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一时有些难以开口，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你看你是镇北王妃，定远侯老夫人还是要给你面子，你若是肯为你弟弟走一趟，这婚事许还能成。”
柳云湘忍不住嗤笑一声，当初柳夫人骂她不知廉耻与严暮苟且，那一句句刺心窝子的话，她可是还记得的。
显然柳夫人也记得，因此说出这句话后，脸有些涨红。
“我尽力一试吧。”
说完这句，柳云湘最后看了柳夫人一眼，而后转身离开了。出院门口的时候，她撞上了柳侍郎。
“云湘……”柳赞面有难色。
柳云湘行了个礼，猜他是特意留在这儿等她的。
“柳侍郎若有事，便直说吧。”
柳赞皱了皱眉，许是柳云湘这冷漠的态度让他十分不舒服，但到底没说什么。
“你娘与你说了吧，我们辞官回老家。”
“说了。”
“自上次谏言后，虽官复原职，但皇上一直挑我的差错，在朝堂在府衙，同僚们也排挤我，如此倒不如辞官。”
柳云湘听得出柳赞没有说出口的话，他早晚要被罢免，倒不如自己主动辞官，传出去还好听一些。
柳赞为礼部侍郎，庸庸碌碌这些年，却毫无建树，朝廷对他已经够宽让了。
“老家人皆以为父亲在京中多么风光，实则是步履维艰，此次辞官归家，不说荣归，但也不能太落魄不是。父亲这些年为官清廉，家里实在没有攒下什么，而如今又要为你弟弟大办婚事，几乎是掏光了家底，所以你看……”柳赞说着这儿，低下头忍不住搓手。
柳云湘垂眸，说这么多，柳赞不过还是为了面子，想风风光光的回老家。
“一万两可够？”柳云湘问。
老家有田有地，供他们二人养老不成问题。
柳赞忙点头，“够了够了。”
“明日你去灵云粮铺取吧，我会跟账房说好的。”
“好好，云湘，不枉爹和娘疼你。”柳赞高兴道。
柳云湘没接这话，淡淡扫了柳赞一眼，而后朝外面走去。
翌日，柳云湘先约了六姑娘韩思芙出来，问她定远侯府为何突然悔婚。
“王妃应该也听说了，大荣、北金和西越打算结成同盟，三国之前战乱不断，彼此很难信任，所以想通过联姻来绑到一起。咱们大荣要出两位公主去和亲，而皇上膝下未出嫁的只有一位十公主了，另一位要从八世家中选一位。”韩思芙道。
柳云湘皱眉，“老夫人想让你去和亲？”
韩思芙点头，“嫁去北金也好，西越也好，需先封为公主，而北金和西越皇帝都年轻，嫁过去最低也是妃位，必定会给家族带来荣光，因此几大世家都在争这个。我娘觉得去和亲，总比嫁进侍郎府要好，所以尽管我不愿意，她还是退了亲。”
柳云湘想了想道：“因为定远侯夫人的事，皇上有愧于你们定远侯府，你娘觉得只要她开口，皇上必定会同意。”
“是。”
“那你是怎么想的？”
韩思芙苦笑：“我怎么想的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你还是愿意嫁给云珩的，那我可以出面。”
韩思芙叹了口气，“只怕我娘不会卖王妃这个面子。”
“所以你更愿意嫁给云珩？”
韩思芙悄摸红了脸，“我，我与柳公子后来又见过，彼此心意相通。我不慕那些权势，只想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柳云湘笑，“得了六姑娘这句话，我放心了。”
定远侯老夫人是个老顽固，柳云湘需得好好想想怎么拿捏住她。她想到定远侯府大爷韩威，老夫人为老侯爷生下了三个子女，大爷韩威，五爷袭了定远侯爵位，再就是六姑娘韩思芙，其他为老侯爷的侧室所生。
如今定远侯过世，就剩大爷这一个好大儿了。
只是这好大儿吃喝嫖赌，不务正业，她还听说他到处欠账，侯府为了给他还账经常变卖田宅，本来挺厚的家底，已经不剩什么了。
这事，盛京城里人人都知道，倒不是什么秘密。
柳云湘想到这儿让子衿去查查，看看这韩威都欠了哪家的帐。
此事不能急，她得好好盘算。
刚打发走子衿，严暮过来了，见到她竟然先脸红了。
柳云湘不由想到那晚，他折腾她的时候，她累得够呛，便拒绝了一回，不想他发了狠的折腾她，她正要生气，一滴泪落到了她脸上。
他哭了……
柳云湘问他为什么哭，他气急败坏的翻身躺到旁边，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拒绝与她说话。
外人眼中心狠手辣的人，其实还挺爱哭的。
咳咳，当然应该是在她面前才这样。
那时她实在累，又怕他发疯，所以便没敢问。这几日他似乎有意躲着她，日日碰不到面，便也没机会问。
“今晚有宫宴，你去换一身衣服，我们进宫。”他不看柳云湘的眼睛道。
柳云湘挑眉，“宫宴？”
不过年不过节的，弄什么宫宴？
“顺平老亲王回京了，皇上设的宫宴。”
柳云湘咦了一声，“这老亲王还活着？”
“十多年前，他离京远游，之后就没了消息，后来大家便觉得他可能已经老死在外面了，不想今日突然回京，大家都着实吃了一惊。”
顺平秦王是先帝的弟弟，当今皇上的叔叔，严暮的叔公了。柳云湘没见过这位，上一世这位老亲王没有再回过京，这一世回来，显然是因为她改变了历史的轨迹。
柳云湘换了一身石榴红缕金丝菊花云锦外裳，下面是浅色流仙裙，戴着整套的西越玉头面，画着精致的妆容。
参加宫宴，自然是要隆重华丽一些的。
柳云湘坐上马车，严暮看了她一眼，忙将脸别到一侧，然后她发现他脖子以上到脸颊又红了。
柳云湘抿了抿嘴，“那晚……”
“闭嘴！”
“你哭什么？”
严暮瞪大眼睛，“我没哭！”
“分明哭了，眼泪都掉我脸上了。”
“那是汗！”
“要是汗的话，你往被子里藏什么？”
“我……”
“还有现在，你脸红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