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砂隐村已经事实上在向一个政权实体过渡,正在艰难转型的时刻,除了有限的几个当事人,几乎没有任何组织、影和大名意识到,已经固化了几十年的忍界秩序,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冲击。
因为不清楚,自然也没有人刻意阻止。
就如大丸对我爱罗说的那样,忍者和世俗处在两套完全不同的规则体系之下运转,忍村之间的武力争霸,以及世俗之间的世家勋贵代代掌握权柄,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真理。
没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传统,各路“草头王”没有做大并颠覆整个忍界秩序的环境,唯一的例外,就是如今正在被全忍界围剿的“晓”组织。
严格来说,“晓”组织的创始人没有经过自来也教导,没有宇智波斑和宇智波带土推波助澜,没有“雨之国”这个还算不错的根据地供其发展壮大,估计也不可能变得如此强大。
如今的大丸,开始深入推行计划的时候,才发现最大的困难不是风之国大名和其他忍者村的干涉,而是移民涌入的数量和人口构成,和预计中的相差很远。
除了风之国本地和临近的川之国涌入大量的平民,其他地方的移民相当少,远低于预期,这使得大丸和我爱罗松了一口气,短期压力大减的同时,也为长远的计划担心起来。
“我可能估计错了忍界的活力……”
坐在我爱罗面前的大丸大倒苦水,
“传统的农业经济,使得土地对人口的束缚相当大,除非逼不得已,大家都是不愿意背井离乡,跨越茫茫沙漠来风之国中心地带讨生活的……”
并不是麾下的人手干活不努力,宣传不到位,而是承平年代,没有那么多流民供收拢。
大丸前世生活的年代,土地革命已经过了大半个世纪,传统农业社会早就发展到信息时代,人口的迁移固然还有些束缚,自由流动还是不成问题的;可是以忍界如今的状况,砂隐村只得将目光转向那些贫瘠的佃农,寄希望于他们受到砂隐村新政策的吸引,移居风之国。
但在了解实情后,砂隐村从上到下都感到很棘手,即便是食不果腹的农奴,也有各种牵绊,不说别的,基本上每一户人家都欠着当地大地主、土豪一辈子都还不上的债务,一旦离开,就会成为被通缉的逃奴,官府追捕,低级赏金猎人和流浪忍者为了赏金为了生计也会出手抢夺悬赏。
没有人保护,这些佃户拖家带口,基本都逃不过二十公里就要被抓回去。
这种情况,砂隐村开出再优厚的条件也没有用。
穿越到忍界这么多年,大丸还真没想到会碰上明明先进得多的傀儡工业和落后的传统农业经济抢夺劳动力,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居然还抢不过。
“这也算是好事……”
第一次见到大丸抓耳挠腮、无计可施的模样,我爱罗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
“给了我们更多反应时间,虽然发展慢一点,但也更加稳妥……”
现有的规模,那些半吊子“公务员”都管不过来,要是再飞速膨胀,恐怕连我爱罗都要亲自下场拨算盘了。
“总不可能真的发布什么鼓励生育的制度吧……”
大批移民固然有风险,有被外部安插间谍的可能,但以风之国现在的人口规模,靠自己生,达到填补社会正常运转和未来发展所需的最低人口数量,至少得经过半个世纪、三代人的努力才行。
到了那个时候,我爱罗和大丸都不年轻了。
虽说功成不必在我,但辛苦了一辈子,让后人摘了果子,也不是那么让人开心的事情。
拖的时间太长,鬼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
『忍界要是也有地理大发现,找到新大陆,或者有黑奴贸易的传统就好了!』
奴隶贸易固然相当不道德,可资本的原始积累总是充满血腥,不可能那么干净纯良。
“这些暂且放下吧,不必急于一时,不说其他人,就连我也需要一点时间来转变角色……”
随着砂隐村要管的事情越来越多,靠原来那简陋的管理模式,已经远远跟不上所需了。
合格的幕僚需要招募,部门之间的重组要加快速度,新增的实权部门需要人才充实并行使职能。
甚至连忍者学校也要增加许多面对普通平民的科目,比如律法、筹算、历史、哲学政治等等,这些看似不产生直接收益,其实相当重要的科目,连教材都没有,也不可能假他人之手,都需要砂忍从无到有编撰。
要不是有开拓南海岸淡路村和建设鸣门村的经验,整个砂隐村恐怕都找不出几个明白人。
我爱罗转换了话题,说起了另外的麻烦:
“水影五代目已经来信过好几次,暗示想要和我们砂隐村加强联系,你觉得有必要吗?”
这两年多的时间里,风之国和水之国的交流越发频繁,但那是因为鸣门村的开辟,加强了两国民间商贸活动的缘故,真正的高层会晤并不多。
砂忍和雾忍之间,算不上深仇大恨的死敌,但也没多少联络,过去的几十年也时有冲突,上一次忍界大战中,砂忍将入侵的雾忍杀得大败而归,作为报复,强硬地杀死了灼遁使叶仓。
如果不是两村都是木叶村的盟友,恐怕都不会给对方好脸色。
盟友的盟友,还真不一定就是盟友。
自从我爱罗成为风影五代目,雾忍和砂忍的关系改善了不少,但也没到背着木叶村私底下加强联络的地步。
“具体而言,他们有什么要求?”
大丸想了想之后问道,
“水影五代目照美冥虽然权威日盛,长老元师的影响力也不可小觑,是货真价实的实权派,难道是雾隐村内部有变?”
