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朗回过头,又将小双手中的信抽了回来,握在手中,仔细的端详,看上去潦草的字迹,细细品味,笔锋之间果然是牧曦的风格,那提顿撇捺的习惯,终究还是不会改变。
看到了熟悉的痕迹,如同看到她熟悉的面容,娇颜似画,双瞳剪水,冰肌清润,乌丝飘韵,皎若秋月,姿色天然,语笑嫣然,秀外惠中。
羽朗见字如面,眼前全是牧曦的影子,她在信上叮嘱着,他要如何解毒,怎样调理,不可多言,不许出门,牧曦的话,怎样都觉得是对的。
信上的每句话,他都过目不忘的铭刻在心,甚至听到了她讲这些话的语气,看到了她说这些叮嘱时的表情。
“少爷,水已经备好了,吃完饭就去沐浴吧”
陌夏走进来,稳稳的声音说着,目光瞄向羽朗,似有疑惑的望来。
羽朗将她的信仔细的收好,刚刚急躁的心情,此时如同被一汪清泉洗涤透彻,恢复了平静沉稳的神态,回过身,向李婉轻轻行礼:
“母亲,孩儿去沐浴了”
“等等”李婉也恢复了平静的心情,欣然的面上,带着无尽的幸福和知足感,她轻声阻拦,
“这粥再不喝就凉了,这是按照牧曦给你配制的药膳的方子做的,方子还在你手上,不吃东西,怎么能沐浴呢?”
小双上前端起粥小心的递到他的面前,闻着熟悉的味道,就是这种味道,是牧曦曾在亲手喂他时的味道。
羽朗将手中的信仔细的放入怀中,端过碗,轻轻的搅动,白的米,黄的药,绿的菜,一碗粥,什么都有了,吃在口中,清淡爽口,很久没有吃过这种味道了,一口口的粥,化成暖流,在身体里肆意的流淌蔓延。
不知不觉,满满一碗粥已然见底,他恍然回神,递出空碗,向母亲微微无声的行礼,转头向门走去。
打开房门的那一刻,一阵清风迎面吹来,满面的绿色,放眼看不到边,天边与草地连在一起,阴云缭绕盘旋,不远处,一群牧民正赶着羊群在天际线上走过,像是在绿色的草地与阴灰色的天之间,划开了一道洁白的湖泊。
站在这里,人是那样的渺小,天地之间,人只是一个点,凉风袭过,带走的灰尘,却带不走乌云。
“这是哪里?”羽朗轻声问着。
“这是草原牧民的家,为了躲避追捕,我们一直跟着牧民在草原上迁徙。”陌夏来到他的身后,温和的回答。
“她一定会喜欢这里,连牛羊都比她自由,她本应是天上的凤凰,如今却被囚禁在笼中。”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这是他的心声,毫不遮掩,毫无杂念的真心话。
看着羽朗漠然的推门出去,陌夏来到李婉身边,“夫人的药也好了,趁热喝了吧,这是牧曦新开的方子,药材也双双姐妹一点一点带出来的,才配齐,您快试试,兴许明天就可以出去走动了呢。”
“是啊,牧曦的药,向来都是极好的,药到病除,现在,朗儿的病,也只能牧曦能治得了了。”
李婉心满意足,不由得面露笑容的接过陌夏递来的药,自然的说着。
“看少爷刚刚还暴跳如雷,看完牧曦姑娘的信,立即就安分了,这也算是药到病除吧”
小双终于不再胆怯,刚刚羽朗的样子,确实把她吓得不轻,此时,气氛缓和了,她乐盈盈的说着。
三人正说着,突然房门打开,羽朗尴尬的站在门口,听到了几人在调侃他,不免有些羞涩。
“又怎么了?还有什么疑问待你洗漱完毕再来问也不迟!”李婉端着药,还没送到嘴边,见羽朗呆呆的样子,疑惑又忍不住想笑的温和劝慰着。
羽朗从怀中取出信,从中抽出一张,递到小双的手中,再次向母亲无声的行礼,转身大步的走出去。
小双将信一看,噗嗤笑出声来,立即递到李婉面前。
李婉的眼有些花,仔细的辨认后,也‘咯咯’的笑着,原来是牧曦给李婉开的药方,羽朗定是收了那所有的信,不想再还回来了,但又想起这药方也在其中,才楞楞的回来返还。
“夫人,少爷是动了真情”陌夏凝望着羽朗从窗边走过的身影,深情的说。
“终于有人能管得了我这个执拗的儿子,这是好事,这个儿媳我喜欢,要办法,把牧曦救出来,暂时不要告诉朗儿,牧曦不让他出门,是别有用意,是怕他出事,待明日,王府的消息传出来,我们再定计策。”
李婉面色冷峻沉稳的说着,一口将药喝完,面容满满的幸福,与羽朗同样的,看着空空的药碗出神。
“夫人”突然门外有低声禀报的声音。
众人皆是一个激灵。
“进来吧”李婉淡定的吩咐着。
进来一个牧民打扮的青年男子,分别向李婉和陌夏,小双微微行礼,恭敬的低声禀报:
“夫人,王府的消息传出来,是口信,防备太严,带不出书信来。”
“说,王府里,现在如何?”李婉递出手中的空碗,目光笃定沉着的望向那男子。
“回夫人,王府里现在即看守森严,也乱成一团,一方面,禁军看守着整个王府的外围,但景路也布置了许多暗哨在周围看着禁军,同时,禁军中也有景路的旧部,所以,现在两个势力是混在一起的;”
那男子小心的向前凑了凑,声音更低些:
“别一方面,牧曦被禁军看押,此将事发之后,景路也派了人手看守在西院周围,两派已然对峙有了矛盾,另外,负责看守西院的时总管,重伤的景路的心腹,也就是那个红霞,景路对时艺怀恨在心,但又不敢报复,所以,景路王府就像是高压之下的火山,随时都可能爆发。”
“牧曦的情况如何?她的身体可还好?”李婉追问过去,小双也焦急的盼着他的回答。
“咱们的人进不到西院去,只从门口向内偷偷看过,只听到偶尔有侍婢在里面的讲话,说是牧曦要服药之类的,西院看管太严,那个时艺,真是不好对付,属下无能,请夫人赎罪。”
男子愧疚的说道。
“这个可以相像,那时艺其实是在保护牧曦,若没有他在,牧曦早就吃亏了,大双呢?她现在在哪里?”
李婉神色自然的分析着,再次追问。
“大双姑娘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男子纠结着说。
“哪那么多废话,快说,我姐怎么样了?”小双立即不耐烦的斥责过去。
“好,大双姑娘被那时艺关起来了,人没事,但是,景路王爷似乎纠缠不休。”
男子稳稳的回答着,面露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