖口,“走吧。”
天也黑了,该吃饭了。
顾曳又抱了她一会儿,良久,才应声。两个人在夜色里缓缓起身,轻缓地动作,不疾不徐,独享着这一片悠然的宁静。
突然——
“在这里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一道硬朗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数道快速密集的脚步声。
苏黯怔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扯动顾曳的袖口,暗色里,顾曳站在窗前,居高临下,岿然不动。
“没事儿。”
他俯到她耳侧轻声安慰,随之,修长的手指摸到了墙壁,在残破的铁皮箱里,寻到了电源开关。
备用电源启动,大厅里的主灯突然亮了,突如其来的光线有些刺眼。
“谁?怎么回事!”
没想到这里有人,后进来的几个人顿时慌作一团,四散奔逃。
“……”
苏黯眨了眨眼睛,人群里有个人浓眉大眼,格外眼熟。她隔着七八米的距离,看着那个人先翻了个前滚翻,紧接着又翻了个侧手翻,再加上一百八十度的自由转体和街舞八级的托马斯回旋,制服的扣子都崩开了。
“张警官?”
张诚,朝阳区警察,几个前帮他们录口供的那个。
张诚一听有人叫他,连忙循声去看。一回头,不要紧,老熟人啊!
“哎……苏小姐?顾先生?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啊!”
这一隔几个月,他没想到能在这里再碰到他们啊。
顾曳不吭声,苏黯笑了笑,“你问我们,我们倒要问你呢,你一个朝阳区的警察,跑到海淀区来干什么?”
突然上楼,还吓了她一大跳。
张诚摸了摸脖子,有点不好意思,“哎……升官了,朝阳区任务重,我就主动申请调到海淀区来了。”话说回来他升官这事还是要多亏了他们两个呢,上次抓的那个神经病,区里面给记了个小功,表彰大会没少开。
“局里刚才接到通电话,说三院里刚才进了个小偷,我们顺着监控器找,一路跟到这个楼层,人却突然消失了。敢问二位有注意到吗?”
刚才没开灯的时候没注意,这一开灯,张诚才四下看了看……这b栋三楼是怎么回事?是要重新装修吗?怎么好好的一个医院,乱成了这副德行?
苏黯怕他多问,连忙回道,“没有,我们两个一直在这儿,什么都没看见!”
“哦……”
张诚拉长了语调,单手搓着下巴,若有所思。“那既然是这样,有句老话儿说得好,择日不如撞日,改日不如今日!不知道二位现在有没有时间……跟我去局里,录个口供啊?!”
嫌疑人没抓到,他们好歹出动了这么多人手,回头局里要是问起,他总要有个交代不是?
苏黯歪着头看顾曳,他手术的刀口还没好呢。
顾曳勾了勾嘴角,直起身,理了理衣服的褶皱,优雅从容的姿态并不担心。
“夫人去哪儿我去哪儿。”
他亲了一下她的耳垂。淡漠的音调温柔平和,嗓音低沉且清冷,带着男人特有的磁性。
苏黯抿了抿嘴角,一把环住他的腰,回头跟张诚说道,“警局离这儿不远,那就辛苦张警官了!”
张诚看着这亲密的举动,恍然大悟。
一个箭步跨上前,挺胸抬头,敬了个礼,“为——人民——服务!”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