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的客厅里,赵三儿听到吵嚷声,正从楼上下来,人还没到客厅,就先看到了踏入客厅的我。
一眼见来人是我,赵三儿那表情顿时有些纠结了,要下楼来的步子也停住了,就站在楼梯上看着我,苦逼的问,“怎么又是你?”
我也不想,这短短一个星期,我他妈都快成出马堂跑堂的了,可问题是事儿不解决,我就得来,不止要来,还他妈得常来。
见我没说话,赵三儿也没敢下楼,他身上的伤似乎还没好彻底,其中一条胳膊也还上着夹板儿,所以看那样子暂时是不想得罪我,以至于纵使充满了敌意,却也只是看了保镖一眼。
那保镖倒也机灵,见赵三儿看他,于是立刻挡到了楼梯口。
我就无语了,瞄了这俩人一眼,直接问,“你爹呢?”
“不,不在!”赵三儿略显紧张的回了我一句。
我见他开始往楼梯上退,就知道这货是在撒谎了,于是看了看赵家客厅重新摆好的黄仙仙位,说,“你别想骗我,我看到赵老头儿车在院子里停着,你让他出来见我,我有事儿要跟黄仙说,否则别怪我再毁一次你赵家的仙位。”
闻言,赵三儿那脸顿时有些绿了,为难的看着我,似乎依旧没打算去把他爹叫出来。
不过,我这话也不是说给他听的。
果然,我话音未落几秒,赵老头儿就拄着拐从二楼的转角出来了。
不等他说话,我便直接说,“你下来,咱坐下好好谈,我这次真的没有恶意。”
赵老头儿依旧是警惕的看着我,和赵三儿一样站在二楼的楼梯上,不肯下来,只是说,“黄仙我暂时请不来,你逼我也没用,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弟子,我请,它不来,我有什么办法?”
赵老头儿的话让我有些茅塞顿开,于是说,“那你知道黄仙的老窝在哪儿吧?你请不来,我直接去找它不就行了?”
“额……不知道。”赵老头儿立刻摇了摇头。
这时任无涯已经跟在我后面也进了客厅,听到我和赵老头儿对话,任无涯便用胳膊肘儿怼了我一下,说,“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记得这出马仙逢年过节的时候都是要上供的,尤其是赵老头儿这种真传弟子,肯定得给那老妖精送吃喝去,不可能不知道,他是不想说。”
闻言,我冷眼看向了赵老头儿。
赵老头儿那脸色都有些发白了,一边的嘴角也开始有些止不住的抽搐,犹豫了一下,这才为难的说,“这个……你就是砸了我赵家的仙堂,再撕一次黄仙的仙位,我也不能说,是真不能说。”
见赵老头儿急的脸色发白,拄着拐棍儿的手也有些发抖了,我除了撕撕这仙位,还真没别的可以威胁他了,若说是和打赵三儿似的揍他们爷儿俩一顿,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这是在赵家,他没治我,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既然这赵老头儿是真请不来黄仙,也不敢说黄仙的藏身之地,我只得退而求其次的说,“那你下来,咱俩聊聊胡仙门下那周家的事儿。”
听我把话题转移到了周家那边,赵老头儿顿时抬手抹了一把虚汗,却还是说,“我还是就站在这里说吧……”
想到之后可能还要用到这赵老头儿,我也不想把关系再次搞僵,于是说,“我保证不会做过分的事,只是说话,而且这事很重要,你这样说话难免不方便,隔墙有耳的道理,赵老爷子应该也明白。”
闻听此话,赵老头儿犹豫了一下,这才拄着拐下了楼梯。
赵三儿和那保镖愣了愣也跟在赵老头儿身后下了楼。
见他们下楼了,我也本着有话好好说的态度,转身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而且很自觉的坐在了次座上,把主座让给了赵老头儿。
直到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赵老头儿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有些尴尬的说,“其实咱们本就是,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小道长之前在龙儿沟又帮过我一次,若是请仙的事能帮你,那我肯定会帮了,我真是没办法。”
我可不觉得他这话是真话,若是他能请来黄仙,恐怕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给我点儿苦头吃。
这个赵老头儿两面三刀,人前一面,人后一面啊。
不是很在意的摇了摇头,我转而说,“我确实是找黄仙有事,既然赵老爷子请不来,那我也不相逼,可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清楚。”
“你……但说无妨。”赵老头儿立刻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这才说,“这东北五仙有胡黄白柳灰五仙,胡黄为上二堂,柳灰为下二堂,白仙的秦家向来居中,不问世事,可如今胡仙门下的周家像是和秦家闹翻了,我想问赵老爷子,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赵老头儿悻悻的看了看我,没说话。
既然他没拍着胸脯说会站在周家那边,那我心里就有底了,直接说,“李家虽然没什么势力,可现在老蛇复出,势起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以李家和秦家的关系,肯定不会坐由周家欺压秦家闹事,赵老爷子若是个明白人应该能懂我的意思。”
“这又不关我赵家的事,他们自己解决便罢了。”赵老头儿依旧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我倒也没打算再多说什么,只是沉声说,“这话我是说过了,随时等赵老爷子的信儿,不过,此事我劝你还是和黄仙商量一下再做决定,有些事我不便言明,可黄仙心里明白。”
话,我已经提醒过了,老蛇和白仙几乎站在了一条线上,现在给了黄仙选择的机会,它是顺是反,也仅凭一念之间。
当然事实上并不是如此,别说白仙了,我甚至都还没得到老蛇的同意,可这事儿我越是说的不清楚,越是意有所指,赵老头儿就会越提心吊胆,包括那黄仙也是,说不定就被我这番话诈住了呢?
