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在场的其他人中,估计也只有西碧拉敢这么对柏舟说话。
当然,豪尔带着的那一群人,也未尝没有这个想法,只不过不敢这么说出来而已。
柏舟看了眼西碧拉,缓缓说道:“你说一个正常点儿的办法?”
“……”
“从进攻方向来看,他们应该只有这么一批船只,也就是说明,他们的所有兵力都是由这十几艘船运过来的,你算算看,他们最多能运送多少人?”
“岛有两支骑士团,四五千号人,那么他们最少也得派出这么多人才敢过来,我想,现在他们的这些船,不会留下太多人。”
“可是,这有好多船,我们即便运气好,能抢夺下来一条,一旦被发现,那又该怎么办?”西碧拉问道。
“我也没有说把所有船全部抢夺下来,我们就只有不到七十人,哪怕这些船只剩些普通水手,也不是我们能应付的,我要的只是那艘最像旗舰的船。”柏舟说道。
那艘船明显比其他舰船要大一号,而且,更为关键的是,她面所悬挂的旗帜和别的船都不太相同。
“好,为了胜利。”西碧拉不知怎么的说出了一句应该由骑士说出的口号。
“为了胜利。”柏舟笑了笑,显得非常自信,当然,也只是显得。
豪尔本来想要反对的,这样太冒险了,可想了想,还是决定支持柏舟的做法。
为了隐蔽行踪,柏舟一行人专门又往南面走了几百米,确定绕到所有船的侧面后,才开始和众人一道,脱下身的累赘。
似乎,全然不顾这里还有一个女士。
西碧拉倒也没有觉得扭捏,当然,她也没有和其他男人一样脱下身的外衣,而是直接跳入水中。
这个季节下的水温还不错,柏舟把佩刀插入背后,用裤带绑着。
远处嘈杂的声音掩盖了他们的游水声,下水后,柏舟才发现,这些基督徒们的游泳技术比西秦人要强太多了,而且,胆子也都不弱,没有一个留在海滩边的。
相比之下,柏舟还能使出一种半吊子自由泳的姿势,而芈川他们就只能采用狗刨了。
月光之下,这群游泳的人的目标还是非常明显的,要不是现在各艘埃及船并没有多少人,也就谈不有谁站岗放哨,即便有零星几个,注意力也都集中在前方,否则的话,抬出十几张弓弩,就能把这群人当靶子给射杀个干干净净。
不多时,众人游到了那艘大船的背后,豪尔几人,用自制的铁钩手,勾住了船舷。
到这个份,除了向帝祈祷,也没有别的方法了。
万一老天爷不帮忙,让一个小解的水手来到这里,那他们这伙人将无可避免的被全灭。
好在,这里不光有十几个伪信徒,还有不少信仰坚定的真信徒,可能帝听到了他们的祷告,至今为止,一切顺利。
柏舟第三批攀绳,西碧拉在他面。
抬头看去,一片白色,柏舟默念了几遍清心咒,知道现在不是想别的时候。
跳下船舷,柏舟还没有站稳身子,就看见一个水手打扮的家伙,晃晃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边走还边打着嗝。
先下来的芈川从腰间拔下一把匕首,直接朝着那个家伙的咽喉处飞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这个倒霉的家伙,或许真的只是想来方便一下,可惜,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只能捂着喉咙,跪倒在地。
“漂亮!有时间教教我。“豪尔低声赞叹道。
“没这个功夫了,赶紧叫下面的人快些,等会儿说不定还有人过来,芈川,带着几个人守住那两条过道!“柏舟下令道。
果然,不多时,就听见一个声音高喊着:“嘿,你这个死在娘们肚皮的白痴,才这么点儿酒就不行了么!咦,你怎么不回话,该不是掉水里了,哈哈。”
一道寒芒闪过,他也步了刚才那个家伙的后尘。
而芈川还没有来得及把他的尸首拖回来,就又听见一个人的脚步声,接着,就是一声高喊:“敌袭!有人船了!”
然后那家伙看都不再看同伴的尸首一眼,转身就逃,可他再快也快不过芈川的匕首,结局同样是倒地。
不过,杀了他也毫无作用,因为还在船的人只要不是聋子,就都能听见刚才那声吼叫。
“麻烦了!”豪尔看见这边地情况,目光不由转向柏舟。
而柏舟看着水中还有二十来个兵士没有来,但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他们再在这里等了:“豪尔,这艘船应该是他们的旗舰,即便不是,面也有重要的人,所以除了这个身份最重要的人以外,其他人都杀了,不要留情,我们得以最快的速度掌控这艘船。待会儿你走左边,我走右边,不要放过任何一间船舱。”
“可是大人,我们怎么知道谁的身份重要!”
“亏你还是走南闯北的雇佣兵,看谁的衣裳华贵谁就是,要不然,就看谁身穿的不烂烂的水手服!”
