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一日后,正逢夜里下过一场雨。
沈惟慕应邀与宋祁韫、白开霁等人汇合,前往京郊山林里采蘑菇。
未免出现误食毒菇的情况,大家采之前都确认好了,只采那几种大家都认识的蘑菇吃,其它的一律不碰。
宋祁韫带着余岁搭建临时灶台,捡柴烧火。
余岁将捡来的第一批蘑菇洗干净切片后,下入锅里熬汤。
“前日我娘风寒,老人家没什么胃口,就靠我给他熬的一碗蘑菇汤喝精神了。”
“前日?”
宋祁韫问了具体时间,发现余岁在家的时间恰好与孙牢头记载的余岁进入大牢的时间重合。
也就是说,同一时间在不同的两个地方都出现了余岁,进大牢的那个是假的。
吴鱼已于昨日午时被暴怒的皇帝下令斩立决了。他现在想要再问,也审问无门了。
沈惟慕拎着一篮子蘑菇回来的时候,发现宋祁韫有点心不在焉,锅都烧干了都不晓得添水。
“怎么了?”
“我怀疑蘑菇教与清月教有关系。”
宋祁韫语出惊人,却发现沈惟慕的脸上并无意外之色。
“你早就知道?”
“接触陈婉的时候有几分怀疑。”
陈婉,余岁。
能轻易就易容成这俩人的样子而不被拆穿,不用想也知道这人一定是多变。
可恶,又一次被他耍得团团转。
宋祁韫双手举起手里的菜刀一顿纷飞,将一篮子蘑菇都剁成馅。
“我一定要抓住他,捣毁魔教!”
……
京城,尚武楼。
许多武林人士聚集在此吃酒闲聊。
“诶,你们知道吗?出大事儿了!”
“什么事儿?”
“半月后清月教圣地将举行新教主的继任大典。”
“什么时候魔教有新教主了?那老教主呢,死了?”
“啊呸!老祸害死了又来了新祸害!朝廷的江湖司为何不召集各大名门正派剿灭他们!”
青衣男子临窗而坐,端茶的手稍微停顿了下。
白开霁惊讶地看向对面的宋祁韫:“老大,你不会真听了他们的话,真打算召集各大门派围剿清月教吧?”
“有何不可?”宋祁韫将一杯茶全都饮尽,“灭了魔教,等同于直接捣毁了很多祸患的根源。”
“诸位,回去可看好自家的孩子,也别忘了通知亲戚朋友们,一定要看好孩子啊!”
忽然一记洪亮的喊声自上方传来,惹得酒楼内众武林人士一惊。
大家寻声仰头看去,就见一名花白胡子的老者,正醉卧在酒楼的房梁上。
老者腰间挂着一个大葫芦,手里拿着也拿着一个大葫芦,正频频往自己的嘴里灌酒。
“这位前辈难道是——醉酒翁?”
“醉酒翁!”此名字一出,立刻惊得不少武林人跟着叫了一声。
醉酒翁,现如今唯一一位曾与魔教老教主交过手并活下来的武林高手。
据传他那一套“醉生梦死”功法,能把人打得真如醉生梦死一般,叫人死之前不必面对痛苦和恐惧。故而醉酒翁在江湖上还有另一个名号,被唤为“慈悲手苏长义”。
“是我。”苏长义打了个酒嗝,依旧稳稳地躺在房梁上。
有人对苏长义恭敬地行礼,请问:“前辈刚才说让我们看好自家的孩子,是作何解?”
“因为上一次魔教教主的上任大典,用到了七百七十七个童男童女的心头血。”
酒楼内众武林人士哗然,纷纷怒骂魔教丧尽天良、十恶不赦。
很快大家就团结在一起,决定一同去找江湖司,誓要铲除魔教。
第90章
众武林人士齐声恭请醉酒翁与他们同去江湖司。
有他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坐镇,说话必然有份量,定能引起江湖司的重视。
苏长义躺在房梁上半晌没说话。众武林人就仰头耐心等着前辈回应他们。
苏长义拿起挂在腰间的酒葫芦,不停地往嘴里灌酒,直到葫芦里的酒倒尽了,他才开口。
“也罢,只要你们把这葫芦里的酒打满,我老头子便陪你们走一遭。”
话毕,两个大葫芦就从房梁上丢了下来。有眼尖的武林人马上伸手接过葫芦,急忙命店家往葫芦里灌满店里的最好的酒。
“客官,酒灌满了。”店小二热情地将两葫芦酒送回。
众人又期盼地望向醉酒翁。
“走喽。”
一阵微风起,好像有一只轻盈的鸟儿从眼前闪过。
众人定睛再看时,发现房梁上已然没有了醉酒翁的身影,店小二托盘里原本放着的两个酒葫芦也不见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走啊。”醉酒翁身影已然在酒楼门外,他腰间挂着葫芦,手里拿着一个,边喝边朝大理寺的方向走。
楼里的武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惊叹醉酒翁的功夫,好快的速度,好厉害的轻功,不愧是当年能与魔教教主打成平手的高手。
大家丢了银子结账后,匆匆跟上醉酒翁,都争抢着在醉酒翁跟前露脸儿。他们想从老前辈这里打探些过去的江湖故事,更想在武学上得到他老人家指点一二。
“这下热闹了。”白开霁扶额叹气,“老大,咱们要不要回去?”
“不急。”
想到今日在江湖司当值的人,宋祁韫觉得把这壶茶慢慢品完了再走也不迟。
沈惟慕倒真是好运,居然随便试了两次,就从蘑菇宴的蘑菇名录里找到了能解他身上奇毒的蘑菇,叫什么马耳菇。此种菇子味道十分鲜美,无论是油炸、炒肉或煲汤都十分美味。
沈玉章非说他儿子此番深入蘑菇教十分冒险,宋祁韫作为他的上级领了功劳,岂能不恤下,故而这给沈惟慕日日做“解药”的活儿便落在他身上了。
也不知沈惟慕身上的奇毒解起来是不是就这样奇怪,反正他从吃了“解药”后,总是饿得很快。这几日他变着法地做蘑菇给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熬成蘑菇了。
现在别说看见蘑菇,谁跟他提“蘑菇”二字,宋祁韫都觉得反胃。
今天他终于得空歇息了,便和白开霁来尚武楼喝茶,顺便听听武林趣事,刚好就撞见这热闹的一幕。
白开霁奇怪:“老大不是赞同他们的想法么,为何不赶紧回去?”
“累了。”宋祁韫慢悠悠地拿起点心,十分享受此刻的宁静与悠闲,“是该让某些白吃饭的人干点活儿了。”
白开霁嘎嘎直乐,招呼店小二再上两斤酱驴肉和炸鹌鹑。
……
大理寺,江湖司。
窗外鸟儿叽叽喳喳,屋内人儿折纸哗哗。
折出了第十三艘纸船儿后,沈惟慕无聊地转起了毛笔。
康安云见状赶紧提议:“公子,尚武楼新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