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修然回到家时正好看到安宁拿着激光笔在逗球球玩。
激光的红色亮点照在地板上无规律晃动,最能吸引猫咪的好奇心,让球球上蹿下跳,攀高爬低,玩地不亦乐乎。
布偶猫是大型猫咪,体格庞大,球球虽然只有一岁,但体积已不容小觑,平时从桌上跳下来时都是“咚”的一声,完全没有其他猫咪的灵巧,在家里百米冲刺的时候不是撞了桌腿就是撞了沙发,经常把家里的摆件碰倒,裴修然为此头疼不已,时常怀疑自己养的不是一只猫,而是养了个重型坦克或者是哈士奇。
玄关的门被关上时发出一声轻响,安宁回头,一见是裴修然,立即如乳燕投巢般奔了过来,双手环住他的腰,一双眼晶晶亮地盯着裴修然,脸上绽开愉悦的笑:“楚辞哩回nai了?我和球球都饿了。”
话落还摸摸自己的胃,一副深受虐待的表情,脚边上的球球也可怜兮兮地“喵呜”了一声,仰着毛乎乎的小脸,蓝汪汪的眼睛里全是对美食的渴望。
裴修然就被气笑了,他一手搂过安宁的腰,一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笑骂:“你这么高兴见到我就是想我给你喂食?”
这小吃货,一天到晚都在嚼竹子,跟球球一模一样,养了这么两只大胃王,裴修然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安宁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嘻嘻笑道:“当然是想你……做的饭。”
裴修然哭笑不得,心中的不快也因为安宁的耍无赖而烟消云散,他在安宁的嘴上偷了个吻,拍拍他的腰说:“等着,我去给你和球球做吃的。”
天大地大,不如喂饱他家的两个吃货大。
一顿简单的晚饭上桌,球球已经叼着它的碗到一边狼吞虎咽去了,安宁却没动筷,只是一直盯着裴修然的脸看。
餐厅里的灯光不算亮,裴修然低着头,背着灯光,将自己掩藏在昏暗中。
他侧身盛了一碗饭递给安宁,安宁却没接,手越过饭碗直接抚上了裴修然微微红肿的侧脸,目光复杂道:“谁打的?”
刚才裴修然进来时他只顾着高兴,根本没注意到对方脸上的伤,等他发现时裴修然的脸颊已经有点红肿了,虽然不明显,但看在安宁眼里依旧让他揪心。
裴修然在回家之前就简单处理了下伤口,他不想让安宁看到他的狼狈,只是那药膏不给力,脸上的伤非但没有消下去反而肿了起来,这特么就尴尬了。
他微微侧脸躲过安宁的手,将饭碗放在他的面前,避重就轻道:“被我妈打的,有些事她不能接受,你别担心,不疼。”
虽然裴修然说得轻描淡写,但里面的弯弯绕绕安宁一下子就脑补出了十万字,而且比事实更加惨烈,安宁一下子就心疼了,他家男朋友竟然被人打脸了,如果被打毁容了谁赔得起?!
这可是靠颜值吃饭的时代,打脸不能忍!
安宁越想越气,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因为怒火而更加发亮,捏着拳头问:“哩们家是不是知道我们在一起所以才打哩?”
裴修然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
安宁翻了个白眼,他就是随便一猜,没想到真被他猜中了。
裴修然垂眸:“我爸那边没什么问题,然而我妈,”他顿了一下,突然伸手握住安宁的手,抬头说:“滚滚,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不会放手的,如果我妈去找你麻烦,我希望……”
“放心好了,我不会打她的,”安宁打算裴修然的话,反握住他的手,目光诚挚,“虽然她打了哩,但我是个文明的熊猫,绝不会打回去。”最多气死她!
裴修然:“……”谈话的方向好像有哪里不对,其实他想说的是如果他妈去找安宁的麻烦,希望安宁能挺住压力,不要放弃,然而安宁好像哪里误会了……
第二天裴修然没有去上班,他脸上的掌印虽然浅了下去,但仔细看依旧会看出痕迹,为了不让“乘风”的员工看出端倪,他只好留在了家里。
安宁到公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今天送来的文件扫描后发到裴修然的邮箱里,然后才开始一天的工作。
正处理手中的文件时,何璧敲开了办公室的门,她现在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了,肚子跟吹气球一样大了起来,再过一段时间就要正式辞职,因此现在闲地很。
安宁抬头跟她打了声招呼,就见何璧站在门口跟他挤眉弄眼:“安宁,裴夫人找你,就在会客厅。”
裴夫人?裴修然的妈妈?
