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自知这次火得有点过头,看到沈长华的来电,心里发虚,他这位便宜老爹虽然不大会上网,可是每天都会看报纸,尤其是《新都报》,沈棠万万没想到那么正经的报纸,竟然花大幅版面刊登他那么“不正经”的海报。
沈棠选择无视了沈长华的来电,过一会儿换成郭美娟打了过来,沈棠干脆调成静音,假装听不到,他才不回去讨打呢,沈棠直觉沈长华并不是说说而已,而会真的揍他,暂且躲一躲吧。
另一边并没有真的在华国逗留一个月之久,他从医院出来之后,约了几次沈棠,都遭到拒绝,便独自回国去了。
不过微博上有景棠cp粉转载了在ins上po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和沈棠的合影,背景是摄影棚,合影正经得不得了其实算得上帅,金发碧眼五官深邃,只可惜另外一张照片上的就一脸的倒霉相。
脖子上贴着纱布,脸色也不大好,配了几句简单的文字,大致意思是:“对华国印象很好,期待《二十四号恋人》的上映。”只是画蛇添足般又加了一句“这里有我难以面对的人,所以以后不会再来华国了。”倒是十足情深,引人瞎想无数。
不过只是个摄影师,粉丝们更关心的是他po出了沈棠的照片,所以舔屏结束之后,也没有谁记得这件事,一笑而过罢了。
奇怪的是,自从那次在地下停车场里遇到了,沈棠便再也没有过那种“被人跟踪”的错觉了,原本想要调查的心思,一则因为后来一直风平浪静,二则因为剧组这边工作量渐渐加大,而被沈棠彻底遗忘了。
经过了几个月的拍摄,《二十四号恋人》接近了尾声,因为萧景和沈棠两人的默契度实在太好,很多需要反复磨合的地方——比如床~戏、吻戏——都拍得自然而然,连段成荫都挑不出毛病。
一切进展得太过顺利,让筹拍了十年的段导十分不适应,马上就要拍最后一场戏,段成荫从早上起来就开始就一刻不停地转悠,恨不得亲力亲为地检查每一个环节有没有遗漏了的,严防死守地杜绝哪怕一点点疏忽。
直把服装道具灯光摄影等等各个组弄得精神紧张惶恐不已,生怕被段导抓~住了免不了一顿痛骂的下场。
最后一场戏是沈棠饰演的“楚安”和萧景饰演的“徐桦”,双双在他们相识的地方殉情。
这是全剧的结尾,也是悲情的高~潮,算是最重头的戏份,能不能出彩,直接影响着这部电影的整体效果。
徐桦和楚安终于决定跟家人坦白,却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反对,平日里慈祥的父母,听说儿子直言不讳地表明了自己的取向,登时露出狰狞的面目。
“徐桦”的父母要求他马上找个姑娘结婚,跟“楚安”一刀两断,而“楚安”的原生家庭是在偏僻的小城镇,邻居街坊都是住了几十年的老人儿,他的父母不愿意认这么“丢人”的儿子,要求他回家不成,干脆宣布了“断绝父子关系”。
除此之外,之前追求“徐桦”的小三“杜世豪”,因爱生恨,本着“得不到宁可毁掉”的典型变~态心理,将他们的关系大肆宣扬,甚至闹到了“徐桦”的老板那里,差点害得他工作不保。
种种压力,尤其是来自家庭的巨大打击,明明是最亲近、最爱的人,却在他们最需要支持的时候,站在了最锋利的对立面。
两人不堪“徐桦”父母,甚至伙同“苦口婆心”的亲戚们的以打骂羞辱为主的“教育”,决定双双离开这个世界。
场景依旧是冬天,这个时候帝都的温度已经达到了零下,可是近年来雨水愈发少,入冬以来,竟然半场雪都没下过。只好人工造雪,剧组用的造雪机,做出来的是“真雪”,其实就是把冰打碎了,而不是那种可以反复利用的吸水树脂,现在温度已经到了零下,用这种造雪机既就比较真实,不会发生雪片掉到演员身上结果弹了出去的穿帮场景。
“楚安”手上还戴着“徐桦”第一次见面时送给他的手套,两人手里都捧着一杯奶茶,“楚安”道:“真快,一转眼,一年过去了。”
“徐桦”握住他的手,似是留恋,似是解脱:“以后我们就要永远在一起了。”
“楚安”突然低下头,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徐桦”忙揽住他的肩,将“楚安”搂进怀里:“别哭,你不要哭。”
“楚安”再次抬起脸,已经是满脸泪痕,三号机连忙对准沈棠,给了一个特写,“楚安”道:“阿桦,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起死在这里吗?”
