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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马车,凤倾歌一路前行,她没有停车,而是一直朝着七杀的方向驶去。过了一日,终于到了七杀的地界。
凤倾歌没有直接从小路进去,而是调转马头上了官路。在官路上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到了一个客栈门前时她停下了马车。
客栈门前挂着打烊的牌子,可是凤倾歌熟视无睹,直接走了进去。
“客官不好意思,小店这几日不开业……”里面忙碌着的一个女子看到有人进来,立即笑着迎了出去,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在看清凤倾歌的容颜后一怔,短暂的震惊过后是狂喜。
“主子!”女子几乎是扑了上去,随着她的惊呼声,从屋子里又出来了几个女子,在看到凤倾歌后她们都是异常兴奋,围在她身边激动不已。
“云苒,云倾,云璃,云灵。”凤倾歌一一看过迎出来的女子们,她和她们拥抱,同样笑得开心,“好久不见。”
“三天前接到主子要来的消息,这不我们几个赶紧收拾打扫,可是没想到主子来得这么快,还真是给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云苒咯咯笑着,她挽着凤倾歌的胳膊就往房间里走,“早知道主子今天到,我们就应该把晚饭准备得丰盛一些喽!”
“现在还来得及呢!我们立即去加菜!”云倾和云灵嘻嘻笑着,朝着厨房跑去。
“对了主子,云宁云欢她们呢?她们怎么没来呀?”云璃见只有凤倾歌一个人来,扬声问道。
“她们在后面,估计明天才能到吧。”凤倾歌一边往房间里走,一边说道,“我这是计划有变,提前过来了。别忙着问我了,你们倒是说说,这边情况怎么样?”
“近来七杀大动作没有,小动作倒是不断。就在刚刚,我们截到了七杀宗主传给少宗主的密信,说是让他率军前往北璃京城,和北璃京城里面潜伏的人里应外合,拿下北璃京城。”待凤倾歌坐定后,云苒拿出了一张纸给她,“按照老规矩,我们一字不差拓下来的,没有被人发现。”
“宗主大人还真是下了一盘大棋。”凤倾歌看完纸上的内容,冷笑道,“不过这次他真的是失算了。连城现在重伤昏迷,就算是想要按照命令前往北璃京城,应该也是有心无力了。过了这几日等南宫钰反应过来,他们更不可能成功。”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云苒问道。
“派人把这张纸送到北璃京城,如今应该是我大哥在镇守京城,那就派人送给他,让他小心京城里的七杀暗卫。”凤倾歌想了想,将那张纸递给云苒。
“好,我立即派人送过去。”云苒点了点头,接着问向凤倾歌道,“那主子,那个人我们应该如何处置?”
“哪个人?”被云苒这么一问,凤倾歌一头雾水,不知道她现在说的是什么事。
“就是诱拐小主子的那个人啊!”云苒嘴角抽了抽,见凤倾歌一脸迷茫,她苦笑道,“难不成云汐没有告诉主子那件事?”
“我没见到云汐就离开了,我们连话都没说,我能知道什么事?”凤倾歌挑眉问道,“你倒是说说看是什么事?什么人那么大的胆子敢诱拐夜儿?”
“其实也不算诱拐……听小主子说,那人是潜入了七杀想要刺杀七杀宗主没能得手,正巧那时候小主子想要从七杀出来,就利用了他,让他顺路把他带出来了。”说起那件事,云苒有些哭笑不得,“那人对小主子有些不怀好意,所以他到了这里后我们用计把他抓住。本以为只是个小贼,可没想到揭开了他的面巾,竟然发现他是……”
“是什么?”凤倾歌挑眉问道。
可还没等云苒说完,忽然外面云璃的惊呼声响起,她似乎被吓了个好歹,“啊——主子!这马车里怎么有人啊?!”
“有人?”凤倾歌一头雾水,她自然知道马车里并没有任何人,但是听云璃惊呼的声音不像有假,她立即走了出去,到了马车前果然发现一个男子躺在马车里,他脸色苍白,许是因为她之前驾车过快又没有停歇,已经昏迷过去了。
“他什么时候上来了?”凤倾歌看着马车里躺着的那个男子,她双手环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难道是那晚云欢和云宁没有把他从马车里移出来吗?怪不得他的脸色这么苍白,大晚上的在马车里冻了那么久,白天又颠了那么久,也是可怜。”
“主子,这不是容公子吗?你们俩……”云璃看到男子的侧脸后一惊,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凤倾歌,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主子要这么折磨容公子,把他放在马车里天寒地冻一晚上,白日又是一路颠簸,好好的人也要昏死过去啊!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他不是容瑾城,他叫容新岚,是容瑾城的表弟,他们两个人长得七八分像,刻意打扮之后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呢!”凤倾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马车里的男子,转头指挥云璃道,“别愣着了,云璃云苒,快把他送到屋子里去吧!”
云璃云苒赶紧点头,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男子送进了客栈房间,把他放在床上让他好好休息。
看着云璃云苒把男子放在床上,一切收拾好后,凤倾歌满意地点了点头,临走之前她嘟囔了一声,“若不是看在你长得和容瑾城那么像,对我们还有用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呢!凭你之前对我的歪心思,让你受再多苦都不委屈你!哼!”
