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洒落在瘦弱男人的身上,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那张原本就惨白毫无血色的脸此刻却是愈发的煞白了。
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呵呵,想他魅煞叱咤杀手界三十年,如今竟也难逃一死坠落地狱之下的凄凉结局。
这就是他的归属的吗?
在阴暗中生长,爆发,又在黑色中陨落,消逝。
可是,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为什么欺过他,伤过他,害过他的人还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他这个不被世人所接纳的可怜人却要独自一人在黑暗中默默死去?
不,他绝不能就此屈服。
只要还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他就要把握住机会反败为胜。
即使,即使无法夺得最终胜利,落得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他也认了。
毕竟都是要死的人了,这样的他还能再伤到痛到何种程度呢?
“我答应你。”
冰冷,绝望,孤注一掷的声音,让一直两眼定定的望着瘦弱男人的鱼柔目光微闪,他的故事好像远比她想象中要凄凉的多。
“你确定?”
“当然。”瘦弱男人的嘴角渐渐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慢慢的抬起手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揭掉,一张伤痕累累千疮百孔的丑陋面容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暴露在了鱼柔的眼前。
“你觉得这样的我还能再奢求什么?”
本就是一个废人了,如果在这末路时分还能再用他这副残败的躯体去换取一些他想得到的东西,其实也很值了,不是吗?
其实,在瘦弱男人揭下人皮面具的刹那,鱼柔有过一瞬间的震惊,但是随后她的一颗心却是越发的镇定了。
因为过去他伤的愈深,痛的愈烈,失的愈多,就说明他今后可以为她带来比平常人多上十倍百倍甚至千倍的利益和好处。
毕竟,从死亡线上走过一遭继而重获新生的人总是要比一般人更加的重情重义一些。
“为什么?”
为什么宁愿用生命的代价去换取片刻的强悍?为什么明知前路不通还要继续前行?为什么为了填补一个坑而心甘情愿的跳进另一个未知的坑?
他想求的到底是什么?抑或者他的仇人到底是谁?
只见,鱼柔看向瘦弱男人的眼神愈发的诡异了,能把一代枭雄逼到如此绝境,对方绝对不简单,而他,声名远扬的杀手榜榜主,又是如何招惹了这样一个难搞的人物?
“我要报仇。”
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瘦弱男人的黑眸里快速闪过一丝暗光。
如果他当初没有因为一时的心慈手软而错放了小人,今日的他也不会沦落到如此不堪的境地。
呵呵,果然是为了报仇吗?鱼柔的水眸微敛,看来她这次还真的是赌对了。
“我可以救你。”
然而,鱼柔肯定的回答却并没有让瘦弱男人的脸色有丝毫的好转,因为他知道她接下来的话才是决定他未来的关键。
“你的条件是?”
“做我的手下五年,五年之后,还你自由。”鱼柔一脸淡淡的看向一脸肃穆的瘦弱男人道:“毕竟,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钱财名利什么的都不缺,唯一缺的就是人。”
“五年的时间是不是有些太长了?”
只见,瘦弱男人看向鱼柔的眼中多了一些复杂,他曾在心中猜测过她会对他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过她竟提出这样的要求。
要知道他可是一个将死之人,多少名医都对他的病素手无策,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子怎么敢大言不惭的说出这样一番话?再活一年的时间都是他赚了,更何况是那遥不可及的五年。
“我觉得刚好。”鱼柔仿佛没有听懂瘦弱男人的言外之意,自顾自的继续道,“作为我的手下,你无需对我三跪九叩,无需对我礼让三分,也无需事事向我汇报,但是,有一点你必须无条件遵从,那就是随传随到,我的命令你必须服从,你觉得如何?”
“随传随到,你的命令我必须服从?”瘦弱男人那张原本就丑陋不堪的脸此刻是愈发的扭曲和狰狞了,他一个毛头小子怎么敢如此嚣张的说出这样一番话?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谁?
不得不说,瘦弱男人掩藏在心底的那颗高傲的自尊心又开始作祟了。
“你做不到吗?”鱼柔眨巴着眼睛,明知故问的道。
淡淡的看了鱼柔一眼,瘦弱男人的薄唇微微抿紧,并没有开口说话。
“可是,你刚刚不是还说你要报仇的吗?现在我只是说让你当我手下五年,你就开始犹豫退缩了。话说,你口中的报仇是说的好玩的吗?”鱼柔的声音不禁变得有些冷了。
“而且,五十年的寿命和五年的自由相比,谁重谁轻,作为一榜之首的你难道没有任何的判断吗?”
“如果短暂的屈服和长远的自由相比,你宁愿不屈的选择后者,我亦无话可说,毕竟自尊对于某些人来说,远比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恨情仇要重要的多。”
注意到瘦弱男人的脸色开始慢慢恢复正常了,一丝精光从鱼柔的眼中快速掠过,继续再接再厉道:“我知道,作为杀手榜榜主的你,你有你自己的尊严,底线以及那不容侵犯的高贵,但是,在生死面前,不得不说,你所极力维护的一切根本不值一提。”
“人死了就什么就都没有,当你随风逝去的那一刻,你觉得曾经辉煌过的你还会有多少人真心记得,你觉得你那曾经不容侵犯的高贵和自尊还会有多少人在乎。”
“我不怕告诉你,没有,根本就没有人会在乎。因为,这个世界上最在乎你自己的只有你自己。当你都不在乎你自己了,别人的在乎又有何意义呢?”
是了,任何人,任何事在生死面前都是渺小的,不值得一提的。
只有保住了命,保住了自己,我们所做的一切才会有意义,我们所执着的一切才会继续发光发热。
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天花板上忽明忽暗的电灯,瘦弱男人也就是魅煞的脸上终是绽放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