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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林夏被容予罚站,腹诽绵绵,嘀嘀咕咕说小气鬼喝凉水什么的。
容予问:“你说什么?”
林夏别过脸,“没说什么!”
“听见了。”
林夏哼了一声,转过脸来,听见了就听见了,你不就是想折腾我,你折腾我,那我也折腾你,先说个顺口溜给你听:“小气鬼,喝凉水,喝完凉水变魔鬼!”
容予蹙眉。
马车帘子被风撩起,能看见春兰拉着马在旁边慢慢地走。
晚风和煦,令人陶醉,突然,马车轮子似乎磕到了什么石子,哐啷一声,马车一顿,一个倾斜,林夏脚下没站稳,诶诶诶诶地喊着往前摔过去……
好死不死摔在小太子怀里。
幸而是摔在他怀里,不然,磕在马车壁上,非得把小明的门牙给磕掉不可。
容予接住了她,扶稳了,低头望着她的眼睛。
林夏不肯道歉,也不肯道谢,反而要指出小太子的不仁道:“要、要不是你捆着我,我才不会摔倒!”
容予:“嗯。”
“……”这。
你别这么容易认错啊喂!
不过,这个姿势好像还挺舒服的,整个人都被托住了,半分力气都不必花。除了,咳咳,脸和他离得太近了些。
回想起来,要测试那几个小尼姑话之真假来着,因此仰着脸嘟嘴道:“南朝四百八十寺?”
容予不为所动,眼睛依然看着她,淡淡回了句:“八十寺。”
“……”
=口=不得了啊,如果活在现代,是个杀价高手!直接把整百去掉了,只剩下个零头!怪道说,从缨一路行来,沿途也没见那么多寺庙。原来是还了价的。
小太子,你可以的。
一念未已,容予将她往前拖了几步,像抱小孩一样搂在怀里…
(⊙.⊙)“……”觉得怪臊得慌,咳嗽一声道:“我,我可以继续罚站的。殿下。”
殿下又不做声了。幸好小太子吐气如兰,靠太近也不会成为一种折磨。
好容易到了宫门口,侍卫先还盘查,容予只在车内咳嗽了一声,那侍卫立即恭敬退了下去,道:“不知是殿下,微臣有罪,还请殿下责罚。”
容予道:“罢了。”这并不是素日用的。
马车于是继续往东宫方向走。快到宫门了,容予命停车,自己先下去,再伸手将车上这一个接下去。
见他如此,林夏本以为今日的事就到此为止了,可是,没想到,一进清凉殿的门,小太子又傲娇了,见她要坐,淡道:“不许坐。”
林夏于是就站着。嘴嘟得老长。
可怜还是一身太监服。而且风尘满面的。还更饿着肚子。说不定受了半日暑热,还有些中暑呢。毕竟,小明的身子那么弱。
小太子在那里缓缓批阅奏章,林夏就站着那儿,双手还是被反剪着。
宫女儿太监儿全跟蒸发了一样。
掌灯时分,终于出来个馨儿,上来问几时传晚饭,容予听了,抬头淡淡问林夏:“饿了么。”
林夏心里感动极了,小太子毕竟还是体贴的,深深点了点头:“嗯!”自从听说五姐有消息,她是一个劲儿地上蹿下跳,中途只在兰桂坊进了一块糕,你说饿不饿?
容予点点头,转头对馨儿道:“不吃了。”
林夏:“……”娘的,不但捆绑、罚站,还要饿肚子!容予这个冰山腹黑面瘫男!穿越回去之前,一定要狠狠狠狠地把他折辱一番,然后消失掉,让他懵逼去。等着吧大冰山!