凤倾歌说完转身离去,却没有发现在她离开后,床上的男子缓缓睁开眼,唇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似乎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歌儿,竟然把我当成容新岚,等我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哎呦,你这女人,赶车怎么就这么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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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永远都忘不了五年前的事情,五年前,正是他第一次见到凤倾歌。
五年前,正是七杀少宗主册封之时。按照七杀的规矩,每一任少宗主候选人无论嫡庶,无论尊卑,谁能第一个从七杀绝阵中走出,那他便是下一任七杀少宗主,未来的七杀宗主。而那些没有走出的,便只能沦为七杀绝阵的祭品,永远地留在七杀绝阵中,堕入无穷无尽的黑暗。
那一次,他和他的两个哥哥一起走进了七杀绝阵,而他是第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人。他的二哥没有出来,死在了七杀绝阵中,而大哥虽然迟了一个时辰走出,但也无缘少宗主之位。父亲为他举办了盛大的庆祝仪式,他那时也算是年少气盛、春风得意,并没有注意到和少宗主之位失之交臂的大哥看向他的目光中,那难以掩饰的愤怒和怨毒神情。
许是年少不知人心险恶,许是对大哥太过信任,庆祝仪式后,他被大哥骗了出去,原来的兄友弟恭变成了一场精心策划的杀戮。他中了大哥的圈套,被大哥买通的杀手围攻,最终寡不敌众,受了重伤落在了河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哥笑的得意,任由河水将他带到未知的地方。
寒冬腊月,河水冰冷入骨,再加上他身受重伤,杀手们自然认为他死路一条,便没有继续追踪他。而他也因此捡了一条命。
但是他会不会死,还是未知数。他浑身都是伤口,河水冰寒入骨,他的身体早已经麻木,别说游动,就连呼救的力气都没有。但是他不甘心,他不想放弃,他不想自己就这样死了。但是等死亡真正降临的时候,他再怎么不甘也是徒劳。
那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就这样死了,他都没有想过,自己还能继续活下去,甚至更没有想过,他会被她捡到。
冰天雪地中,他终于闭上了眼睛,沉沉地叹息,任由刺眼的阳光照耀到自己鲜血淋漓的身体上,他定定地看着天空上的那个烈日,刺得他的双眼有些发疼。
最终,他还是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漂流了多久,直到最后,他的神智完全消失,终于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让他一生魂牵梦绕的女子。晨光中,她仿佛仙子一般坐在他的床边,笑得绝代倾城,她轻声唤他,“你醒了?”
他定定地看着她,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若是活着,他感觉眼前的人眼前的物都好不真实,美好得仿佛在梦里。
他淡淡地笑了笑,再一次闭上眼睛,以为再次睁开眼睛时幻觉就会消失,可没想到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那女子看着他眉眼弯弯,巧笑嫣然,“别怀疑了,你还活着。”
他还活着……
他真的还活着?!
可是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迷茫地睁着眼睛看向那女子,脸上没有重获新生的喜悦,有的只是无尽的困惑和迷茫。
“你大病一场昏迷了一个月,刚刚醒来可能会有些不适应。”那女子轻声安慰道,“对了,还没有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他喃喃着,可是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得了。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去回想,可是越想头越疼,越想越难受。他好看的眉毛紧紧地蹙了起来,脸上一片惨白,最终无奈地喃喃道,“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女子似乎很是惊讶,可是惊讶过后,却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一瞬间她手心里传来的温暖感觉,让他不由得心动,“那我先唤你连城吧,我叫倾歌,这里是琼花谷,你如果愿意留在这里便安心住下,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伤害你……”
倾歌……
他呢喃着这个名字,把它记在了心上。却不知从那一刻起,便是铭记一生,爱入心扉!
连城,他叫连城,这是她给他起的名字。
可能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一日他醒来的情景多少次出现在他的午夜梦回中,女子在他耳畔轻柔的呼唤,让他魂牵梦绕,爱之入骨!
连城……连城……
朦胧中,他似乎看到一个女子坐在他身边,焦急地呼唤着他,虚幻缥缈地不似真人。可是那场景却是像极了他们初见的情景。那一声一声熟悉的呼唤回响在他耳边,原本死了的心竟然再次活了过来,他拼尽全力伸手去抓,想要抓住眼前那个虚无缥缈的倩影,他努力冲破黑暗的束缚,朝着光明跑去,渐渐地,他终于战胜了死亡,睁开了千斤重的眼皮,看到了朦胧的光亮。
面前,真的坐着一个白衣女子,女子的脸他看不清楚,可是那种感觉确是像极了多年前他梦中的情景。他猛地伸出手去抓住女子的手,轻呼一声,“倾歌!”
“少宗主醒了!”耳边传来一阵惊呼声,可是他根本就不管,他想要的只是眼前这个女子,他挣扎着起身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可是不一样的气息传来,他的手一颤,缓缓地将她推开,他终于看清了面前女子的容颜。
顿时,浓浓的失望涌上心头,他的手猛地松开,看着眼前的女子,他的眸中带着淡淡的疏离之情,“怎么是你?”