安宁瞪圆了眼睛,没想到这个裴夫人的动作这么迅速,昨天裴修然刚跟她摊牌,今天她就找上门来了。
想到裴修然脸上的巴掌印,安宁就气地牙痒痒,示意何璧出去后,他立即给裴修然发了条短信:“你妈妈来找我了!等着,我给你报仇!”
发完后也不等裴修然回复,立即开门去了会客厅。
推门进去时,正好看到一个中年贵妇背对着他,她的面前是块巨大的落地玻璃,阳光从大楼外洒进来,给她整个人都踱上了一层金边。
听到门口的动静,裴母转过身来,她虽然年近六十,但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就像四十多岁一样,妆容优雅,衣着得体,气质十分出色。
她的手上端着一杯咖啡,热气缓缓散在空气中,脸上不见什么皱纹,亦没有什么表情,就这么冷淡地与安宁对视,常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自带一股贵气。
“你就是安宁?”裴母略抬下巴,目光带着点审视,微眯的眼睛里透露出她的不爽,点了下沙发的方向说,“坐。”
那姿态,就跟开屏的花孔雀一样。
安宁毫不在意,在裴母落坐后在她对面坐下,态度不卑不亢,完全当对方是空气。
裴母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安宁的讨好,只好主动开口问:“你就是勾引我儿子那个人?”
安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装傻问:“哩儿子是谁?”
裴母没想到安宁会这么问,完全打乱了她问话的节奏,之后的话一下子噎在了喉咙里,半天后才吐出三个字:“裴修然。”
“哦,”安宁十分冷漠,“我们是在交往,怎么了?”
那无辜的语气和坦然的态度,仿佛两个男人交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反而是来质问的裴母多管闲事了一样。
一来一回几句对话,裴母被安宁的不按理出牌气地肝疼,揉着胸口直顺气,半天后才说:“我不允许我儿子和一个男人交往,他是裴家的子孙,将来是要继承裴家的家业的,如果外人知道他是个同性恋,会怎么看他。”
安宁歪了下头,问:“哩说这么多话跟我有什么关系,如果哩不想修然跟lan人交往,辣哩就去跟他说,找我没用。”
裴母:“……”根本不能好好聊天了!
安宁偷笑,他就想看裴母吃瘪的样子,对于裴修然被打脸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怀。
清了清嗓子安宁继续道:“我知道哩今天nai的目的,但我告诉哩,不可能。我不会ni开修然,如果有人因为他是同性恋而看不起他,我会陪他一起承受,如果他因为别人的轻蔑而不高兴,我会去安慰他,相对于外界的压力,我相信分手只会让他更痛苦,哩作为他的妈妈,lan道不希望他幸福吗?”
裴母被气笑了,“嗤”了一声反问:“我是修然的妈妈,怎么不希望他幸福,反而是你们这些小年轻,你知道什么是幸福吗,你以为一时的激动情热就是幸福了?修然从小就生活在裴家的光环下,事事顺心,如果他因为你放弃了裴家这棵可以庇护他的大树,你觉得他会过得如意吗?”
闻言,安宁疑惑地歪了下头说:“我以为天下的父母都是爱孩子的,无论孩子犯了什么错都会原谅他,但见到您以后,我发现我错了。”
至于错了什么,在场的两人心知肚明。
裴母气地手抖,她一向以“贤妻良母”自标,却被安宁三言两语打上了不爱孩子的标签。
她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指着安宁气地说不出话来,半天后才憋出一句话:“强词夺理!”
安宁对这种指责毫不在意,对着裴母做了个鬼脸,把裴母气得够呛,抬脚就往门外走。
手握住门把手时突然转过头说:“以后跟人说话把舌头撸直了,一个个地把错别字当可爱。”尤其是男孩子,一言不合就卖萌,不要脸!
安宁:“……”这是他跟裴母过招以来第一次被噎住,尼玛这世道连让人说话带口音都不行了吗?
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