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戒酒了。”
季无咎揉了揉眉心,“您能注意些体面吗?”
听闻季无咎的话,西斯汀帝国真正的万人之上,所有晨拥教徒都憧憬的教宗冕下,彼得.圣.格里尔先生,朝一旁的地上吐了口涂抹,“背心加裤衩,文明去他妈。”
彼得拿起大酒杯,吨吨吨吨就是一阵灌,又发出爽快的声音,“啊——”
季无咎无奈,拿起酒杯,也将啤酒一饮而尽。
在这座高塔内,每一层的壁炉都燃烧着,室内温暖如春,冰啤的季节性,对他们来说不是问题。
“这才对嘛,不要那么板着,手里拿的什么,我看看。”
彼得一伸手,就从阴影中取出那份报告。
“是诺亚省来的超越者,他的测试结果出来了,有些令人意外。”
季无咎说道,又看着这一层邋遢的摆设,“您是不是太过放飞自我了?”
眼前的男人并不在教会居住,也没有在城内的宅邸居住,每日准时上午九点半去教会露个脸,下午四点半就准时下班。。
别人都以为教宗冕下日理万机,可实际上他一直在摸鱼。
“你知道我的,如果不是我的老师,我才懒得当什么狗屁教宗,我的梦想是星辰大海啊,年轻时本想出海做海盗王的。”
彼得笑道,那笑容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猥琐。
天知道他练了多久,才练出那在众人面前高贵圣洁凌然不可侵犯的神情。
“可这里的打扫呢?”
季无咎皱了皱眉,觉得打扫人员可能会泄露些不好的消息。
“哦,放心,都是自己人在做,你就不用把他们记在你的小本本上了。”
彼得提醒道,他怕这个杀神把他的佣人们给偷偷处理掉。
“您还是先看看报告。”
季无咎提醒道。
彼得拍了下脑袋,放下酒杯,翻开报告看了起来,“咦——这小子不对劲吧?”
“是不太对劲,要我处理掉吗?”
季无咎帮这位老友和自己倒上酒,用一句不体面的话来说,戒酒去他妈。
彼得愣了下,“我说你啊,能不能不要这样,张口闭口就是处理的,很吓人的啊。”
季无咎不说话,只是看着彼得的双眼。
彼得举起双手,“好吧好吧,他的实力的确异常,但身世你不是已经查过了吗,从金克兰市查到奥卡兰市,诺亚省教区的资料你应该都看过,没什么问题。”
“迪菲亚市的事告诉我们,永夜教会能做的事很多,把一个人的身份伪造的很干净,不是难事。”
季无咎说道。
“可他不是还杀了个特级吗?永夜教会这么下本儿?”
彼得放下资料,又端起酒杯。
“这是我目前还没动手的主要原因。”
季无咎淡淡道。
“打住,我觉得其实没什么问题,就像在你之前,我们也不认为超越者刚觉醒时能那么强,人家也可能就是天赋更好呢。”
彼得笑道,“嘿嘿嘿,你该不会是嫉妒人家了吧。”
季无咎嘴角抽搐,他在外人面前是血腥的杀戮者,是黑夜的死神,要么就是一位彬彬有礼很有涵养的绅士,但在私下里和这位教宗冕下会面,他总会被搞得破功。
“这是正事,你应该清楚,一位接近神使级的强者,能造成的威胁。”
他尽量用严肃的语气道。
吨吨吨吨吨——
彼得又是一口气干空那两升的大酒杯,“啊——所以他不是在圣城嘛,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放下酒杯,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泡沫,“有我俩在呢。”
季无咎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那你就签字吧,通过他的特级测试,或许……我们还可以考虑让他成为第五名黎明骑士。”
“不不不不……”
彼得听了后连连摆手,让季无咎有些疑惑。
彼得啧啧道,“你果然还是个正直的人啊。”
季无咎皱了皱眉,“有话直说。”
彼得靠在沙发上,一双眸子忽然变得深邃起来,“把他的测试记录全部抹去,圣殿内的几位守夜人你知道该怎么安排,用你的能力,让他们忘掉,官方文件要入库的,按照特级的最低标准重新写。”
季无咎愣了下,稍微思索了下,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你怀疑王都也有他们的人?”
