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天已经死了,他的身份我之前也让赵岲查过,但貌似就是一个普通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将秦守天的背景情况一一说明,一道真人却是摇头说,“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他所绘的阴符是从何处所学,凡德师弟虽然也懂此道,但并非精通之人,在常人眼中阴符的威力甚小,可这个秦守天所画的阴符,却能压制无极眼,可见出手不凡,这样的人不可能是自学成才,理应有恩师授业才对。”
老头儿说的有道理,我之前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连赵岲都没查出来的,我又上哪儿知道去?
想了想,我只好说,“这方面没查到,不过这个秦守天年纪略大,估摸着得有六十来岁了,就算他有师父恐怕也早就不在了。”
“那这事就难办了。”一道真人瞬间皱眉。
我见他面露担忧之色,急忙问道,“为什么?”
“如果事情是你所说的那样,那么,小柔儿身上无极眼的力量就是被这阴符所压制,而阴符的力量来源便是绘制其成形的秦守天,现在秦守天和凡德师弟都死了,少了二十四道符咒的压制,仅凭残留在小柔儿身上那些符咒里的余力恐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一道真人双眉紧蹙,沉声说,“必须要找到一个和秦守天一样将阴符绘制到炉火纯青地步的人,补全这二十四道阴符。”
“你不行吗?”我记得老道说过,一道真人是符箓之术的高手,他画符仅需一符一咒,甚至不用那些繁琐的步骤,所绘制出来符咒的威力都很强大。
闻听我的话,一道真人微微摇头,说,“我所修习的乃是阳符一脉,而以阳制阳肯定是行不通的,无极眼乃是夺天地造化而成,其蕴含的至阳之力并不是我这种凡人能够压制的,只有以阴克阳方才行得通。”
可我上哪儿去找会阴符的人?或许这种人确实是存在,但要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就不见得有了。
心中的苦闷,几乎让我将两条眉毛拧到了一起,来回踱步的想了许久,这才问一道真人,“若是不去补全失去的二十四道阴符,若是小柔儿身上阴符失效,若是她体内的力量爆发出来,会怎样?”
“轻则双目失明,重则爆体而亡。”一道真人沉声说着,看了一眼孟凡德的水晶棺,这才又说,“你之前不是说过么?戴柔就是因为承受不了这股力量,才会在生产时血崩而死,这力量不是凡人能够驾驭的,或者……”
见一道真人沉吟着不说话了,我立刻问,“或者什么?”
一道真人皱眉说,“找到新的承载体,将这股力量转接出来。”
“新的承载体?是指把这力量转接到另一个人身上么?”我不解。
“不,我是说那件镇门之宝,被凶手盗走的无极眼,毕竟这股力量是从上面牵引下来的,应该还有办法还回去。”一道真人这话说的虽然有道理,但这又谈何容易。
对我来说,找到那个神秘人,夺回那件镇门之宝,简直难如登天,我反倒不如试试去找懂阴符之术的高人。
想到此处,我又问一道真人,“那小柔儿身上的阴符还能支撑多久?”