不过眼前,形势强于人,她只好打叠起千百样的温柔,厚着脸皮挨了过去,靠着小太子蹲下了,泪眼汪汪道:“殿下。殿下又生气了。”
容予不置可否。
“都是我不好。”林夏语气是忏悔的,表情是诚恳的,“今天的事,今天的一切,起因是,起因是他们说五姐在那里,我等了殿下的,想求殿下一起去,可是殿下日理万机的,太忙太忙了。我就想着,这一点点小事自己解决,不给殿下添麻烦。谁知道运气不好,千辛万苦地出了宫,又并没有见到五姐,却见到个尼姑,觉得挺新鲜…”赶忙咬住嘴唇刹住车。
娘的,又露馅了。不是觉得新鲜好吗。是为了一探小明和小太子过往的究竟好吗。但是这个真实的原因又不能说。
容予似乎一点兴趣都没有,继续批着他的奏章。充耳不闻似的。
林夏见此路不通,立刻咬咬牙,换条路走,眨巴着泪汪汪的大眼睛:“没有殿下的保护,今日受了不少暑热,现在头晕得很。还想吐。又累,又渴。殿下却一点也不疼我,还把我绑起来,要罚我站。让我在外人面前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被扛着走。殿下,你到底是不是小锦的夫君啊?”
容予果然上当,转过脸来,林夏激动死了,眨巴了几下眼睛,继续泪眼汪汪看住他。
对望了会儿,小太子把手抚上她额头,“累了?”
林夏怕他又腹黑,这次把额头在那手上蹭了蹭,再把头靠在他膝上,有气无力道:“好累好累,殿下再不给我松绑,我就要晕过去了,不是威胁你哦。”
容予却叫了一声来人。
林夏心想,不是你亲手绑上的吗?解开的时候也亲手解开呀。偷什么懒啊。
一个小宫娥进来,林夏还以为她是来帮忙解绑的呢,背对她站好了,结果容予道:“解暑汤。”
小宫娥便领命去了。
林夏:“……?”
不多时那个小宫娥端过来一盏汤饮,盛在琥珀碗内,小宫娥放在一旁的小几上,跪着对林夏道:“娘娘,此乃香薷饮解暑汤,按殿下吩咐将将煎好的。请用罢!”说罢又磕了一个头,拿着托盘下去了。
她倒是想喝呢,可现在怎么喝?林夏想起了历史上最最不祥的一个女生,戚夫人。她觉得此时自己就是那个人彘一般的小戚!含泪看向容予,“殿下……”
容予面色甚是温存:“想喝?”
“嗯!”急切地凑了上去,咂咂嘴。
“还跑么?”
狂摇头:“打死我也不跑了。要一直一直留在殿下身边。永远永远照顾殿下!”嘴里顺口溜似的就说出来了,心里却无时无刻不在盘算着穿越回去,林夏觉得,自己离精分这种病不远了。
容予欲言又止,良久,似乎回转过来了,终于把她转过去,抬手给她解开。
龇牙咧嘴地甩了甩那双爪子,朝容予笑一笑,端起汤来就喝,咕嘟咕嘟一下子就喝完了。还巴适地“哈啊”了一声。
容予看她一眼,自将外袍宽下,似是要去沐浴。
林夏瘫在那里,心说累死宝宝了,太子爷可真难哄。腊梅见容予起身出殿,猫手猫脚就上来了,端了一盆温水,拧干了帕子递上来,让她擦把脸。
擦掉了满面的风尘,又将那身太监服脱了扔在一旁,换上一身凉快的新夏装。摸了摸,觉得质感真不错。
腊梅见状,笑道:“奴婢听其他宫里的宫娥说,这料子是茜香国进贡的天蚕丝织的呢,多分给各宫的娘娘了,殿下通共就得了三匹,倒有两匹是给公主做了衣裳,可见殿下偏疼您到何等的地步。可公主却不把殿下的心意放在心上,还整日只往宫外跑,奴婢看了,都替殿下觉得冤枉。”
林夏哼了一声,一指头戳在她额头上,“你个小没良心的,才来了几天?就替外人派起我的不是来,可是俗语说的,胳膊肘往外拐。”
腊梅急了,跪下道:“奴婢是说心里话,公主若是怪……”被林夏扶着额头截断,“别跪了,你家主子现在晕得慌,让我静静待会儿。”
腊梅这才起身,林夏只觉得千头万绪的线索,乱成一个剪不断理还乱的毛线球在脑子里。恰逢馨儿上来往香炉里添香料。林夏突然心中一动,问:“馨儿,这什么香?”
