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禁军得了倍王子的指令,为牧曦打开宫门。
宫殿外面灯火通明,而宫殿之内,却阴暗清冷,牧曦刚一踏入宫门,顿时感觉迎面而来的冷风,刺骨的凉,不禁驻足一颤。
“没事吧?”羽朗立即上前来问,担忧的握住她的手臂,目光在她的脸上徘徊。
牧曦微微摇头,轻声回应,“没事,走吧。”
“是谁?是谁在那里?”
殿内传来景路的声音。
牧曦寻声望去,殿的深处,有闪烁的光亮,依稀有个人影被光照射着,在墙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晃动。
“王爷?”牧曦轻声询问。
里面顿时哑然,片刻,景路大踏步的快跑出来,“牧曦?”
景路手持着烛火,闪烁跳跃着,来到牧曦身前,待互相看清面容,景路激动不已,转身放下手中的烛火,张开怀抱向牧曦而来。
“王爷”羽朗冷冷的声音突然从牧曦身后传出。
景路骤然一惊,刚刚打开的怀抱,立即转势回手,瞬间持剑在手,寻声向羽朗刺去。
“王爷,是羽朗,把剑收起来。”牧曦拦在剑前,轻声安抚。
“为什么是他?牧曦?”景路手中握着剑,见牧曦来拦,立即退后一步,深怕伤了她,但警惕依旧的向牧曦逼问着。
“换作别人,耶律倍是不会放我们进来的。”牧曦举手轻轻压下景路的剑,淡然解释。
沉思之下,景路释然的顺应着牧曦的动作,收剑入鞘,但刚刚的激动之情,也随之全部消失。
“你来做什么?”他失落的低声问来。
“救你出去。”牧曦回答着,向大殿深处看去,“可汗在里面吗?”
“是,皇兄在,只是,依旧昏迷着,我守了他这么久,从未醒过。”景路淡淡的回答,似乎连说话都没有了力气,失落到了极点。
“带我去看看可汗”牧曦对景路的心情了然,也不责怪,只是轻声的要求着。
景路抬起头,不看牧曦,反倒向她身后无声守护的羽朗冷眼望去,“你留在这里”
牧曦见景路对羽朗心存芥蒂,回头向羽朗微微频首,羽朗明了的点点头。
景路回身提起烛火,小心的走到牧曦身前,不时回身照顾着,二人来到大殿深处,进入可汗的寝宫,来到可汗的床前。
曾经威风凛凛的皇帝,此时瘦骨嶙峋,宫中烛火稀少,牧曦将周围的烛火取来放在床边,一副半死之相立即显现在她的眼前。
“唉,想我皇兄,也是钢筋铁骨般的身子,硬是熬成了这样,若换作旁人,肯定是撑不了这么久,早就一命呜呼了,我想,皇兄定是还有未了之事,不敢离去,所以坚持着,这几日,我跟他聊了许多儿时的乐事,也曾见他有过一闪而过的笑容,牧曦,我相信,皇兄是清醒的,他什么都知道。”
景路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可汗干枯的大手,伤感的低声说着,声音中,渐渐有了哽咽。
牧曦侧目相望,景路虽然被可汗陷害过多次,甚至险些丧命,但此时,在生死离别之前,他内心的慈悲一览无余,他的伤心,是真情流露,没有丝毫的伪装的掩饰,铮铮的汉子,在此病榻前,不知独自流下了多少泪水。
轻探可汗的脉搏,时有时无,间歇无力,若隐若现。
仔细探查之下,牧曦了然于心,从怀中取出药包,里面有巫医新制的药,选了颗清心醒脑的药丸,又配了包解毒化淤的药粉。
景路在黑暗之中寻了杯水递过来,接过牧曦手中的药,扶起可汗,将药灌喂下去,牧曦又担心药力不够,又准备着一味大补的药剂,融入水中。
“皇兄,皇兄?醒醒啊,皇兄,我是景路,皇兄醒来”
景路轻声呼唤,紧紧的将可汗抱在怀中。
烛火之下,牧曦仔细看去,景路的面色蜡黄,几日不见,消瘦了许多,此时的他,全部的心思都在可汗的脸上,深情的凝望着可汗的眼睛,满面的惆怅和担忧,此情此景,让牧曦想不到这是在皇宫之中,这完全是弟弟对哥哥的情谊,与皇权无关,与外面的争执无关。
“牧曦,皇兄到底是怎么了?得了什么病,如此厉害凶猛?”景路向牧曦问来,他并不关心牧曦如何来救他,也不在意外面倍王子的情况如何,而是满心思的关心着可汗。
“他中了毒,一种慢性毒药,时间太久了,毒深入骨,没办法解了,我刚刚给他服下的解毒之药,只能解表,不能治本,多药齐下,或许,他可以醒过来,但是,坚持不了太久,王爷,有什么话,你要尽早言明,时间不多。”
牧曦被景路的伤感打动,轻声回应之下,不免也跟着伤心。
稍倾,可汗微微两声轻咳。
“皇兄?你醒了?!”
可汗在景路的怀里,微微的睁开眼睛,勉强抬眼向四周看过来,环顾之下,才又将目光固定在牧曦身上,又移向景路的脸。
“景路,还是你待我好”可汗轻声说着,深深陷到眼窝之中的双眼,无神的凝望着景路。
“哥,喝点水,我去给你找点吃的”景路激动不已,放下可汗便要向旁边走去。
“不,景路”
可汗被景路放在床上,立即支撑着身体向景路召唤。
“王爷,我去准备,可汗有话要说。”牧曦立即奔到景路身边,轻声叮嘱。
“哥,我来了,景路来了,呵呵,你终于醒了”景路奔到床边,紧紧接住可汗递出来的手,亲切的扶着可汗支撑着靠在床头,口中不禁激动的说着,脸上的泪水,还未擦干。
“她?”牧曦黑暗中借着烛火的光,在桌上寻找着水壶,提起来,却是空空如也,又到旁边的茶台边去寻,终于提到有水的壶,快步的来到床边,抓来水杯,倒着水时,见可汗的手指在面前划过。
“哥,是牧曦救了你,是弟弟的错,如果早些让牧曦进宫来给你治病,就不会让你苦苦的躺这么久”景路说话间,接过牧曦手中的水杯,习惯的先品一小口后,才递到可汗的口中。
“她!她!太可怕!不能留她!杀了她!”可汗将水一饮而尽后,再次抬起手,指向牧曦,坚决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