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谏之身上的枪伤一直止不住血,就连我渡给他的气都无法作用,这情况让我的脸色瞬间阴沉了起来。
小柔儿哭着问我,“他是不是要死了?”
我不想说,可此时心里确实是有这个想法,无奈的看着小柔儿,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斐然从村子西边赶了过来,见状便直接撕开孙谏之后背的衣服,检查了一下伤口,又摸了摸他的脉搏,便卷起了袖子,对我说,“你别愣着了,先把小柔儿的绳子解开。”
我问斐然,“他……”
斐然却是一脸沉着的说,“相信我,他死不了。”
或许我应该相信斐然,毕竟她活的岁月比我长,又熟读各种医书,可孙谏之此时身体的状况也确实让我乐观不起来。
我看着斐然的目光依旧是有些质疑,斐然却是已经卷起袖子,活动了一下五指,抽出匕首,直接刺进了孙谏之的后背,然后将食指中指并拢,顺着那匕首的刀面,速度奇快的将二指探入了孙谏之后背的枪伤里。
斐然的动作很快,可孙谏之那原本就止不住血的伤口还是瞬间就血流如注了,尤其是斐然将二指和刀子抽出来的时候,孙谏之那伤口已经到了血如泉涌的地步。
斐然立刻扔了二指夹出来的子弹和手里的刀子,一手捂住了孙谏之的伤口,一手握住他的手心,随即开始专心致志的给他渡气。
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孙谏之后背那不断从斐然指缝涌出来的血逐渐止住了。
我也已经将小柔儿身上的绳子解开了,她的手腕被粗糙的麻绳勒出了好几道血印子,却好像根本就不知道疼一般,一直紧张兮兮的看着斐然按在孙谏之伤口上的手。
见血逐渐的不流了,小柔儿哇的一声又哭了,问斐然,“大姐姐,他的血是不是流光了……”
斐然依旧在给孙谏之渡气,所以只是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我只得解释说,“他的血没流光,是伤口愈合了。”
闻听此言,小柔儿傻了一下,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点了点头。
我不解的看着小柔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不想他死?”
小柔儿沉默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不再说话,而她的手握住了另一只手的小拇指,握的紧紧的,看上去有些紧张。
她的反应让我皱紧了眉头,可有些事顺其自然,也不是生拆硬解就能解决的。
孙谏之的气息逐渐平稳了下来,斐然的额头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明显挽回孙谏之的生命,消耗了她太多的精气。
我想代替斐然给孙谏之渡气,却被拒绝了,斐然说气的种类有很多,尽管我的气也有修复的作用,但效果不如她的快。
见她逐渐轻松了下来,我也就没再勉强,收回御魂,然后将温志坤的尸体拖到井口旁,直接扔进了老井。
随后又摸了摸周沐的气息,他倒是还活着,但一直没醒,我用绑小柔儿的绳子将周沐的双手扭到身后捆了个结实。
半个小时的时间,斐然这才将渡气的双手收了回来,此时孙谏之后背的伤口已经彻底的止住了血,只是伤口还未愈合,人也还没醒。
斐然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有些脱力的说,“他是死不了了,但还是要尽快送到医院去输血。”
我撕开外套,把孙谏之后背的伤口大致包扎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机到有信号的地方给刘江龙打了个电话,这毕竟是在邵阳的地盘,而且孙谏之负的是枪伤,这伤是见不得人的,医院那边还需要他打点一下。
我将孙谏之背在身上,把他送到了大道上的车里,交给斐然和小柔儿照看着,这才回来拖周沐。
拖着周沐往村边的小路上走,我没走出多远,便看到小路边上蹲着一个人,那人衣着破烂,蓬头垢面的,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正在地上画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柔柔,爸爸给你画小白兔,你不生气了……”
这人正是这戴家村的村长,小柔儿的外公,我拖着周沐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他就一直蹲在路边用那小木棍画画,画的是一只一只的兔子。
我试着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我,想着他怎么说也是小柔儿的外公,混到如今这副样子确实是有些惨不忍睹,我便伸手去拽他,想让他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结果我一伸手,还没碰到他的胳膊,他就突然站起身大叫着有鬼,然后疯疯癫癫的跑了。