“没那么夸张……”
我爱罗摆摆手,否认了大丸的猜测,
“是关于三尾矶怃的!九大尾兽中,除了被‘晓’组织抓走的,大部分都在木叶村的控制之下,尤其是归属于雾隐村的三尾矶怃,都没有封印成人柱力,雾隐村有些担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好吧,这是也是因为大丸的行动而导致的意外变化,虽然大势不改,但细节有了很大不同。
以雾隐村如今的颓势,估计是保不住尾兽和人柱力的,送往盟友木叶村也不是不能接受,可三尾的状态实在有点尴尬。
“他们是想要封印一个新的人柱力?”
大丸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如今的雾忍还有这样的人才?恕我直言,他们要是真有这个本事,就不会坐视三尾矶怃流落在外,也不会让六尾人柱力羽高流浪了好几年都抓不回来……”
“不是所有忍村都像我们这样,一只尾兽都没有了……”
我爱罗笑着摇摇头。
如今砂忍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怎么都好;雾忍这些年孤悬海外,实际上没有任何大忍村信任他们,因为不了解,也没太多交流。
除了砂隐村这个盟友的盟友,也没谁能替他们说话了。
“所以,水影五代目想要召开五影大会,讨论滞留木叶村的尾兽和人柱力安排,想要我们砂忍支持他?”
大丸回应道,
“还不如和火影五代目好好谈谈,纲手应该比较好
“没那么简单……”
我爱罗解释道,
“如今九尾人柱力漩涡鸣人已经回到了木叶村,最近表现活跃,表面上看起来一团和气,但是,木叶村也不是铁板一块……”
“你是说志村团藏?”
除了他,也没多少真正值得五影担心的大人物了。
对一直想要将尾兽力量抓到手里的“木叶之暗”来说,那么多尾兽和人柱力放在木叶村,就好比将米缸放在老鼠窝旁边,不动心才怪。
明抢自然不行,但暗夺还是可以的。
比如,以保护三尾矶怃,抵御晓组织的大义,挑选新的三尾人柱力,如果雾隐村没有合适的人,“根”组织可以代劳嘛!
除了漩涡鸣人,木叶村肯定能选出另外的人柱力人选,漩涡家族的后裔最合适,但不代表其它忍者就完全不行,比如直接导致宇智波带土叛离木叶村的野原琳。
以木叶忍者的底蕴,选出第二个“野原琳”不说手到擒来,应该也不会太困难。
这个猜测,也得到了我爱罗的肯定。
“有意思!”
大丸摩挲着下巴,想了想之后说道,
“纲手就不阻止吗?这可是让盟友心生异心的举动啊……”
“大敌当前,‘稳妥’为重,而且,雾隐村看起来,确实比较好欺负……”
多年的血雾里政策,几乎将雾隐村的大忍族一扫而空,太过残酷的选拔方式,透支了未来的潜力,没有一代人的休养生息,雾隐村根本不可能恢复实力,像长十郎这种,搁在其他忍村也算个不错的后起之秀,但绝对不会作为“影”来考虑。
而这只是雾隐村糟糕态势的冰山一角,还好有照美冥这个水影五代目挑起大梁,否则还不知道会衰落成什么样子。
“那……雾忍有合适的人选吗?三尾矶怃即将步入成熟期,想要完全发挥战力,封印成人柱力也是应有之意,不太好拒绝……”
为了整个忍界,委屈一下雾隐村,让一个木叶忍者来当一任“过渡”的三尾人柱力,还真不好反驳。
怕就怕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尾兽被封印,就不好随意抽出,否则会导致人柱力死亡,只有等到寿终正寝的时候,再来交接了。
可是,谁知道志村团藏选出的“候补”三尾人柱力,到底能活多久?
要是长命百岁,死撑着就是不死,雾隐村该怎么办?
从临时租借,到事实占有之间,并没有模糊的界限,漫长的未来,只要有一个契机,三尾就要彻底和雾隐村说再见了。
“雾隐村的备选倒是有,但能不能让木叶村认同,就是另外一回事而来……”
“所以,才需要我们砂忍来帮忙‘主持公道’,明白了……”
大丸了然地点点头。
三尾矶怃的所有权,无疑属于雾隐村,但因为有“快援队”这个专门组建的“服务”于尾兽的跨忍村组织,情况就有点复杂了。
“快援队”是五影大会上通过后才组建的正式组织,随着其“管辖”的尾兽和人柱力越来越多,影响力也膨胀得厉害,如果不是旗木卡卡西这个首领还镇得住场面,恐怕早就被各路牛鬼蛇神给盯上了。
“快援队”的统领,如今是“五影”之下,权势最重的人,连志村团藏都比不上。
“雾忍的底线是什么?”
我爱罗答道:
“如今‘快援队’和‘狙击队’的规模越来越大,各路精兵强将的加入,使得其战力节节攀升,两者联手,甚至
我爱罗的解释,让大丸瞬间明白,照美冥准备向“快援队”的控制权下手,一旦下一任三尾人柱力不是雾忍,那么必须换上一个非木叶村的统领,所以……
“雾忍的意思是,让我来?”
大丸恍然。
忍界名声在外,实力强劲的忍者就那么多,除掉木叶忍者,更是屈指可数,以木叶忍者和砂忍为主体建立的“快援队”,木叶忍者占据了近三成名额,大部分是飞行忍者,或多或少和大丸有点渊源,甚至就是砂隐村空战部队支援的人手。
如果旗木卡卡西卸任,再没有比大丸更加合适的继任者了。
“有点麻烦,砂隐村目前事情太多,我还走不开……”
“先把位置占了,至于如何运作‘快援队’,有的是办法……”
“比如……”
早有考虑的我爱罗直接回答了大丸的问题:
“安排一个常任秘书作为次长处理庶务,两个副秘书平衡各方,你再指定一个私人秘书作为代表……”
“官僚主义的权术平衡,五代目,你学坏了啊……”
瞬间,大丸的脸色变得好看了。
“我这是成长了……”
迎着大丸的调侃,年轻的风影面不改色地辩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