“少宗主,你终于醒过来了。”红衣喜极而泣,也顾不上连城对她的疏远防备,她伸手要去拉连城的胳膊,“你昏迷了五天,红衣都要吓死了。”
“我昏迷了五天?”连城轻巧地避开了红衣的手,他冷清的眸光扫向红衣,见她坐在床边,他冷冷道,“谁让你坐在这里的?”
“少宗主,我……”红衣脸色一僵,她赶紧从床边站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谁让你穿了她的衣服?”连城目光扫向红衣穿着的衣服,他的脸色再一次阴沉了下来,“红衣,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少宗主息怒!红衣这也是权宜之计,都是为了少宗主早日醒来啊!”红衣猛地跪下解释道,“少宗主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口中一直喊着圣女的名字,所以红衣才只能用此下策,扮作圣女的样子在少宗主耳边呼唤,希望少宗主能够早日醒来。”
“是吗?”听了红衣的解释,连城的脸色缓和了些,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微微蹙眉道,“但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南唐吗?”
“少宗主……”提起南唐,红衣的脸色有些难看,她轻咬着下唇,犹豫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说出来,她定定地看着连城道,“少宗主,红衣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禀告!”
“你们都下去吧。”看到红衣认真的眼神,连城知道她口中的要事非比寻常,于是他心领神会,遣退众人,只留了红衣一人在房间里,他淡淡问向红衣道,“说吧,什么事?”
“少宗主,萧奕宸……萧奕宸他没有死!”红衣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紧紧地看着连城,几乎是一字一顿道,“少宗主,我们都被他骗了!萧奕宸应该是早有预谋意图篡位!传国玉玺在他手里,兵符在他手里,南唐朝堂上半数大臣都是他的人!那一次我派人去除掉他,本以为他是认命去死,没想到他竟然是金蝉脱壳,假死隐瞒了一切!五日前是小皇帝的登基仪式,我带着小皇帝进入金銮殿的时候,萧奕宸忽然出现了!几乎是从天而降!他手里拿着南唐的传国玉玺,他掌控了御林军,京城更是被他的军队包围!他的人封锁了金銮殿,还把萧奕然找了出来,他就这样当着文武百官揭露了我们的计划,斩了少将军,杀死了我们埋藏在南唐皇宫的所有人!若不是我当初留了一手,拼死从皇宫密道里逃了出来,恐怕如今我已经被他们抓住,游街示众凌迟而死了!”
“那就是说,我们在南唐所有的布置,都被萧奕宸一举破坏了?”连城沉声问道,“所有我们的人都死了?”
“我和其他三个护法逃了出来,其他人都被他们抓的抓,杀的杀。”红衣痛心道,“少宗主,我们在南唐三年的布置,都毁于一旦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不甘心又能如何?”连城冷笑一声,“萧奕宸如此轻易将我们安插的势力一网打尽,看来他还真是准备充足呢!不过真没想到,萧奕宸也是个有野心的人,他的能力手腕,可真是比萧奕然强很多啊……”
“少宗主如此抬举萧奕宸,难道是不打算反击了吗?”红衣微微蹙眉看向连城,问道,“如此奇耻大辱,少宗主……”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当初我们花了三年时间才一点点掌控南唐,想要重新翻盘,费的心思只能更多。而且如今南唐有了萧奕宸,事情不会那么容易了……”连城眸光微动,凤眸深不见底,“更何况,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更重要的事?少宗主指的是……”红衣疑惑地问向连城,不解道。
“我昏迷了五天,外面还发生什么事了?”连城问向红衣道。
“外面……北璃那边,南宫钰率军到了蕲州城,来者不善,恐怕他和容瑾城之间会有一场恶战。宗主密令传来,让少宗主率军前往北璃京城,宗主说北璃京城里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需少宗主前去里应外合就可以拿下北璃京城。但是少宗主一直沉睡不醒,属下也不敢自作主张,只能等少宗主醒来……”
“我是问你,她怎么样了。”听着红衣絮絮叨叨地说着,连城颇有些不耐烦道,“倾歌现在在哪里?”
“她?”见连城一醒过来,一心一意只想着凤倾歌,红衣脸色一变,声音也尖锐了许多,阴阳怪气道,“今天早上刚刚接到消息,说她带着轩辕旗回了七杀请罪,希望宗主能够看在她一片诚意的份上,饶恕她之前擅自离开的过错。”
“什么?”连城闻言极为震惊,他也顾不得受了重伤的身体,猛地从床上起来,“她回去了?这怎么可能?”
“她是先去了驻军之地,去看望士兵。听说光是看到轩辕旗士兵们就很振奋了,又看到了传说中的圣女,士兵们个个热血沸腾,士气高昂!”红衣冷哼了一声,“谁知道她又出什么幺蛾子……别说宗主不相信她,我都觉得她是另有所图……”
“父亲!不好!”听红衣提到了七杀宗主,连城心里猛然一惊,他已经站起身来,一把抓起披风,还没等红衣反应过来,他已经冲了出去,“来人!我们立即回七杀!即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