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说丧气话。”李沁道,“婶子,齐家这是明显要跟咱们过不去呢,咱们为什么还要跟他们对着干呢?齐家什么能力、什么财力,咱们要真和他们怼上,你觉得咱们有胜算么?”
其实这些话葛大婶哪里不懂呢?只是她一腔热血刚开了个头就让人泼了冷水,还连带着让人戳脊梁骨,她不甘心啊!何况她当初也想的好好的,不过是兔子皮而已,齐家财大势大,怎么会注重这么点蝇头小利呢?但是昨晚葛长青也跟她说了,“虮子(虮,读几,虱子的卵)再小也是肉。你觉得利小,可齐家能这么认为么?山里人谁不明白,齐家给大伙联系皮货商,从中多少都是要抽成的,不然白干么?所以只要挣钱,哪怕只有一点,齐家也不会让给你就是了!”
葛长青话是这么说,但是在葛大婶看来也不过是事后诸葛亮。要是他不同意,她能收这么多兔子皮么?收的时候他没说什么,这时候才来这么多话,还不是和她一样有侥幸心理?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除了哭还能做什么呢?
“我也没想到齐家做的这么绝。”葛大婶吸了吸鼻子,“小琴,你说,我这想法还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么?”
“当然有了!”李沁肯定道,“为什么不进行?”
“可是——”看着李沁自信的双眼,葛大婶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昨晚上也想过了,婶子,是咱们之前想的太天真了。”李沁紧紧抓着葛大婶的手,“咱们都明知道齐家跟咱们过不去,咱们为什么还要往他们身上杵呢?不能迂回一点么?换句话说,我想来婶子家,除了平时走的小路之外,我能不能走别的地方呢?趟小溪行不行?跳栅栏行不行?为什么一定要走那一条呢?”
葛大婶终于止住了眼泪,可是眼睛眨了又眨,还是没明白李沁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咱们不能收兔子皮,别人还不能么?”李沁道,“婶子不是在镇上有别的亲戚么?找个远房的亲戚,最好山里人都不太熟悉的,让他们收不就好了?到时候咱们自己知道齐家给的价格是多少,咱们适当给的高那么一点,不就行了?而且婶子你的大儿子不是也会硝皮子(制成软的熟皮)么?到时候山里的兔子皮咱们自己硝,山外的兔子皮他硝,既然齐家不想大伙在山里卖给咱们,咱们不是也省得自己往外背了么?”
葛大婶定定的看着李沁良久,才消化了李沁的意思。按照李沁的说法,她甚至可以一张兔子皮比齐家的价格高出去一两文,就能让山里人免费给背出去了!似乎也挺划算,而且还不得罪齐家人!
葛大婶刚刚还阴云密布的脸终于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你的意思是说,山里的咱们两家的兔子皮,咱们自己就都能做了!而山外的,老大他们全收了,到时候雇人什么的,也能周转的开,是不?”
李沁笑着点点头,“正是这个意思!”见葛大婶也终于笑出来,她又继续道,“其实齐家这次这么迫不及待地和咱们为难,我觉得也算是太坏,细想,可能还对咱们有些好处呢!”
“什么好处?”一听这话,葛大婶也来了精神。
“齐家为了为难你,特意给一张兔子皮涨了十文钱!大家现在是高兴,可他们回过味儿来就好知道了,齐家在每次交易中拿到了多少回扣!一张兔子皮才几个钱,他们怎么就能眼都不眨地给提十文钱?而且他们还说了一句,这里可能还有涨的余地,那说明什么?就是他们吃掉的回扣根本还有很大的空间!”
葛大婶有些瞠目,“可他们不是说,齐家老三新联系了一家皮货商,所以才有这么高的价格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婶子你想想,齐家和现在的皮货商都有多少年的关系了,齐老三为什么要忽然间给联系别的家?而且齐老三不是一直要倒腾什么鹿茸、灵芝之类珍稀的东西么?怎么还会倒腾兔子皮这样不起眼的东西?他这么做,不是抢了他大哥的活儿了么?”
“原来如此!你这么一说我才明白,这皮子和腊肉的生意应该是齐老大的!齐家三个儿子早就分好了工,怎么能这会儿让齐老三来横插一脚?”
“正是这个理!所以我怀疑,最后齐家还是会把兔子皮卖给原来的这家皮货商,并且说什么毕竟合作了这么多年,他们要是涨价,肯定还是要继续合作的之类的话!”
李沁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前世里她虽然不喜欢山里,可是在胡家也听说了不少。上辈子齐老三也通过齐老二的关系,在鹿茸、灵芝之类的珍惜物件儿上发展,可他自己也不是多精明的人,根本就没卖上多高的价钱。为此,胡家人背地里没少说这齐老三的坏话,总说要是换个别人,兴许能挣更多的钱。但是无奈,齐老三是齐家人,山里就是齐家说了算!因此李沁很有信心,齐家这次肯定就是为了挤兑葛家而故意玩的这一出,为的就是让葛家慢慢在这山里呆不下去!
“这齐家也太奸诈了!”葛大婶恨恨的道。这会儿她再看不明白,那也真是白在这山里混了!其实她也明白,自上次的事件后,齐家不会真的像他们自己说的,对他们不报复。可没想到,这报复来的这么快!
“他有政策,咱们有对策。见招拆招,咱们也没什么好怕的。”李沁的目光坚定极了。
葛大婶心情舒缓了,自然也有时间跟李沁说点别的,两人正唠嗑的功夫,外面姚家小婶却背了个大包袱走进了院子。
“嫂子可在家?”姚家小婶问道。
“诶,在呢!”葛大婶应道,可随即撇了撇嘴,小声对李沁道,“她还好意思过来?咱们这么挖空心思帮她,她昨儿还来拿回自己的兔子皮,真是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