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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千翘正转身离开,被这石破天惊的“翘儿”二字震住,下意识止住了脚步,从青苏嘴里听到是一回事,从他嘴里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停下脚步后,楚千翘却有些后悔了,索性刚刚当没听到一走了之或许更好,现在明摆着听到了,她该怎么办?
孟景闲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心意?他的心意?
自从重生后,楚千翘已经习惯了揣摩别人,任何一句话都要探个弦外之音来,如今听到他的“表白”,楚千翘的第一反应仍是……他说这话是否有诈?是否还是出于别的意图?
楚千翘拧着眉,她知道孟景闲的目光落在她后背,可是她不敢回头。
或许在去圣一猎场的生死路上,她已经决定抛开自己前世的成见,重新审视孟景闲,但是实际上做起转变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胆小如她,仍旧是害怕重蹈覆辙的。
况且,就当孟景闲心意为真,她又该如何回应?实际上,她也不明白自己的内心。或许、或许她看孟景闲跟看别人有所不同,但她也不知道这种不同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重生那一日便在心中发誓了,这辈子最重要的便是家人和大楚,在大楚并未安定的情况下,终身大事简直轻如鸿毛。
况且,重生之初,她便开始防备着孟景闲,将他当成隐藏的大奸臣,后来却又在他的一次次帮助下,对他有所依赖,既是朋友又是隐藏的敌对关系让她抗拒去想男女之情这方面。她对孟景闲的感情太复杂了,远远不是前世对韦蕴凉那种单纯的春心萌动和后来被他背叛之后的果决对立能概括的。
所以,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
孟景闲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笑道:“公主为何不答我?”
“……为何?”为何喜欢我?
看似牛头不对马嘴,孟景闲偏生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只略一提手,将杯子放在一边,回道:“世上的事情哪里来那么多原因,若我说,我在许久许久之前,久到公主都不知道的时候,因着一面之缘,因着公主对我的一个笑,便倾慕于公主了,公主信么?”
许久许久之前……楚千翘想了想,始终记不得她与孟景闲的初次相遇了,在她有印象以来,上辈子大概是在百花宴上远远见了一面,这辈子……好像仍是百花宴。当然,之前肯定有过见面,楚千翘却是一概不记得了,更何况只是一个“笑”,要知道她上辈子总是喜欢对人笑的。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楚千翘懊恼地捏着手心,他这样问,她还能答什么呢?毕竟她连他何时喜欢自己的都不知道。
两个人在尴尬的氛围中都沉默着,楚千翘一动也不敢动,她知道孟景闲今日肯定是非逼着她说什么不可,现在只是以沉默逼问,若她走出一步,那个厚脸皮肯定能拉住她,再问一遍。
最后,楚千翘只能败阵般地回道:“我信你。”
“那么——”孟景闲像是生怕她下一句便提出要走,飞快地便接了话,“孟某,孟相之子,刑部尚书,官居三品,尚未婚娶,家世清白,可否得公主垂青?”
孟景闲当真是无所顾忌了,竟直接对她说出近乎求娶的话来了。按照礼法,治他一个冒犯公主的罪简直绰绰有余,不过一则孟景闲从来不是个尊礼的性子,二则楚千翘在这方面也不是很拘礼,楚皇还常跟她说,朝堂文武让她自己挑去,对方品行上乘且也有意,那么无论什么身份地位,都可当得上驸马之位。
所以,楚千翘听了此话,第一反应也不是问罪,而是……拒绝。
无论她心里对孟景闲怎么想的,但她是绝不能在此时答应孟景闲的。先不论“驸马”这两个字上辈子带给大楚多大的灾难,单说就她嫁与孟景闲一事,就足以引起无数的暗流涌动。越是最关键的时候,越是不能出一点差错,那些能少则少的旁枝错节,都该被斩断舍去,更遑论自己去栽培添加。
楚千翘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急切地想要从这里逃离,于是对自己内心的想法避而不言,只道:“孟景闲,你是知道的,韦家虎视眈眈,三叔心怀不善,大楚还有那么多需要去解决的地方事情,我、我无心……谈情说爱。”停了停,又道:“你还记得我们的合作吗?你说你要与我一并除去韦家,现在壮志未酬,你就想安心当个驸马爷?”
