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伏着暗卫分毫不动的大猫,再看看同样茫然的清谆与楚风。
窑场靠柴烧升温可不是件易事,现在就把人送他?
虽说龙窑在尊上颠覆窑场调整后有了绝大改变,完全燃烧不产黑烟的柴火使得窑温稳定升温,几日下来请来的几个把头,各各观望询问为何能窑内温控如此稳定?
他哪有办法说得出口?
连他也不清楚尊上究竟做了什么改动啊!
明日即可检视窑场陶器,尊上给了多种不曾见过的矿石,临行前细心叮嘱酌量添加,釉彩将如何变化改变连他也没几分把握了!
斗茗之日在即,估摸着尊上打算茗茶配吉盏,好让晓夷大泽一举成名重回顶上之流。
依赖天赐恩典的窑变,连他也不敢十分肯定的釉药变化,如何势能轻易琢磨之事?
三人一虎静默了许久,楚风全然没懂得再等些什么而面有难色地问道:“扶家主这是等什么?”
来回巡视着早已失血过多而昏迷的暗卫,清谆也不解问道:“等他断气?”
扶诚:
难不成真将一息尚存的大男人丢入熊熊烈火里?
如同看到刽子手般惊恐,扶诚哆嗦说道:“爷既已知晓人自京城来,定有要交办之事,怎可能真祭窑了?”
“嘿——”睨着不知害怕什么的扶诚,粗糙大掌推搡了把,清谆气哼哼地说道,“说要祭的可是你,到头来成了我们双手血腥?”
若非小丫头交待得和气地同这书呆相处,这会儿不叫大猫啃他一口才怪。
“你再耽搁下去这人真得埋了,到时候爷肯定骂你一顿。”扶诚瞧不出伤者伤重情况而忧心提醒。
“来此地之人个个身手不凡,哪那么容易咽气?”清谆又撇了眼大惊小怪的的蛀书虫,勾勾长指唤走大猫朝着不远处的瓦房走去。
“可有需要协助之处?”楚风咧嘴笑问。
“有。”扶诚煞有其事地抬头望天,长叹说道,“祈求老天来场惊天地泣鬼神的窑变吧!”
“这也能求?”楚风不可置信的凝眉。
“不行。”
紧握着腰际剑柄,楚风抿唇无言以对:
他能不能陪着主子回晓夷山?
保护这人太难,时不时都想自个儿手刃了他啊!
晨光熹微,茶盏出窑之日。
果真如古籍所言入窑一色,出窑万彩,东越时兴的兔毫、油滴、鹧鸪斑、玳瑁、铁绣花各类茶盏,各个精致瑰丽,绝妙神奇。
各类雕塑更是如同老子所言的大象无形,佐上各类矿物与釉彩共融,在上形成独一无二的窑汗,致使瓷器端庄大气得叫人屏息。
最后出窑的茶盏竟是少有的锔银曜变天目,三只花器更是少见的渐退美人祭,正是颜娧特意交待要送与三王爷的赠礼。
瞧着一地少见独特的瓷器,即便一旁拙劣的失败之作也能堪称绝品,难道尊上有必成把握?
若非延世术戳破尊上身份,此等人为赐予窑变之法,打死他都不相信会由郑恺所传。
察觉窑工们双眼发亮的瞅着那另一半失败品,扶诚自然知道他们犯了什么心思,遂地走近那些无法称之失败的次等品。
“家主——”一身炭火污糟的窑工领头人不舍地喊着。
珠玉在前衬得成为次等品的瓷器会有什么下场?
“规矩不可废。”扶诚当然清楚这些次等品流入市面可换取不少银钱,能解扶家目前燃眉之急。
然而为更臻完美自是得遵循规矩,毁坏所有次等品方能保有良品价值吶!
窑工们不舍地闭眼听着数不清的清脆声响,割裂得五内肝肠寸断,直至声响停歇。
倏地,郜县县令骑着马儿,领了十数个衙役来势汹汹破坏窑场大门,直冲龙窑所在並扣押扶诚。
乖乖束手省去挣扎,扶诚半点意外也没有,轻蔑睇着马上人儿,冷冷问道:“敢问大人这是何意?”
“杀人凶手自该杀人偿命。”由怀中取出一份书信,县令撇嘴笑问道,“状元郎以生人窑祭之事已被窑工揭发,难道还想否认?”挥手招来衙役,令道,“来人啊!将扶诚压下,所有物证带回衙门。”
硬挺着身子没被拖离原处,扶诚气喘嘘嘘挣扎问道:“大人,晚生虽未能致仕也知道不得触犯国法,岂敢以活人祭窑?定是大人有所误会。”
见到精湛艺品而放光的神色再怎么隐藏,县令无法掩去眼底贪婪之色,耐下触摸艺品的冲动,指摘道:“尔等产出上等美人祭还能狡辩?”
“大人明察啊!晚生奉公守法之人,怎可能徇私枉法?”扶诚心里明镜似的唱足了戏码喊冤。
承昀留下活口不就是等待此事?
奕王想掌控扶家之心不灭,自会寻得霉头来触,如今龙窑大成,探子仍履去不返,想来也是忍到了极限,终于等到今日,既能抄了艺品也能叫他就范。
不得不佩服承昀所想,心甘情愿跟随来的家奴,又有多少人带着一颗真心相与?
想除小人又时机未到,那么就和平共存到出手那日。
查不出的奸佞小人能着急?
自然得制造些能够叫小人能出头之事……
“家主,您昨夜将一名黑衣人投入龙窑里我都看见了,我我实在看不过眼吶!”佝篓在一旁哆嗦的窑工似真似假指证着。
“郜县距离此地且需要三日车程,日夜兼程也得一日,昨夜见到,大人今早便来到绥吉镇?”扶诚唇际噙着嘲讽冷笑问道,“莫不是飞鸽传书?”
顺梯而下的县令,赶忙应答说道:“对!自是飞鸽传书。”
“是吗?”
扶诚使了个眼色给领头人,得令后回身掘地半尺,掏出了由荷叶包裹芳香四溢的鲜香闷乳鸽交与县令。
“大人要不认认是不是这只。”
县令:
早等在窑场外数日的县令,等着扶诚砸坏次等艺品动静至今,已有几日没顿象样的饱饭,如今嗅得香气逼人的乳鸽,五脏六腑全告状了吶!
“混账!你竟敢竟敢”混账老半天也没混出话的县令一时词穷,想不到布局数月竟着了道?
这下如何同奕王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