完,柏舟也没工夫再和豪尔多说什么,毕竟现在的情势,每浪费一秒钟,就多一秒钟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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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不好啦,那些基督徒登我们的船了!”一个侍从打扮模样的家伙,慌慌张张跑进了一间船舱。
“慌张什么,我听见了!”这个衣着华贵的男子,从桌拿起一把剑,剑鞘镶满了宝石之类的东西,很难想象,这么一把剑,实战作用会大过装饰作用。
“那主人,我们先撤,这里非常不安全。”这个尖嘴的侍从,脸写着“害怕”两个字。
“没用的东西,我的近卫军呢?”男子挎剑后,准备推门出去。
“主人,近卫军就只剩下三十人了,连统领也被您派去支援了萨义德大人了,主人,我们还是撤。”
“三十人?足够了,除了杜博安,其余的基督徒都是狗屎!”男子轻蔑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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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子有轻视他人的本钱,因为他的三十近卫军的确悍勇无比,跟随他东征西讨多年,立下了赫赫战功。
不过,他还是过于乐观了,当他推开门,走出过道时,已然发现,剩余的近卫们,已经不足十人,能做的,只是顶起盾牌,困守在过道的出口处。
柏舟的左臂处不断滴下鲜血,在岛时受的伤,伤口又一次开裂了。
刚开始,他们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那些可怜的水手,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回归了帝,哦,不,是真主的怀抱。
可一进入主船舱,这片并不算开阔的地方,三十名训练有素的士兵,死死的抗住了他们的攻势,幸亏豪尔及时从另一侧攻入,才把对方打退。
但是,对方仅仅付出了二十余人的代价,而自己这边,被杀了超过一倍的人,而且,有三个暗机亲卫也负了重伤,虽然生命无碍,可也参加不了下面的战斗了。
泅水过海,柏舟他们一行人无法携带弓弩,要不然,对于这个狭窄的过道,他们还有些办法,可现在,除了继续用人命填,别的,真无法可想。
“公主殿下,临近的几艘船正在向我们靠近,最多再有十分钟,他们就能过来了。”一名士兵向西碧拉报告说。
柏舟听后,刚准备下令继续强攻,只听见那条死亡过道处,传来一阵声音:“你们是谁?”
柏舟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不需要知道,反正这个声音传来,证明这条船有大鱼就足够了。难不成还要和他聊到对方援军过来为止?
“进攻!”
完全是换命的打发,柏舟不得不承认,豪尔的这群手下,作战确实勇猛,要不是对方守住狭隘的过道口,加之对方也是精锐中的精锐——明知必死,也寸步不退——否则的话,早就可以攻破了。
即便对手是群令人尊敬的对手,但柏舟宁愿自己去尊敬他们,也不愿意他们来尊敬自己。
惨烈的战斗进行了不多时,这些英勇的近卫军毕竟不是神一般的斯巴达三百,他们能相互支援,躲过第一剑,能依靠盾牌,挡住第二剑,能凭借技巧,抗住第三剑,但面对第四剑、第五剑时,他们就得用身躯来抵挡了。
死尸几乎堵住了路口,被众人搬开后,就看见这里,只站着两个人。
一主一仆,仆人一脸的担心害怕,不住的哆嗦,而衣着华贵的主人,却不是个草包,表情非常平静,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长剑。
“你们是什么人?”这次,这个主人模样的家伙换了拉丁语。
而柏舟惊讶地看着他身边的仆人,芈川看公子不答话,反而一脸吃惊的模样,也看向那两个人,这次,他也惊讶了。
“黄皮肤的,他也是中土人?”芈川疑惑道。
对面的俩人似乎也意识到,这里主事的人不是人数较多的白皮肤,而是为首的这个黄皮肤少年。
那个仆人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当即抛开他的主人,跑向柏舟,就在芈川以为他发了神经,要对公子不利时,却看见,这人娴熟地跪在了地,匍匐着向柏舟爬来,一把抱住公子的腿,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但哀求的神色表露无遗。
柏舟惊讶的神情渐渐平复,因为,从语音中听来,他不是中土人,不知道是哪里的败类。
“会说人话么?”柏舟踢开了他,被一个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搂着自己,柏舟没有这个习惯。
这个仆人又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用得也不是阿拉伯语,应该是他家乡的土语,柏舟明白现在不是和他讨论来历的时候,把他交给芈川,让他负责问话,而自己,则看向这个手中握剑的男子,问道:“你已经被我俘虏了,合作一下,对我们双方都好。”
“你是谁?”男子第三次这样问道,他想知道,到底是谁打败了自己,还是在自己整支部队已经稳站风的时候,被这么一小支部队,给无耻地偷袭了。
“腓特烈手底下的一个男爵。”
“腓特烈手下的男爵?看样子,你和我的那个仆人是来自同一片土地。”男子笑了笑,似乎现在被俘的不是他。
“这个不重要,虽然,他到底和我是不是来自同一片土地,我也很想知道。”柏舟走前了两步,把男子手中的剑给卸了下来,又接着说道:“你又是谁?”
柏舟掂量了一下这把剑,做工相当精细,如果不是面花花绿绿镶满了些不知所谓的东西,那么它应该是一把杀人利器。
鬼知道这个男子想的是些什么,拿着这种东西出来想要拼命?