彼得冷笑一声,“岂止是有,我怀疑
“我明白了,会安排好。”
季无咎点头,在这种事上,显然还是流氓更会阴人。
“反正特级的待遇没有差别,在他崭露头角之前,我们就好好利用下空窗期吧。”
彼得露出猥琐的笑,让人不敢相信他是一位教宗。
…………
马车缓缓的停靠在第一大道36号,陆琳下车后看着眼前阔气的宅邸,呆愣了半天。
“进去吧,教会安排有一批佣人,但我建议姐姐之后去找一批新的。”
陆晨开口,唤回姐姐的魂儿。
这不是他信不信任教会的问题,他只是单纯的不想用这批眼线。
“少爷好,小姐好。”
入门后,两排佣人恭敬的行礼,男女各站一边。
他们都接受过良好的培训,知道该怎么喊,年轻的新晋权贵,多半是不喜欢听别人喊老爷的。
这又是一对姐弟,如果他们喊陆晨老爷,那该怎么喊姐姐呢?
陆琳一时间有些不习惯,她只是个乡下女孩儿,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拥有一堆佣人的小姐了呢。
“都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另外我们饿了,准备新的晚餐。”
他和陆琳回到宅邸,已经是十点了,而晚餐两人都没吃过,自己无所谓,但陆琳只是普通人。
“嘻嘻,晨晨这就已经有大老爷的风范啦啊。”
陆琳回神后笑道,没想到弟弟进入人上人状态如此之快,发号施令很是随意。
“说什么呢,去挑一间房子吧。”
陆晨摆手,他可不习惯被人伺候,但发号施令的事做的多了。
这是一处西式的宅邸,庭院内还矗立着一座晨拥女神像,周遭是喷泉和花草,地面铺着黑白相间的名贵石材,构成几条雅致小路。
宅邸内的建筑偏欧洲的哥特式风格,除了正面会客用的房子外,后面还有四栋独立的房屋,其中三栋是别墅式的,另外一栋是联排的屋子,是佣人们睡觉的地方。
陆琳找了名女仆,带着她在宅邸内转悠,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住哪栋。
一直忙了一个多小时,陆琳才终于从选择困难中解脱,弟弟给她定了住处。
两人吃过厨师做好的夜宵后,陆晨就让陆琳先去休息了。
他们两个如今住的不是一栋房屋,陆晨驱散了所有的佣人,表示不需要伺候更衣,让不少小女仆眼中流露惋惜的神色。
真相并不是陆晨所想的那般,这些佣人不过是晨拥教会临时从人力市场招聘的,择优录取了有经验的佣人,其中并没有眼线。
因为晨拥教会知道陆晨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派凡人去监视一位超凡者呢。
在晨拥教会的人去办这件事时,可是有许多佣人报名,因为他们听说主人会是一位新晋的子爵,二十岁的年轻子爵!
如此年轻的子爵,意味着其前途一片光明,能在这个年纪获得这个爵位,代表他在帝国内部处于绝对的上升期,将来成为伯爵,侯爵,甚至公爵也不是没有可能。
宅邸内的女仆们在看到新主人时,除了感觉新主人身上的气息有些吓人外,但仔细看看,对方长得不是也挺英俊的吗。
女主人又不是真的女主人,而是对方的姐姐,这么说,我们岂不是有机会?
可这位新主人,真的很奇怪,居然不要伺候起居,也不要晚上暖床,让不少年轻女孩儿感到失望。
她们多半是当年来到王都求学,毕业后没什么成就,追梦失败认清了现实,又不想离开这座繁华的城市,就应征想成为贵族家的女仆。
这样或许,还有一些小小的机会。
而她们的男主人此时正做什么呢,正在浴室内舒舒服服的泡着热水澡,于团队频道中四人畅聊着。
“陆师兄,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
夏弥在团队频道中提醒道。
“嗯?十二点怎么了?”
陆晨有些疑惑,“你们那边,过了凌晨会发生什么事吗?”