闻听我说完,赵老头儿有些茫然了,明显也是听出了刚才我那些话并不是说给他听的,犹豫了一番,赵老头儿这才点头说,“这番话,我会原封不动的转告给黄仙的。”
“那便好,就这两句话,我已说完,告辞了。”说罢,我站起身便作势要走。
赵老头儿也站了起来,反应迟钝的试探着问了我一句,“你刚才说的老蛇,可是柳仙?”
嗯?这老东西不知道么?
我诧异的看向赵老头儿,然后点了点头,说,“是。”
这一个字出口,赵老头儿却是突然一屁股又摔坐在了沙发上。
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见他一副傻愣愣的样子无话再说,便也就转身出了客厅。
该说的话,我都说话了,只要回去等黄仙的答复就好了。
出了赵家的别墅,我和任无涯回到破面包车上,稍稍松了一口气,我这才说,“走吧,回龙儿沟,胡仙那边得罪不起,灰仙重伤留了仇,此事也只能等白仙和黄仙的消息了,若是它们俩都同意了斐然的事,胡仙和灰仙不同意也不行。”
车子重新开出哈尔滨,天色已经很晚了,我疲倦的偎在车座上眯了一觉,睡梦中却仿佛置身牢狱,一种冰冷潮湿的感觉让我很是不舒服。
破面包车重新开回龙儿沟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之后了,因为已经不是很赶时间了,所以路上我和任无涯休息了一次。
等我俩回到龙儿沟,距离清煞之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车子还没到地方的时候李湛就给我打了电话,说是老蛇醒了。
所以匆匆赶进李家的院子,我便直接朝那东厢房去了。
走到房门前,我便心焦的敲了敲房门,却发现这门已经不似当初那般固若磐石了,似乎是笼罩在东厢的那股冰冷之气不见了。
闻听敲门声,房间里便传出了老蛇那不是很清晰的说话声,它说,“我听那小弟子说,你找到救人的办法了?”
它说的小弟子应该是指李湛,我犹豫了一下,这才将从一道真人那里找来的办法说了,并言明已经去找过白仙和黄仙的弟子了,现在就等那二仙的决定了。
闻听我说完,老蛇却是沉默了,许久之后,这才说,“你想让这小丫头跻身到出马仙之中,我不反对,但这个世上只能有一个柳仙,你懂么?”
“额……仙师的意思是?”老蛇的话,顿时让我这心里有些突突了,就像李湛之前所说的,斐然是人,她不能代表蛇类被供奉。
察觉到我的紧张,老蛇叹气,有些无奈的说,“这小丫头得过我道行,自然也算是一位蛇仙,可她需要有自己的仙号,就像你们道士要有道号,和尚要有法号一样。”
见他不是要阻止斐然跻身到出马仙之中,我这心里顿时踏实了,恭恭敬敬的追问,“那仙师可否告知,这仙号应从何而来?”
“自然是长辈所赐,也就是由我来赐号。”老蛇字句模糊的回了一句。
它这话就让我有些蛋疼了,说白了不就是取个名字么?就像我和任无涯的道号是万佛所赐一样,这老蛇还废什么话?直接给个名字让我拿去写到供奉的仙位上,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