“徐桦”道:“你后悔了?怕了?”
“楚安”摇头:“我累了,就算去外地隐姓埋名又怎么样?早晚要被别人发现,何况你爸妈总会找到你。”
“徐桦”吻住了“楚安”的泪:“你在哪里,我都陪着你。”
“楚安”突然绽开一个灿烂的笑,端起那杯奶茶,喝了一大口:“阿桦,那天你为什么要送给我手套?”
“徐桦”道:“那你为什么就要了?”
两人相视而笑,镜头拉远,漫天飞雪,车站等候长椅上的两个小小的人影,如同睡着了一般紧紧依偎着,后期另外会加上旁白和配乐,整个镜头唯美又悲戚。很多时候完满的结局会让观众心情愉悦,可悲剧却会令人久久难忘,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结局不好的电影反而会成为经典。
这段戏其实反复ng了四次,段成荫终于宣布了“通过”的时候,整个剧组都跟着欢呼起来,这个镜头通过了,就意味着整部戏都杀青了。段成荫亲自给萧景和沈棠每人一个薄薄的红包,这是拍戏的规矩,如果演的角色死了,剧组都会象征性地给演员包个红包,算是冲喜,图个吉利。
沈棠谢过段成荫,便把红包随手递给邱阳,打算先把衣服换了,萧景则跟着他一起进了更衣室,为了上镜好看,给他们配的服装都是呢子大衣,加上真冰做的人造雪往身上招呼,还真挺冷的,沈棠刚脱掉上面还沾着雪花的大衣,萧景就拿羽绒服将他裹住了:“冻坏了吧?”
沈棠摇摇头:“还行。”
外边热闹得不行,现在杀青了,段成荫也由得他们闹,都吵着问段导杀青宴在哪里吃。沈棠觉得这种喧闹外的两人独处,倒挺有情调的,磨磨蹭蹭地不想出去,萧景便也陪着他,沈棠道:“你说‘徐桦’和‘楚安’为什么一定要自杀?”
萧景伸手拍了拍沈棠脑袋上没来得及化掉的“雪”,道:“剧本里不是写了吗?‘楚安遭逢变故,面对家庭和舆论的双重折磨,他想到了死,反而一下子解脱了,一点点地规划起来,竟然燃起了新的希望。’而徐桦更多的是想真正地跟他在一起吧。”
沈棠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早知道你脑袋好使,怎么这些没用的话也能记住啊?你是过目不忘吗?”萧景笑道:“哪有人是过目不忘的,再说这也不是没用的话。”沈棠指的“没用的话”意思是那并不是台词,萧景竟然都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难怪念书那么厉害,还会玩金融。
沈棠撇撇嘴,换了个话题:“反正我倒是觉得他们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么?编剧都是瞎扯淡,骗小姑娘的,死过的人才知道活着有多好。”萧景闻言一顿,脸色变了变,沈棠看他的样子,就反应过来是自己说错话了,没事儿又招他心疼干嘛?忙道:“后天的记者发布会你去吗?”
萧景点头:“应该会去,这次段导在宣传方面好像挺用心的。”
沈棠不以为然道:“还不知道报审能不能过呢。”萧景道:“段导还是有门路的,他既然敢拍,就应该有一定的把握,何况这次宣传期提得这么靠前,应该是心中有数了。”沈棠心想:如果真那么厉害,至于从前那么多电影都没办法在国内上架吗?
沈棠问:“这部剧你可是带资进组,也不帮着跑跑关系吗?”萧景认真道:“大头不是我出,还轮不到我跑关系。”沈棠由衷感叹:“怪不得说无商不奸,真鸡贼啊你。”
杀青宴那一晚,整个组算是放开了紧绷着的那根弦,段成荫到了酒桌上倒也不拘着,完全没了平日里那股不苟言笑的严肃劲儿,第二天沈棠和萧景都睡到下午才起。
养精蓄锐了一天,刚好记者发布会就开始了。
主要是宣传《二十四号恋人》,因为毕竟上映还没有提上日程,这个记者发布会主要目的还是在公众面前刷一下存在感,维持热度。沈棠扫了一眼邱阳递过来的采访提纲,全都是例行提问,连答案都写好了,顿时觉得有些无聊,将提纲扔在一边,懒得再看一眼。
一切流程都非常顺利,沈棠本以为这个记者招待会会平平淡淡地结束,却听一个记者终于问了个有建设性的问题,登时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