“那倒没有,我们研究所很少晚上加班,并且每周会休两天,今天是周末。”
楚子航回道,不想让陆晨担心。
“哦,话说,你们那边有怪异和诡秘物品吗?蒸汽与机械之国是怎么对付的?”
这是陆晨关心的点。
“这方面说来话长,如果陆兄明天有时间,我可以为你系统性的讲述下我们这边的情况。”
楚子航此时其实还没有回家,正在车间内,坐在一具如巨神兵的钢铁巨兽上,专心调试着。
“陆师兄,十二点了哦,还有你!自己说不用加班,今天是周日诶,你在车间干嘛!”
夏弥又在团频内喊道。
“哦,马上回去了。”
楚子航乖乖回复,停下手中的工作,他最近的确挺痴迷这个的。
“十二点了哦。”
此时绘梨衣开口,又重复了夏弥的话语。
陆晨一头雾水,但还是切断了团队通话。
于是远在蒸汽与机械之国的楚子航放下巨大的扳手,跳下巨神兵,沿着夜路返回自己的住处。
他在车间的加班完成了,回去还要进行深夜的加班。
陆晨从浴池内起身,换上新的内衣,其实他根本就没必要泡澡,因为作为这个级别的存在,他完全不会脏。
即便有了污垢,用灵力冲刷一遍就没有了。
如今换衣服变的勤快,不过是因为某人让他讲究些。
换上新的衣物,他推开窗户,夜风拂面,他无声的腾空而起。
夜幕下,无人察觉的影子,飞跃了院墙,来到另一座更加广阔奢华的宅邸。
偏日式和风的庭院,醒竹不时发出咚咚的响声,让深夜的人有种听雨入眠的感觉。
庭院内有几只斗犬,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又莫名的不敢抬头,一个个趴在地上像是睡的死。
穿过亭台,来到后方的一栋橡白色小城堡,可以看到城堡内一片昏暗,已经熄灯了。
周遭有两名护卫在巡逻,令陆晨意外的是,这两名护卫居然不是普通人,论实力恐怕都快到危险级的守夜人了。
但这样级别的选手,当然无法发现陆留香同学,他轻盈的腾身,来到了城堡的第三层,从那不知何时打开的窗户内钻了进去,回身无声的关闭了窗户。
这是一次完美的潜行,陆晨肯定了自己的行动。
然而下一刻,如百灵鸟般清脆的女声响起,让陆晨神情尴尬。
“挺熟练啊?”
穿着丝质睡裙的女孩儿,站在陆晨面前。
一头酒红色的长发垂直腰际,睡裙两根带子旁,肩若削玉葱,裙摆略短,只能盖住大腿根部,一双修长白皙的玉腿暴露在空气中,骨肉匀停,温如玉脂,让人不禁遐想其深处的滑腻。
夜空中云朵漂浮,月光透过窗户洒下,照亮少女如神刻雕塑般的脸颊,一双如琉璃般的眸子带着调侃的笑意看着这位月夜造访的小偷。
“是不是这样钻过挺多女孩子的闺房啊?”
绘梨衣轻声笑道,当然,在她第一次开口前,就已经使用了屏蔽声音类的道具,封锁了这层空间,这是行走空间必备的道具,陆晨他们当然也购买过。
陆晨行了个西斯汀帝国的绅士礼节,“久闻上杉公爵府上的绘梨衣小姐美貌,今日特来造访,欲月下留香。”
绘梨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上前拉住陆晨的手。
而陆晨没有直接走动,穿过窗户看到了庭院内的一排梨树,想必是府上有人喜欢吃梨子,特意中的。
“怎么了?”
绘梨衣疑惑道。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了家乡。”
陆晨看着那一排梨树道。
“家乡?”
绘梨衣心一颤,她知道丈夫的过往。
陆晨有些出神,“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记不太清家乡的样子了,只记得每年梨花开的时节,它的模样,漫山遍野,十里梨花,灿若云霞的绽放……”
绘梨衣一时沉默,她还能回去看家人,但陆晨却是回不去了。
陆晨在绘梨衣愣神的时候抱她起身,低头看着怀中的人,轻笑道:“可是,我现在只想在你身上画满梨花,宛若……”
两人滚落在那张大床上,“……游子归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