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黄叶黄先生,这位是教授阴世诸般常识的邵庄邵先生,这位是教授各方各派史章的史磊史先生……”
太学这童子学的生员虽然都是些夭亡的小郎君,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学习的东西就比其他的太学生员要少。
“另还有教授《尚书》、《大学》、《春秋》等等各部儒家经典的先生,讲授《道德经》、《清静经》、《天皇宝菉》、《南华经》等等道门各家经典的先生,……”
“不过今日他们都没有课程,便不在这里,待日后,你再与他们见过便是。”学监对孟彰道。
孟彰从学监身后走出,躬身合手,与几位先生一揖而拜。
“学生孟彰,见过各位先生。”
几位先生齐齐笑了起来。
“无需这般客气,日后我们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
孟彰乖顺地站在那里,只笑只听,不说话。
学监在旁边看着,过得少顷就带着孟彰、顾旦告辞离去。
蔡、黄、邵、史等几位童子学先生也都知道学监这是要领孟彰去学舍,都没多留,目送着他们离去。
“原来,这就是那位孟氏阿彰啊……”蔡先生叹道。
史先生面上也很有些慨叹:“看上去,这身形着实单薄了些……”
邵先生往门外看得一眼,说道:“也只是看上去而已。”
“是啊,”史先生面上不显,眼底却快速闪过一丝异色,“只是看上去而已。”
他才刚将话说完,就察觉到了从旁边投来的诸般目光。
史磊微微抿唇,抬头看过去。
蔡、黄、邵等几位先生尽都凝望着他,目光中隐隐透着些异样的神采。
史磊身形站得笔直,全无半点退让的意思。
“我是太学童子学的先生,”他道,“我始终记得我自己的身份。”
是以,并不需要你们来提醒,更不需要你们的警告。
听着史磊这话,蔡、黄、邵等几位先生却没有立时放松下来,他们仍旧深深地打量着史磊,不错过他面上眼底任何一丝异色。
好半饷以后,蔡、黄、邵等几位先生才终于放松下来。
这几位先生对视一眼,最终,蔡先生道:“孟氏阿彰的消息传回太学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我们都相信你早已经做好了决断。”
当然,事实是,他们更相信太学诸位学监,相信太学里的祭酒。
如果史磊没有通过太学诸位学监甚至是祭酒的考验,他不会仍留在太学,更不会出现在童子学的这一处学舍里。
先前这一阵子时间,太学里用着出行游学、省亲归乡等等各色理由离开的先生博士,也不是没有。
“但孟氏阿彰魂体里的生机虽然深藏,却确实生活灵动,远胜寻常阴灵,更……”贴近这方阴世天地所孕育的生灵,譬如那些阴世神灵。
只是这后头那半句话,蔡骏蔡先生给悄然隐没了,并没有真正诉之于口。
不过这全然不妨碍黄、邵、史等几位先生理解他的意思。
“他年岁小,修为浅薄,还没有办法很好地收束那些生机……”
“我等作为他的师长,受他礼敬,受太学重托,自当为他尽些护持之力,而不是反觊觎他那一身生机。”
蔡先生沉沉道,脸色很是郑重。
黄、邵两位先生也都端正了神色,肃容听着,就像是谨受教诲的学子。
蔡先生看向史先生:“你是专门教授诸位小郎君阴世常识的先生,相比起我们来,熟知阴世诸般无形条则的你更了解我们这个学生的价值,也更知晓……对他出手之后的后果。”
史磊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不似早先时候的那样紧绷。
他深知,蔡、黄、邵这几位先生能将态度明白表现出来,更与他直言不讳,某种程度上也是出于对他的信任。
若不然,他们只管暗下防备就是了,何须与他多说?
“我们跟你说这些话,其实也是希望……”蔡先生道,“你日后还能似今日这样,坦荡荡地与我们同坐一席。”
史磊的神色彻底柔和下来,他点头:“我知道……”
孟彰、顾旦跟在学监身后走出了这一处东厢房,直接往西厢房去。
孟彰知晓学监的用意,便往顾旦的方向分去一道目光。
却见顾旦正若有所思地将目光从后头收回来。
他们的后头也不是旁的什么地方,而正是他们才刚走出的那东厢房。
童子学诸位先生暂且休歇的房舍。
顾旦的目光与孟彰的视线碰上,其中的深思尽数暴露在孟彰的眼前。
顾旦先是一惊,反应过来后也不多做遮掩,仍是看着孟彰。
孟彰面上笑意加深,看着顾旦的目光却不见其他异色。
顾旦暗下叹了一口气,目光中一瞬间多了些无奈,可他心里才刚做出的决定却也没有任何动摇。
不论孟彰自己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也不论孟彰是不是别有准备,但他却是记下了。
他会帮着孟彰多留心的。
孟彰眼底笑意加深。
这时候,学监却是停住了脚步。
却原来,他们三人已经来到了西厢房的房门边上了。
学监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孟彰和顾旦两人。
“正院那里,是童子学各位生员的学舍,顾旦你只是孟彰在我太学里的书童,在童子学各位生员上课学习期间,顾旦你们是不能去打扰的。而且……”
“顾旦,你们这群人虽然名义上是各生员的书童,但实际上仍然是我太学的生员,你们也是有你们的课业的。”
为什么太学里的其他旁听生乃至寻常生员在听到顾旦被孟彰挑中作为他在太学里的书童时候,都那么羡慕他呢?
为什么就连已经被谢尚挑中,前程一片大好的安乐,也同样对顾旦存着羡慕呢?
这就是原因了。
虽然,只是一部分的原因。
被孟彰这个太学中童子学生员挑中,顾旦就能够正正经经在太学中学习,而且他学习的课程内容,还是跟着孟彰这些童子学生员进度走的课程!
也就是说,孟彰他们这些太学童子学里的生员学的什么内容,顾旦这些书童就学的什么内容。
或许,在课程内容的深度上,孟彰这些太学童子学里的正式生员们会更深`入一些,但在知识面的广度上,却是一样的。
只这一样,对于顾旦这些出身寻常的寒门子、平民子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机缘了。
更何况,除了这些课程与知识外,孟彰本人,也是肉眼可见的非同寻常……
顾旦回过神来,连忙极力收敛神色。但往日里算是驾轻就熟的动作,今日顾旦却做得不太好,还是叫那么一些激动兴奋流露出去了。
学监面上不显,眼底却快速闪过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