“吾王萨拉丁手下的一个小子爵。”男子淡淡地回答道。
诚然,他一身的打扮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他就是个贪生怕死,只为荣华的废物贵族,可他眉宇之间一点儿也不显得慌乱,是个经历过大场面的贵族。人
“一个小子爵?”柏舟玩味地看着对方,“不要告诉我,你们埃及已经富裕到连一个小子爵都可以是一身的珠宝了。”
“那您呢?一个小男爵?一个小男爵的话,为什么连西碧拉公主都要站在你身后?”男子同样玩味地看着柏舟,同时也看向柏舟身后的西碧拉。
“你是?”西碧拉细细打量着对方,这个男子的面容似乎非常熟悉,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目光扫向他手指的一枚金戒指,是男子唯一的一枚不镶嵌着宝石的戒指。
“阿尤布家族的族纹!”西碧拉像有什么重大发现似的,对着柏舟说道:“柏舟,我想起来了,他是阿迪勒,是萨拉丁的亲弟弟。”
没有想到,萨拉丁这么重视这次征伐罗德斯岛,居然派他的亲弟弟前来督战。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柏舟现在手中掌握的筹码分量不低,萨拉丁的亲弟弟,想来没有谁敢不顾他的生命,也没有谁敢不听他的命令。
阿迪勒被识破了身份,也就不再掩饰,大大方方地说道:“我是阿迪勒,我承认,我现在是你们的战俘,不过,我想知道,俘虏我的,到底是西碧拉公主,还是腓特烈的一个手下。顺便赞美一下公主您,以前我们在战场见过,但那时的你,远没有现在这么漂亮。”
西碧拉原本穿的衣服就不厚,还多是纱制,沾水后,不可避免的贴在了身子,完美的曲线,纤毫毕露,刚才众人都在紧张的厮杀,没有人顾得看她,现在听阿迪勒这么一说,大家的视线不自然的看了过去。
西碧拉俏脸一红,下意识朝着柏舟靠了过去,希望能遮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咳咳,阿迪勒么,你就当是被西碧拉俘虏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应该谈点正事。”
“愿闻其详。”
“命令你的手下退出罗德斯岛,然后,我就放你回去。”
“男爵,我想你理解错了,虽然我现在是你的俘虏,可我想,只要再等几分钟,等我其他船的卫兵赶到后,你们也就成了我的俘虏,所以,现在你要做的,是用我的自由,换取你们的自由,而不是再提别的条件。”阿迪勒已经听到外面的甲板,他的手下传来的声音。
“豪尔,带些人出去,就说阿迪勒在我们手中,要是不想让他死的话,就给我安静些!”接着,柏舟又对阿迪勒说道:“很抱歉,你可能不知道,我是一个贪心的人,要么,你接受我的条件,我放你安全离开,要么,我们一起,你去见你的真主,我去见我的帝。”
“男爵,你这是在逼我么?告诉你,我们阿尤布家族的勇士,没有一个是胆小怕死的人。”阿迪勒面目一整,十分严肃的说道。
如果说这个家伙一身布衣,那柏舟说不得还会相信他的话,可配他这么一身行头,让柏舟怎么听都感觉有一种声色厉苒的味道。
“死确实没有什么可怕的,但如果你死的没有价值,那就非常可惜了。”柏舟说道。
谁不愿意活着,特别是阿迪勒有这么尊贵身份的人,更不愿意就这么死去。如果是早年,他跟着他哥哥起兵时,可能真的是无惧生死,但现在,奢华的生活早已让他惧怕死神的召唤,尽管他从来没有这么承认过,也想着自己这辈子可能也不会遇到现在这么个情况,可真当自己要面对生死时,他的内心,早已不复当年的坚定。
柏舟见他没有答话,便把刀搭在了他的脖子:“既然你一直不答应,那我只好亲自动手了。”
罗德斯岛的情况,已经不允许柏舟再和阿迪勒讨论生死哲学。
“你不害怕么,我如果死了,你肯定也活不下去。”这是阿迪勒最大的依仗,他不相信面前的这个少年有胆量和自己同归于尽。
“那你不妨试试,看我害不害怕?”柏舟笑了笑,就直接挥刀砍向他。
“等等!”
一缕发丝,飘然落下。
阿迪勒平静的面孔下,一丝颤然,没有逃过柏舟的眼睛,要不然,柏舟也不会选择直接这么来,毕竟,死了的阿迪勒,对他们一点儿作用也没有。
而阿迪勒没想到这个疯子般的少年说动手就动手,心道如果不是自己喊的快,那么飘然落下的,就不光是自己的头发了。
“我答应你!”虽然意思是服软,可口气并没有显得软弱下来。
“很好。”柏舟把架在阿迪勒脖子刀抽了回去。
“你不像是一个贵族,更像是一个疯子!”阿迪勒咬着牙,说道。
柏舟摇了摇头:“一般只有我的敌人才能看见我疯狂的一面。“
“你是腓特烈的人,希望在战场,不要碰到我。”
“这种事情我可做不了主,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碰到了便碰到了。我知道你今天败的不甘心,想要和我堂堂正正打一场,很抱歉,我本人没那个兴趣。”柏舟说完,便把他交给豪尔,自己去往了芈川那里,想要看看,那个奴颜婢膝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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