孟景闲噗嗤一声笑出来。
楚千翘暗暗咬了一下舌头,她居然堂而皇之地将“驸马爷”三个字说出来了!脸上腾起一片火云,将原本淡红的脸染成艳烈的红。她只好庆幸自己一直未曾回转身体,虽然这显得有些没有礼数。
孟景闲笑道:“我从来在意的并非驸马爷这个位子……公主可曾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的欲.望是你——那并非玩笑。”他敛了笑,深深地看着楚千翘俏丽的背影:“既然公主还无心终身大事,微臣也不逼迫公主。微臣等公主以后给微臣一个答复——我会一直等。”
听到他低沉的声音,楚千翘的耳尖更是热得不行,整个人似乎要融化在原地。
“至于韦家——不止是韦家,任何公主想要铲除的人,都是微臣分内之事。”孟景闲低笑,“这算是我们之前合作愉快的赠礼。从此以后,孟某心中唯存两事——一则保天下太平,二则护公主安康。”
楚千翘心中一颤,她看不到孟景闲的表情,也不敢去看他的表情,但是他的语气那么认真,似乎全都发自内心,没有一丝虚假。叫她无法不相信。
原来、原来一切的所谓“合作”,都是为了她么?
楚千翘沉默,完全不知该怎么安抚心头的狂跳,也不知该怎么回应这几乎溺毙的深情。
此刻青苏犹如救星降临,在外头扣了扣门:“公主,日至午时,该回宫用膳了。”
楚千翘如同得了特赦,立刻跨步出去,慌乱间连辞别的基本礼数都未顾及,走出一步,双脚都是虚浮的。开了门,脸上的红晕叫青苏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往里头看。
“回宫。”
待到楚千翘回去了,梁齐才捧着药膏,探头探脑地进来:“公子,该敷药了。”他看了一眼楚千翘离去的方向,嘻嘻笑道:“我看公主走的时候,小脸红扑扑的,公子你对公主说什么了?莫不是公主知道你的心思了?”
“别多嘴。”孟景闲没有否认,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好心情,指了指楚千翘送来的药包,“就换公主送来的药吧。”
自家公子掩藏这么久的小心思可算得见天日,梁齐也替他高兴,忍不住调笑道:“公主送的药包还没磨成粉呢,公子你也是太心急。”
孟景闲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嘴角,的确,他太过心急了,不过他已经等了太久,他眼下必须得确认一个东西,不必太多,只需一点点,已经足够让他安心。
*****
渐渐入冬,天气一天寒似一天,楚千翘捧着小火炉从国子监回来,屁股还没坐热,便受到太后的传唤,让她去清心宫用午膳。
楚千翘复又准备出去,青苏连忙拿起楚千翘遗落下来的小火炉:“公主,且拿着炉子,走慢些,下雪天路滑。”
“嗯。”楚千翘应了一声,空气中都泛着呼出的热气。看着今年又开始飘飞的大雪,她不由得感慨今年过得如此之快,年初的及笄宴似乎还近在眼前,转眼已经快冬至了。
太后以前不轻易传召她一起用膳,不过自从四叔叛变的事情过后,她便格外珍视起亲情来,待她、待各个儿女孙辈都比以前好,常常传唤众人去清心宫用膳,席上总叫他们多吃点,有时候竟像寻常百姓家的老祖宗。
也许是被四叔的事儿弄怕了吧,所以害怕再出现兄弟相残的事情,可是太后哪里知道,三叔也心怀鬼胎呢,便是总是温和的笑眯眯的二叔,楚千翘如今也没了全然相信的勇气——便是父皇,大概也心里余有一丝防备吧。那些兄弟相亲的虚假幻象,从来都只是幻象罢了。
这次清心宫来的人不多,楚皇与楚如、楚阔和众多朝臣还在议事,午膳的时间大约是没空的,楚宜身体抱恙没有出门,楚长凌则在进了恭亲王府后再不参与这些宴会,楚思悠等年轻辈的男子都有正事,所以这次只有太后、楚后、楚如夫人史氏带着楚长凌和楚思玥、楚阔夫人李氏带着楚一芙。
楚千翘来到的时候,她们都已经到了。楚千翘连忙告了罪,挨着楚后坐下。
太后难得和颜悦色:“今日可巧都是女眷,你们都不要拘束了。”
众人应了,一席饭吃得也算平和。
吃完之后,本该各自散了,楚一芙却突然问道:“翘儿,听说你院子里的梅花已经开了?”
自从云国小刀之后,楚千翘便再没跟楚一芙说过话,走路也尽力避开她,免得糟心,这还是那之后她头一遭跟自己说话。
宫里种植的梅花种类都是在严冬才会开花,只有飞鹤宫所植种的梅花刚刚下雪便凌雪盛开了。这奇事瞒不住,一早便传开了。
因此楚千翘也没什么好隐瞒,点头道是。
楚一芙便故作天真道:“那我去你院子里赏赏梅,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