一道真人却是摇头,说这个得看过之后才能下定论。
见他也拿捏不准时间,我也就没再多问,当晚在宾馆守灵一夜,第二天一早我就给斐然打电话,让她把小柔儿带过来了。
早上殡仪馆的人安排了车,准备拉着老道的尸体去火化。
斐然和小柔儿赶到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今天的小柔儿显得平静了许多,可还是一直在哭。
斐然见了一道真人,虽然不是以楚夏的身份示人,但也还是叫了一声大师伯,她和小柔儿女扮男装的事我之前已经跟一道真人说过了,他自己本身也收有女弟子,所以倒也没有很在意。
反而很欣赏斐然淡然的处事作风。
闲谈几句,一道真人便从衣襟里拿出了一张符纸,然后将符纸贴在小柔儿身上,念了一声“急急如律令”。
随后小柔儿身上那种暗紫色的符纹又浮现了出来。
一道真人抓紧时间查看了一下露在外面的几道符纹,待符纹消失了,他这才说,“这小姑娘身上的符纹应该有二十四道,一半是秦守天在压制,一半是凡德师弟在压制,现在二人身消道陨,虽然她身上的符纹还没有消失,但最多也撑不过一个月了,需要抓紧时间补全其余的二十四道阴符。”
一个月的时间对我来说太短了,这么短的时间里无论我想做什么挽救,都会来不及。
见我心情沉重,斐然却是提醒道,“那个孙老头儿不是见过这种阴符吗?若是想找会此术之人,不妨去问上一问。”
孙老头儿?可我记得孙老头儿说这阴符没什么威力,也就是他认识的人不一定像秦守天一样,绘制阴符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但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点点头应了一声。
这时,一道真人也说,“我也会派人去四处打听的,不过最好还是查一下秦守天的授业恩师是谁,说不定会有同门师兄弟。”
这条线倒是可以捋捋。
闻听一道真人的话,我和斐然都是点了点头。
之后跟随殡仪馆的车,我们到火化场火化了老道的尸体,骨灰由小柔儿抱了回来,再回到殡仪馆的时候,那水晶棺已经被工作人员换成了一口大棺材,看着小柔儿把骨灰放到棺材里,不再哭哭啼啼的,我也松了一口气。
忙活完这一切已经中午了,我说让一道真人带着两个徒弟去凡德居住下,他却执意要留在殡仪馆守灵,反而让我抓紧时间去调查秦守天的事,别耽搁了。
斐然也说让我记着正事办,我只好让他们一行人留在殡仪馆,自己打车去警局找了趟赵岲。
要调查秦守天是从哪里学到的这阴符之术,凭那些书面儿上的学历和履历肯定是找不到的,这个得从他身边的人问起,于是我找赵岲要了秦守天家的地址。
秦守天的家就在本市,家里还有一个老母,妻子是一名教师,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已经成家有了孩子,女儿留学在外。
这一切看上去,他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普通人。
我找到秦守天家的时候,他妻子不在,儿子早就搬出去单过了,家中只有一个腿脚不太好的老太太。
而我找到这里,就是来找这老太太的,因为秦守天近几十年的生活情况警方基本都了解过了,并没有查到特别的地方,所以秦守天的阴符之术很可能是年轻的时候,甚至是小时候学的。
那些事无论是问他的妻子,孩子估计都没这老太太知道的清楚。
我将自己的来意说明,那老太太有些犹豫,表情更是显得有些茫然,想了许久,这才告诉我,秦守天十七岁的时候曾经拜过一个先生为师。
我见有门道,便又问她那先生是哪里人?姓甚名谁?
老太太却是想不起来,她只说那先生有个儿子,年纪比秦守天小,是和秦守天一起学本事的,但是两人不和,大概是拜师之后的第四年,那个先生就死了,然后秦守天便再也没联系过那个先生的儿子。
我不禁有些奇怪,既然拜师有三四年之久,这老太太就算年纪大了记不住名字,怎么会连地址都忘记?
可那老太太却说秦守天自小体格不好,虽然拜了先生学本事,但一直都是那先生到家中授课,鲜少出去。
我想了想又问那老太太有没有照片之类的?
老太太想了想,然后一瘸一拐的到柜子前翻了一会儿抽屉,最后拿给了我一张黑白照片。
这照片很小,已经有些发黄了,而且还少了一半,看上去像是被撕掉了。
而照片上是一个相貌英俊的中年人,那中年人眉目清秀,眉间还有一点朱砂痣,就站在一个少年身后,单手搭着这少年的肩膀,而他的另一只手似乎还搭着另一个人,可那人被撕掉了。
见我盯着照片瞅,老太太指了指照片上的少年,告诉我说那个就是秦守天,搂着他肩膀的就是当年那位先生。
此时我却突然发现这照片的背景有些眼熟,仔细一瞅,照片上那二人身后的山很像是二道河村的南山。
因为那座山顶有几个紧挨着的小山包,远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鸡冠子,所以那山就叫鸡冠子山,这照片上的背景好像就是那座山。
老太太提起秦守天眼睛就有些泛红,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儿,任谁都好受不了。
好言安慰了老太太几句,我便向她讨要了这照片。
离开秦守天的家,我拿着那张照片,心头思绪万千,显然一道真人的推测没有错,秦守天是有同门师兄弟的,只是我想不明白这照片的背景为什么是二道河村?
难道传授他阴符之术的人和我是同村吗?
可我没听爷爷提起过二道河曾经有这种阴阳先生。
不过,二道河距离平山镇这么近,若是有这种阴阳先生,孙老头儿作为同行应该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