馨儿福了一福:“回禀娘娘,是檀香。”
檀香。龙涎香。佛跳墙。
也许是方才那碗解暑汤里被什么人下了开窍的药了。电光火石之间,所有的不对劲连接成一条线,啪的一声,任督二脉打通,她总算悟了。推开腊梅,急吼吼往沁芳池方向赶去。
偌大的洗浴间,却不见小太子踪影。
林夏掀桌了,大声喊:“容予,你给我出来!藏头露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英雄好汉,雄好汉,好汉,汉……空旷的空间里回声嘹亮。
回声止歇之际,小太子飘然落在她面前,周身裹着一件黑色的大斗篷,倒把她唬退了两步。
容予如水的双眸波云诡谲:“你方才叫我什么!?”
被他的气场碾压惯了,此次虽然是来摊牌的,难免还被往日惧怕的惯性所左右,先瑟缩了一下。可是继而又想道,我靠的,怕什么,叫都叫了!因而破罐子破摔再重复了好几遍:“我叫你容予!容予容予容予!容予难道不是你的名字!?是名字难道叫不得?”
那边的小太子一笑:“嗯。你找我有事?”
“你早就知道了吧!?”林夏见问,又出离地愤怒了!“你还装傻!”
“嗯?”
“你早就知道我是冒牌货了吧!!!!!?”林夏吼了出来。
“哦?”小太子微笑地看着她。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那斗篷上,整个人水润润的,像小姑娘一样娇嫩。
林夏握着拳头,努力伸了伸脖子,闭着眼睛喊出来:“你和明梓锦本来是见过的!就在那个什么普救寺!可是那天晚上,金国的人来暗杀,我见了你却认不得你,还称你为‘壮士!’你自然就知道我不同了,不,恐怕早就发现我和原来那个不大一样了吧?原来那个,很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吧?你看出来了,但是却想着,也许是因为,被马踩了,性情大变,于是又拿各种东西来试探我!让我写佛经,我却写得一无是处,根本连毛笔都不会用!新婚夜故意点了龙涎香,以明梓锦的性子,肯定厌恶这些奢华之中带点残忍的东西,我却浑然毫无知觉,一点都不介意!最最可恨的是,我还傻不拉几给你做菜,做的都是大荤,这不等于自投罗网是什么?一个人的记忆可以消失,性情可以改变,但是某些原则和底线,烧成灰都不会变。”
容予仿佛很有兴趣,点头道:“嗯,说下去。”
林夏要疯了,一生最恨别人以智商上的优越居高临下来看她:“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现在实话告诉你,我根本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我不是你要娶的那个人。我是冒牌的明梓锦!冒牌的缨国七公主!你现在休了我吧!我不要被当成耗子玩弄!”
容予呵呵一笑:“嗯,你告诉了我你的秘密。那么我也……”笼着斗篷的手一松。斗篷滑落在地,林夏这辈子见过的最完美的**呈现在眼前。
好美。比维纳斯还美。她移不开眼睛。
只是,好像,哪里不对?
为什么,小太子,是长这样的?
那个地方,还有,那个地方,为什么,是这样的?……
娘亲啊,我,我没有眼花吧?
容予淡淡地看着她,等着她反应。
林夏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了,抬手分别摸了摸那胸前的两团。
嗯,比小明的还大一点。软软的,手感也超棒。
容予依然不动。
妈的,竟然是真的。林夏好悲伤,眼泪哗啦啦流下来,气噎喉堵。和慕臻一样。不是硅胶。不是藏的木瓜。是真的。
全身的血往上冲,顿觉承受不住这个事实。抽了几口凉气以后,眼睛一翻,身子一软,堪堪就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更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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