我拖着周沐,又着急送孙谏之去医院,也就没去追。
到邵阳市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这个时候出入医院的人并不多,刘管家带着两个人,就等在医院门口,见我们的车开过来了,立刻摆着手帮我们找好了停车位。
将孙谏之背下车,留下刘管家带来的那俩人看着周沐,我们一行人就进了医院。
在我来之前刘管家已经打点好了关系,也是正好赶上这医院没急救病人,进去之后我就直接将孙谏之送进了急救室。
斐然和那主治医生交代了一下孙谏之的情况,那医生闻听只是输输血,清理一下伤口,那脸色顿时松了一口气,显然之前刘管家给了他不小的压力。
我们几个等在急救室外,几个小护士进进出出的忙活了一会儿,有一个多小时,人就从急救室里推出来了,病床上依旧吊着血袋,但孙谏之身上的血迹已经擦干净了,也换了干净的病服,尽管人还没醒,可看上去总算是有点活气儿了。
护士直接将病床推进了单间病房,那主治医生也说孙谏之没有性命之忧了,只是需要休息,醒过来之后尽量多吃点补血的东西。
交代一番之后,主治医生就带着护士出去了。
斐然和小柔儿坐在一旁的空床上盯着那血袋的血量,我便将刘管家叫到一旁将这事具体的说了一下,他不是外人,温志坤的死我也没隐瞒。
听我说完,刘管家那脸色也是有些无奈,只说这人当真是做不得坏事,迟早会造了报应。
因为孙谏之还没醒,小柔儿不肯走,我和斐然只好也留下陪床,至于周沐就先让刘管家带走关起来了,回头再去周家算这笔账。
孙谏之是第二天下午醒过来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他见小柔儿没事了,那张苍白的脸倒是又挂上了往日那种欠揍的贱笑。
见人醒了,斐然就下楼去买饭了,之前人没醒谁都没胃口吃东西,现在人醒了,这心一放下,胃就感到饿了。
斐然走了没多久,这病房的门就又被推开了,然而走进来的人,却让我愣了一下。
来人不是刘管家,也不是斐然,而是吕登峰。
融合定魂砂的记忆,此时我看吕登峰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倒没继续往里走,而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我嘱咐小柔儿不要乱跑,然后跟在吕登峰身后也出了病房,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有些事该解决,还是要解决的。
吕登峰没走远,来到这走廊尽头的窗前,他就停下了步子,看着窗外,也不说话。
他不出声,我只能主动开口试探性的问,“你还记得那片桃花林么?”
闻言,吕登峰侧头诧异的看向了我一眼,似乎是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其实这是正常的反应,就算他是玄门宗祖师的转世,可转世之人是没有前世记忆的,他自然是忘了那桃花林,忘了鱼塘,也忘了那个一直哑然无语的我。
不过,他不记得前生的事,反而让我松了一口气。
见他看我,我便故作不在意的转移话题,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特意来见我,可是有事?”
吕登峰说话倒是直接,直接回了我一句,“无极眼。”
我莞尔一笑,装傻的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吕登峰皱眉,那张冷冰冰的脸上多了一丝犹豫,可最后还是说,“师父和师叔病逝了。”
他这话让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经过上次被玄门宗软禁的事之后,我对这群牛鼻子老道确实是没什么好感了,可这并不能抹去一道真人对我授业的事实,有些感情一旦产生,是没有那么容易淡忘的。
见我脸上没了那玩世不恭的笑,吕登峰转而又看向了窗外,这才沉声继续说,“师父临走时,说无极眼在你手里,那是玄门宗的镇门之宝,既然你不是玄门宗的弟子,现在又身负定魂砂,俨然也已经在玄门宗和万家之间做出了选择,那是不是可以将无极眼物归原主了。”
我有些无话可说。
上次万佛要灭玄门宗满门的时候,我和任无涯去清风观,当时清风观的院子里布了卧龙阵,所以我戴了无极眼,因为那东西是透明的,所以我面见一道真人的时候也没摘下来,一直以来我还以为他没有发现,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无极眼在我手里了。
当时他不知道我是万家人,又以为清风观难逃一劫,估计是怕这无极眼落到万佛手里,所以才没有言明要回去,还多次嘱咐我不要招惹万佛。
可后来他知道真相之后,又为什么没有和我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